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他隻是仙王巨頭中的“普通巨頭”,他即便是如未來屠夫那般的帝光巨頭,這一擊下也要受創。
因爲到了那一步,不單單是屬性的差距,還有對法則層次的領悟。
以空間的術語來說,那就是殺傷倍率完全不同了,就算讓一個仙王和準仙帝屬性一樣了,他也絕對會被秒殺。
這也是陸晨和同屬性仙王作戰時,顯出優勢的原因之一,因爲他們的道、法則等都有很大差異,若是陸晨繼續精益求精,即便是仙王境,同屬性他也可以做到秒殺。
這也是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中,破王成帝的關鍵之一,有些仙王巨頭無法突破,不是機緣不夠,隻是單純的戰力不夠罷了。
“前輩!您不要分心!”
陸晨心中感激,卻也擔憂,因爲他看布衣老人分出一絲力量後,被幾位黑暗準仙帝打的大口咳血。
這等戰鬥,怎可分心?陸晨明白,自己或許成了拖累了。
帝江在這一絲準仙帝殺意下,身形整個爆開,即便他遁入界海也沒有用,但在最後關頭,分出了一絲元神,那是他的獨門秘術,共有六條命。
本是他準備将來沖擊準仙帝果位時留的,沒想到隻是一絲力量跨越無邊界海而來,就擊殺了他五次!
最後那一條命,也隻剩部份殘魂而已,很難說他還算不算活着,就算能活下來,也要悠久的時間恢複才行。
“大人!”
那隻黑狼驚呼,又看向對自己目光不善的陸晨,頓時感覺渾身顫栗。
“狗仗獸勢的東西。”
陸晨邁步,一刀斬過,将黑狼斬殺,把它的屍體煉化爲小隻,收入儲物空間内。
斬掉了帝江和他的坐騎,似乎原初古界方向的界海平靜了,不再有強者登錄,而仙域那一邊的界海邊境,仍舊是厮殺聲不絕。
到處都有強者在隕落,就連一向沉寂的葬地都爆出了戰鬥聲,有葬王在怒吼,被驚醒了。
在這最亂的時代,原初古界的邊緣,卻出奇的成了最先甯靜的地方,天空血雨灑落,濕了陸晨的衣襟。
他走不動路,因爲他被鎖定了。
或許他應該聽前輩的話,待在那小世界中,起碼此時不會成爲負累。
三位黑暗準仙帝朝他這邊殺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位,陸晨看不清容貌,隻能隐約看出是一道枯瘦的身影。
那人橫渡界海,速度快到陸晨不能理解,任何仙王見了都要震驚。
他聲音陰冷,無情冷漠,“這是你的弟子嗎?那就先殺了他。”
轟——
手持弑帝戰矛的強者與布衣老人對了一擊,界海又爆發出無盡的海潮,陸晨此時才恍然,布衣老人方才那一擊不僅是爲了救自己,而是爲了救同源古界。
因爲那一絲劍氣攔下了波濤,否則九天十地被此浪潮席卷的話,會直接寂滅。
“小子,走!”
布衣老人如今樣貌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真的很英俊,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俊美,難以想象那樣一個和善的老農,年輕時會是這個樣子。
可無論他看起來怎樣年輕,那也都是表象,他的眼中是無盡的滄桑,和疲憊。
“道友何必執迷不悟,你的曆史已經葬下了,如今的這幾界與你都無關,你還有何留戀?”
身邊浩蕩紫氣的強者,與布衣老人對了一掌,聲音平淡的道。
他看着無垠的界海,“終是都要葬下的,曆史、輪回、時間,唯有我們這等存在是永恒的,我們才是一路人啊,在求道路上可以走得更遠。”
手持弑帝戰矛的強者也開口道:“若你還有留戀,不若我們幫你斬去。”
說着,他一步邁出,刺向陸晨那一邊,同時也是刺向原初古界。
這一擊下,界海都被開辟了,海潮向兩側分開,蓋世一擊直指陸晨,那不止是針對陸晨,也是要毀滅這一界!
“爾敢!”
布衣老人一聲怒吼,腳踩玄妙步法,鬥轉星移,界海在他腳下縮放,他一步趕至陸晨身前,頭頂的寶塔散發威能,将其擋下,但布衣老人自身也朝後退了些。
他腳踩在界海上,爆出沖霄的浪花。
離得近了,陸晨才終于看清,布衣老人身上的衣衫多有破碎,且軀體不滿了裂痕,有殷紅的血在滲出,而他衣衫下的肉身,則是有些枯萎的迹象,那是他力量耗盡,在壓榨自身潛能。
戰了幾千年,布衣老人或許同境之下并沒有荒天帝強,已經有些油盡燈枯了,而三位黑暗準仙帝經過補充,看起來也還好。
絕境,真的無力回天了,這麽打下去,布衣老人隕落是遲早的問題。
布衣老人也絕不會屈服,投身黑暗,到最後唯有身死。
“孩子,跟着我。”
布衣老人咳了口血,說着,将陸晨收入他頭頂的那尊塔内。
陸晨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即便是自己借用了部分未來道果也一樣。
他知道布衣老人這是爲了保護自己,也不想再分心,所以将自己收入堅固的寶器中,這樣可以放開手戰鬥。
隻是陸晨感覺,自己這下可能真的是絕境了,因爲布衣老人最後是會戰死的,自己在三位準仙帝面前,弱小如蝼蟻,沒有半分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有些悲哀,不僅是爲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向終點,更因爲布衣老人這般強大可敬,卻無一人能與其并肩作戰,他終究是要孤身被圍攻至死了。
“呵,倒是反應迅速。”
蒼帝冷笑道,“走,我們去仙域。”
那裏是布衣老人的家鄉,他能将陸晨收起來,但他能将仙域藏起來嗎?
