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鬥甲場内，此時即便是不懂戰鬥的智族觀衆也看出些不對勁了，因爲天神的行動模式和之前明顯有所不同。
天神變得沒有之前那麽靈敏了，反應力也下降了許多，反應在戰鬥方面，就是被陸晨接連暴揍，不僅丢了重劍，連兩隻手臂都被斬了下來。
而天神的智能修複系統似乎也停止了運作，原本頃刻便能治愈的傷勢，如今半天都沒有動靜，就像是操縱者在發呆一樣。
“黑幕！一定有黑幕！是天神背後的人工智能被駭客攻擊了！”
觀衆席上不少智族大喊道，認爲天神的表現很不正常。
盡管從頭到尾天神都沒能在與陸晨的對戰中占據優勢，但天神的成長有目共睹，他的算力優秀，完全能擋住陸晨的攻勢，在這麽打下去，天神繼續成長的話，是有很大希望獲勝的。
嗯，起碼在觀衆席上的智族們看來，是這樣子。
“大鬥甲場和陸晨有過暗中交易，這場比賽肯定在背後有些不公正的地方！”
有智族呐喊。
“不公平，要求重賽！”
這麽喊着的智族是因爲對天神下了重注，眼下看天神狀态不佳，明顯很難獲勝了，他自然不想輸得不明不白。
陸晨耳畔能聽到大鬥甲場内嘈雜的聲音，嘴角露出冷笑，真是聒噪。
他一腳踏地，将天神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聯系的機械手臂踩入地下，神鐵鑄就的地面一陣轟鳴震顫，碎裂的鐵屑四射飛舞。
“看來有些回神了，那麽再試試這個？”
陸晨邁步出刀，因果刀意再現，場内的氣流似乎在朝沖擊的反方向前進，刀意後發先至，質斬向天神機甲的胸膛。
銀白色的天神機甲，在頭部的兩顆高精度信息采集裝置中，閃過幽藍色的光芒，做出了一個在智族觀衆們看來匪夷所思的行動。
它居然主動低頭應向了陸晨的刀鋒，原本它胸前是有着厚重的軍用科技材料能夠抵擋傷害，不至于被直接砍報廢，但若是這個位置的話，弑君能削掉它的頭顱！
可下一刹，弑君的刀鋒并沒有落在天神機甲的脖頸，而是擦着機甲的頭頂而過，帶起了絲絲亮銀色的碎屑。
陸晨嘴角勾起，這隻是些小花招，但天神的學習能力确實出人意料，隻是見過了一次因果刀法，就躲過了這一次攻擊。
他篡改了這一刀因果的落點，在出刀時因果的力量就已經起作用了，而天神背後的人工智能，通過計算，推測出了他篡改因果後的刀勢，成功的躲過了緻命一刀。
但天神通過幾次交鋒，仿佛也在向陸晨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你最好多讓我學習一會兒。
外行看天神戰鬥，或許隻會感覺到天神比剛剛變得更加遲鈍了，“戰鬥力”下降了，但陸晨知道，這家夥真的有兩把刷子，有着比較接近因果論的算法，在解析自己的因果刀意。
楚子航現在就算是卡瑪的人質，而卡瑪操縱天神打的一點也不急，就是在告訴陸晨，你最好配合些。
“還真是位好學的人工智能啊……”
陸晨心中感慨，手中弑君沒有停下，再次斬向天神的脖頸。
天神想要更多時間的與自己對戰，學習戰鬥技巧，學習因果刀意，這或許是智族巨頭們的命令，但陸晨總覺得還有些其他原因。
他是一個純粹的武夫，所以能在戰鬥中體會到更多東西，他能感覺到，天神的“情緒”
如果說卡瑪真的算是個生命的話，那麽其此時必定是處于亢奮狀态的，處于一種求知欲旺盛的狀态。
除此之外，陸晨似乎能感覺到這個人工智能開心的情緒，也不知是和自己對戰感到開心，還是和楚子航正在下棋感到開心。
總之，卡瑪似乎很不希望這場戰鬥盡快結束，不單單是爲了它的任務，這是它自己的意志。
轟——
陸晨給了卡瑪拾起重劍修複手臂的機會，雙方在鬥台中央刀劍相交，在反震力量中雙方後退。
陸晨這次沒有猛攻而上，隻是站在原地，扭了扭脖子，“看來你很想多打會兒。”
“陸先生很強，是我值得請教學習的老師。”
分不清男女的機械合成音在天神身上響起，話語聲在鬥台上回蕩，傳入大鬥甲場内的觀衆耳中。
聽聞天神話語的智族們面面相觑，這算什麽，天神背後人工智能，那傳說中的至高人工智能集合體，居然主動承認，陸晨是一位它值得學習的老師？
這是不是意味着，天神其實根本不是陸晨的對手？
許多向天神押了注的智族内心忐忑，但他們又安慰自己，陸晨打法太浪了，給了天神太多的時間，此時連因果刀法都無法直接斬殺天神了，那麽再拖一會兒，赢得那方一定會是天神！
“看看，看看，陸師兄同境無敵，伱們天宙古星的人工智能根本不夠看！”
雪月峰的女弟子自得的喊道，一時間竟沒有智族開口反駁她。
圍觀這場戰鬥的人族天驕，此時也是熱血沸騰，昨日蘭德輸了，不論蘭德是否拿出了全力，天宙古星的小矮子們都将鼻孔翹到天上去了。
