陸晨從一些人的血脈中,追本溯源,看到了源頭,隻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他看到了李道明那一脈的子孫,看到了蠻王的後人,還看到了當年他在城中見到過的一些年幼孩子們的血脈力量。
原始帝城當年并未死絕,有火種保留了下來,延續到了後世!
可也有很多血脈,陸晨看不到了,在數個紀元過去後,他們終究是淹沒在曆史中,以他們的血鑄就了這鋼鐵之城!
陸晨抱了抱那名老人,這是蠻王的後人,讓他倍感欣慰。
老人被陸晨猛然抱住,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個外來的強者發什麽失心瘋,但他感覺到了對方的真情流露,并且對方沒有發動進攻,也就沒有将懷中的匕首刺出去。
“好……太好了……太好了……”
陸晨松開老人後,笑的難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他放出靈力,不惜以自己的靈力和生機氣血,爲這些人洗禮,讓他們褪去了身上的暗傷。
如此造化手段,在他們看來,簡直驚爲天人,強到不能理解。
見陸晨沒有惡意,盡管兇了些,但可能的确是帝城的人,于是衆人放松了些。
“二爺,他……他好像……跟城中的一幅古畫卷上的人,一模一樣啊!”
此時,有一個流着鼻涕的十一二歲男孩兒驚呼道,看着陸晨。
“我,我好像也見過,那畫上記載的應該是,古老時代的一位帝城将領。”
有一個青年開口道。
陸晨點了點頭,調整氣息,“是我,我回來了。”
在場的人頓時驚喜不已,有傳說中原始帝城認證的令牌,加上畫像爲證,真的是古老的将領歸來了,或許還是一位王!
他們不在擔心,而是歡天喜地,一些孩子們也不怕陸晨身上那股被壓制的煞氣了,隻覺得對方偉岸無比。
陸晨放出小金龍,頓時讓帝城的人們又是一陣驚呼。
“龍王大人,莫不是龍王大人回來了!?”
一位老人驚呼,聲音顫抖不已。
邊荒最強盛的時候,曾封了很多王,而那個時代,封王者乃是真正的仙王,其中就有真龍,被稱爲龍王。
若是一開始陸晨就放出小金龍,或許就沒那麽多麻煩事,因爲小金龍魅力很高,而且真龍更有辨識度。
自古以來,真龍數次下界幫邊荒抗擊異域,備受帝關人民尊崇,聲望很高,可以說沒人不認識。
小金龍此時咧嘴一笑,被人們這樣捧着,它很開心,但看着這些帝關将士的後人,如今過的如此凄慘,心中也感覺有些悲哀。
它破天荒的主動變小,和成年男性差不多大,并且拿出不少小食,跟孩子們分享。
因爲它很肥胖,變小後肚子就看起來更顯眼了,明明是人立而起,肚子都快搭拉到地上了。
孩子們見小金龍親切,也都好奇的上前,有些大膽的,還會戳一戳小金龍的肚子。
“大哥哥,請問它是有寶寶了嗎?”
一個小女孩兒,天真的問道。
陸晨有些尴尬,小金龍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它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該減肥了。
此時,城内深處,爆出一陣強大的氣息,是邊荒僅剩的那名王蘇醒了。
城頭的士兵們驚喜不已,王這些年已經很少蘇醒了,因爲狀态真的很差。
不久後,一位老兵跑過來,恭敬的對陸晨道:“前輩,王想要見您,請您過去,他很難移動了。”
之所以多解釋一句,是他不想陸晨覺得王很輕慢,而是确實不方便行動。
陸晨點頭,“我這就過去。”
他知道,邊荒還剩有一位王,在這個時代,邊荒王的概念已不再是仙王,而是一族的最強者,因爲強者都戰死了,所以不斷衰退。
如今城内的王,不過是一位真仙罷了,而且還受了重創。
陸晨讓小金龍留在城頭,陪孩子們玩耍,也了解下帝城如今的狀況,他自己前往城内。
不多時,他來到了一座府邸,一看就是閉關地,陸晨嗅到了血的味道。
那名帶路的将士到這裏就退走了,隻留下陸晨,他走入門内,見到了那盤坐的老王。
這名邊荒最後的王,真的很老了,這是生機不足的表現,自他盤坐的高台上,時而有鮮血潺潺流下來,顯然傷勢多年過去都沒能治愈。
那是不朽之王留下的傷痕,即便隻是随手一擊所爲,也讓他多年未能治愈,且快要死了。
這名邊荒的末代王,在門扉洞開,外界天光灑落,照亮陸晨身影的那一刻,他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您……您……您是……”
他神情震驚,情緒極爲激動。
陸晨微笑着點頭,認爲對方認出了自己,他當年在帝關編名造冊時,的确留有真容,若是古籍文獻不曾全部毀掉,能留有自己的故事傳下去,也是可能的。
他在想,後世的帝關子弟,會如何稱呼自己?