瞬息間,四位強者轉戰不知多少萬裏,布衣老人戰吼聲震天,他真的很強,陸晨在塔身内,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近距離觀摩準仙帝的大戰,這是無上機緣。
他此時已經退出了各種狀态,卻感覺心神前所未有的通明,手持那已經化爲一枚珠子的道源,盤坐在塔身内,見證這場帝落時代最慘烈的大戰。
“泯滅人性,滅絕萬物,自以爲淩駕衆生之上,跳脫生死輪回之外,殊不知隻是水中的一條魚!”
布衣老人看到蒼帝出手,抹殺了仙域一片區域的民衆後,怒斥道。
“吾乃帝者,怎會爲魚?早已跳脫出來,倒是你,執迷不悟,明明已跳了出來,卻還要入水。”
蒼帝冷漠的道,繼續出手,“既然你想入水,那吾便先将水給抹去!”
“孽畜!”
布衣老人怒罵,悍然出手,阻攔蒼帝,然而鴻帝和羽帝也出手擋住了他。
“道友,何必如此,都是蝼蟻罷了,即便吾等不出手,他們也終将逝去,沒有生靈可以長存,除了我們。”
鴻帝開口道,浩蕩紫氣沖擊布衣老人。
仙域屍橫遍野,大量的強者和平民死去,比之原初古界之前還要慘。
因爲布衣老人真的力竭了,即便初戰時能夠與三位黑暗準仙帝打個平分秋色,現在卻也擋不住了。
“魚少了水怎麽能活?魚生于水死于水,終有一日你等會明白。”
布衣老人看着下方大量死去的生靈,眼含熱淚,卻也隻能竭力厮殺。
他衣衫鼓蕩,血氣居然在絕境中更加旺盛了,這讓蒼帝色變,因爲布衣老人居然突破了羽帝鴻帝的封鎖,一拳沖向他的頭顱。
“小心,他在燃燒帝火!”
羽帝皺眉道,對方真的拼命了,帝火一旦自主燃燒,基本不可能挽回了,注定了要隕落。
而在這一刻,對方的狀态恢複到了巅峰,又再次力壓三人。
又是數日大戰過去,仙域已經殘破不堪,生靈死去三成以上,幾乎所有仙王都隕落了,要麽去了界海不知生死,要麽是在亂戰中,被天外準仙帝們散發的威能轟碎。
布衣老人在這個狀态簡直勇不可當,他在此境有着部分境界優勢,将三位準仙帝打的節節敗退,甚至有幾次擊穿了蒼帝,讓蒼帝怒吼。
“毀我帝身,當誅!”
蒼帝面色陰沉,而迎接他的是布衣老人若開天的一擊,他雙手握持寶塔,就那麽砸了下來,将蒼帝的頭都差點砸進肚子。
陸晨在塔身内,感受到劇烈的震顫,若不是其中内部玄妙,光是部分力量傳導進來,就足以将他化爲粉末。
多日近距離觀摩準仙帝的大戰,陸晨手持道源,心無旁骛,最後身上散發着一股奇異的意境,周邊的領域演化,仿佛在開天,但又被他的武道魂意給磨滅了。
“啊——”
蒼帝被打的渾身是血,竟險些傷到帝者本源,真的有點驚駭了。
布衣老人這是不要命了,準備在臨死前拖一個下水!
羽帝和鴻帝也看出了布衣老人的意圖,自然是全力阻攔,他們若是三個打一個還被反殺,那作爲帝者還有何顔面!?
“撐住!”
鴻帝大吼,因爲蒼帝的情況真的很不妙,布衣老人扛着他和羽帝的進攻,竟要将蒼帝收入寶塔中煉化!
怎麽能有這種事,他們三個都是曆史長河中多少個紀元都出不了一個的蓋世英傑,怎麽能被一個後來者逼到這等地步!?
“你這又是何必,戰至這一步,後世人也不會記你的好,沒有人還認識你,也沒有人記得你,你不過就是個無法留名的過客,流盡了血,又有什麽意義?”
羽帝喝問道,他們并不是第一次交手,上次交手讓其遁走,是某位前輩的意思,可不曾想布衣老人根本沒有“參透”的意思。
“意義?活着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我的意義就在于我做過什麽,我的心賦予了它意義,若作爲萬靈先驅,今日戰死在這裏,就是我的結局,那這便是我活過的意義!”
布衣老人咆哮着要鎮殺蒼帝,他渾身浴血,語氣慷慨激昂。
他真的不行了,但起碼要拉一個準仙帝赴死,這樣才可爲後人掃平些道路啊……
布衣老人有些渾濁的眸子看向寶塔,看向那個和自己對視,眼含熱淚的年輕人,笑了笑。
這不是還有希望嗎,我的死怎會無意義?
蒼帝咆哮,他不甘,不忿,但卻無力阻止了,因爲他之前消耗也很大,被連續猛攻後,連燃燒帝火玉石俱焚都做不到了,他隻能寄希望于羽帝和鴻帝能夠救自己脫身。
轟——
就在蒼帝即将被鎮入塔内的時候,一片寂靜的宇宙中,漂浮着的一具殘屍,眼皮簌簌而動,要睜開了。
并且,那殘屍發出了聲音,穿透進界海的另一端,緩慢而低沉,“何必,何苦!”
一具殘屍,倏地睜開了雙眼,射出的光華洞穿大宇宙,兩道光束比仙劍還懾人,太過犀利了。
遠遠望去,如同兩道閃電在黑暗中爆發,打破甯靜。
陸晨也聽到了那聲音,心中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