會受到武神部落的幹擾,稱自己武神嗎?還是說有仙域的傳言,沿用自己曾經刻寫的名号,稱自己爲武帝?
“您是殺豬的!”
可下一刻,當邊荒的末代王将那個稱呼喊出口,陸晨愣住了。
“啥?”
陸晨滿臉迷惑,什麽殺豬的?
那位真仙顫巍巍的起身,像是要仔細看清陸晨的容貌和氣質,他又留意陸晨的配刀,“請問您是殺豬的嗎?”
陸晨滿臉問号,随後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确做過和殺豬有關的事。
但那隻是在心緒悲憤時,因爲梗對自己的影響,說了一句而已,怎麽後世人就把自己傳成殺豬的了?
而此時他也算是明白了,帝關估計可能留有自己的畫像,但對于身份事迹卻是不太明了了。
真正廣爲流傳的,可能是在九天十地中的事迹,而如今帝關内的人,很多都是後世九天十地補充過來的,對方對“殺豬的”這個稱号印象更深,也是正常的。
陸晨黑着臉道:“我和你想象中的是一個人,但别叫我殺豬的,叫我陸晨吧。”
若是在其他地方,或許他會想讓自己的稱号爲武帝,但在帝關,諸王前輩們都隻稱王,他感覺帝的名号讓他有愧。
“陸前輩……您真的是,帝落時代的人嗎?”
那名真仙十分激動,就像是見到了偶像。
陸晨動用靈力,将其扶住,帶着他走到坐榻上,“别急,慢慢說。”
那位真仙意識到自己失态了,自我介紹道:“晚輩塵鄉,見過陸前輩。”
陸晨愣了下,他早在對方身上感受到過一些熟悉的感覺,如今聽姓氏才了然,這居然是塵荒的後人。
塵荒在當年帝關大戰時,并不在原始帝城,後來仙域大亂,青丘王戰死,他本以爲塵荒也已經被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了,不曾想還留下了後人嗎?
他的後人爲何沒有在仙域,而是來到了九天十地?
他和塵鄉一番溝通後,才了解了一些事。
塵鄉對于自己的身世和祖上其實并不怎麽清楚,他認爲自己祖祖輩輩都在九天十地,隻是他的曾祖父曾經說過,他們這一脈曾經可能來自仙域,對于他來說,已經不可考了。
提起塵荒的名諱,對方也不知曉,顯然相隔太過久遠了,數個紀元的時間,足以湮滅一切。
隻是陸晨也在歎息,真的太久了,塵荒當年即便沒有在大清算中死去,後來也可能死在什麽事中了,否則自己不會念其真名,都沒有半分感應。
塵荒也是登上過天榜之人,按說成就仙王是可以的,若是這麽久歲月過去,還活着的話,肯定已經是仙王了,但沒有異像發生,也無感應,意味着他的确隕落了。
陸晨逼出精血,煉化掉煞氣,以刀意将塵鄉身上的不朽之王法則力量去除,随後幫其療傷。
他如今雖然還不是仙王,但卻也是實打實的九階強者,論境界,絕不輸仙王,他隻是走了全新的路,境界無法照應參考了。
他這等存在的精血,加上神之秘血本就生機旺盛,爲其洗禮,很快就讓其恢複了過來,到了巅峰狀态,外表也年輕了。
“多謝陸前輩出手,有您歸來,帝關無憂。”
塵鄉感謝道,心中也終于松了口氣,這些年他過的一直很煎熬,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後,城中就隻有那些境界低微的孩子們戰鬥了。
讓一些連至尊境都不到的弱小孩子,去血拼異域的不朽們,他隻是想想就覺得心在滴血。
如今自己傷勢痊愈,帝關又有了真正的王級戰力坐鎮,讓他安心許多。
“大戰之日不會太遙遠了,你要好好修行,我不會在帝關久留,但大戰之日會歸來。”
陸晨說道,算算時間,異域大舉入侵也沒多少年了,尤其是他現在歲數足夠大了,對于時間的流逝變得不敏感,幾百年時間對于他而言,并不覺得有多久,何況恐怕隻有不到一百年異域就要開始再次發起進攻了。
“陸前輩可還有些塵緣未了?”
塵鄉詫異,因爲在他看來,陸晨可能是帝落時代的人物,和他有關的事物多半都已經在歲月中湮滅了才對,原始帝城算是僅有的幾個聯系了,但見陸晨的神情,倒像是準備出去見見什麽人。
“的确有些事想處理,我自界海回歸,闊别多年,想遊曆下故土,且放心,此界之内,于我而言,隻是一步距離。”
陸晨說道,他想在九天十地走走,然後跟柳神一起去下界,有一些傳承,的确算是大機緣,柳神會感興趣,自己也感興趣。
而且再過些年,恐怕奶娃就要出現了,他想看看荒天帝小時候是怎樣的。
“既如此,晚輩就放心了。”
其實塵鄉也知道,盡管帝落時代陸晨曾爲帝關将領,但漫長的歲月過去,他們也沒理由去強留對方繼續在帝關效力了,尤其是他聽陸晨說,是從界海回來的。
他知道在那個地方呆久了,很多人的心态都會變,初心不在,陸晨就算不想再庇佑九天十地,他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的夥伴會留在帝關,若有戰事,讓它打頭陣,它還缺乏些戰鬥曆練。”
陸晨說道,他打算讓小金龍留下來,作爲保險,他不想讓這座城的孩子們戰死了。
“多謝陸前輩。”
塵鄉拜謝,他已經感知過外界的那位真龍,或許是仙王級強者,有其坐鎮帝關,一樣是強力的威懾。
畢竟異域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來犯,頂多也就是不朽帶隊,不朽之王他隻見過一次。
陸晨在帝關小住了幾周,也傳下了一些法,隻要不跟人講道,隻是一些實用的秘術和殺招,陸晨還是能傳下去的。
最後,他再次上路,将小金龍留在的原始帝城,前往了九天十地内部。
他遊曆數界,也沒能找到當年的永甯州,現今十地中的那三千道州和帝落時代不同,規模不能同日而語。
隻能說,經曆大戰後,九天十地被打碎,這十九界的規模小了太多,曾經永甯州一洲之地,都快頂得上九天十地的“一地”了。
九天十地的大多數物質,都被打碎後飄散在無垠的虛空,要很多年後才能重聚。
陸晨準備以血脈推演之法,找找武神部落的後人,但運法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覺得似乎也沒必要。
他依稀看到,那還是一片祥和原始的部落,孩子們聽着武神的故事,開心的奔跑在大地上,自己就不去打擾了。
他在九天十地走了一段日子,走過大教,走過禁區,走過紅塵,讓自己在界海中多年厮殺遊曆的心漸漸沉澱下來。
他發現,有時候也未必要一直厮殺戰鬥,當積累足夠後,他需要的隻是靜心梳理,沉澱,直到雲開日朗,得見青天。
約定的日子到了,他來到了罪州,這被有心者冠以侮辱名号的地域。
他見到了柳神,對方越發虛弱了,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必須要逆天涅槃,活出新的一生才可以,否則就會真的枯寂。
他們穿過通道,降臨在了下界,柳神在穿行通道時,實力已經衰弱到連仙王都不到的境界。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柳神開口道:“道友,我要蛻變渡劫了,必須進行涅槃。”
陸晨點頭,退開一些距離,“我爲道友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