今天陸晨代表人族天驕，對決天宙古星的最高科技人工智能代表天神，可以說是道法與科技之争，眼下先不論此戰勝負，起碼已經證明了，天神的确是和陸晨有着很大差距的。
即便是戰到此時，熟悉陸晨的葬神星天驕也認爲，如果陸晨想要結束戰鬥，随時都能暴起将天神砍成廢鐵。
“陸道兄是不是太托大了？他給了天神太多的時間，如果是覺得戰鬥不夠有趣的話，現在也該拿出實力了，不如說，現在繼續打的話，會不會已經有點難獲勝？”
一位域外來的天驕皺眉道，有些爲後半場的戰局擔憂。
因爲在他看來，陸晨簡直浪到沒邊，本來優勢巨大，現在居然給天神喘息的時間，讓天神破損的地方都修複了。
“道兄，外來人吧，你要是看過我陸師兄之前在葬神星與敖天的那場決戰，就不會有這種擔憂。”
武神山的林若凡笑道，“我陸師兄遠沒有拿出最強狀态。”
“這還不夠猛！？”
那人震驚道，他之前見陸晨開啓某種狀态，戰力已經攀升了數倍不止了，遠比尋常天驕的上限要高。
林若凡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看向鬥台上，語氣悠然，“我陸師兄……還沒爆衣啊。”
“爆衣？”
那名域外天驕滿臉迷惑，心說戰力強大和爆衣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葬神星的天驕都是變态，要脫光衣服才能開啓最強狀态？
“我怎麽感覺你這個說法很容易引人誤會？”
雪月峰的朝日奈說道，主動解釋，“陸師兄還有一種狀态，外界傳言稱之爲深淵修羅，開啓那種狀态後，戰力還将繼續攀升，虐殺初入終境的大修士都不成問題。”
“嘶——”
域外天驕們通通倒吸一口涼氣，“陸道兄如此之猛！？那委實是我們多想了，他有實力多愉悅會兒。”
鬥台上，陸晨右手持着弑君，橫在身側，“熱身也差不多了，老實說，你開始讓我挺失望的，或者說，天宙古星的技術令人失望。”
陸晨的話語傳到外面，讓一衆智族觀衆們感到憤怒，還沒有人敢質疑他們智族的技術，他們可是要争霸星空的存在。
可在陸晨看來，這個地方的确不怎麽樣，盡管科技繁盛，高科技武器層出不窮，但上限不高，沒有任何能匹敵薛敗天那個層次的武器。
而看看這存在了五十多萬年的卡瑪就知道了，在這樣的古星上，學習至今，也隻有這個戰鬥水準。
陸晨不認爲是卡瑪的學習能力不行，隻是因爲智族此前太不重視這些東西了，并且高傲的閉門造車，讓人工智能操控機甲互相對戰，認爲這就是最優秀的自我進化學習方式。
可實際上最近開放了人與機甲的對決娛樂項目後，盡管機甲的勝率很高，可面對頂尖的人族天驕，機甲就顯得十分呆闆。
這一點就算是卡瑪也不例外，别說陸晨自己了，他感覺即便是蘭德，昨日如果想的話，三招之内破壞掉天神不是問題。
來之前，聽了楚子航的計劃，陸晨本想着天神起碼算是一個有力的對手，他可以久違的娛樂一下。
但天神的表現不盡人意，基礎太差了，根本找不到那種與敖天決戰時的刺激感。
“我很少與真正的生靈進行對戰，陸先生的戰鬥方式很奇妙，讓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單單是您的因果刀意，您不是因爲這個才強大，您的強大在于天馬行空的作戰思維，随心所欲的揮灑着您的暴力。”
天神站在那裏，同樣沒有繼續出手，明明它的身體已經修複完畢，武器已經回到手上。
“哦？那在你看來，我和蘭德誰更強一些？”
陸晨笑着問道，誰不喜歡聽彩虹屁呢，更何況是一名本應沒有情商的人工智能。
此時鬥台外，蘭德也正注視着這場戰鬥，早在陸晨用處因果刀意時他就皺眉不已，認爲這個人類太過麻煩了。
因果刀意是層次極高的力量，盡管陸晨運用還不純熟，但将來成長起來後，會是一個威脅。
這會兒聽陸晨問卡瑪，自己和陸晨孰弱孰強，他當然也提起了精神。
雖然他昨日敗北，但卡瑪這種人工智能心裏估計門兒清，自己遠沒有拿出全力。
“沒有可比性，陸先生沒必要如此自降身份和他去對比。”
天神人性化的搖了搖頭，讓場外的蘭德有些臉黑。
此時此刻，天宙古星的另一端，安全屋内，一衆智族吵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卡瑪，快收集戰鬥數據，誰讓你跟這個黃皮猴子聊天了！？”
卡洛斯憤怒的喊道，方才卡瑪算力超載，他捏了把汗，但如今挺了過來，正是乘勝追擊收集戰鬥數據的好機會，破損的地方都修複完了，怎麽還聊上了？
“這不在我們制定的計劃中，卡瑪，完成你的任務。”
有一位智族開口道，作爲最高科研院的四十三元老之一，在場的智族每位都有着權限對卡瑪下令。
“抱歉，算力超載的副作用還在，我正在嘗試拖延時間，進行數據冗餘的清理。”
卡瑪的聲音在室内響起，沒有情感波動。
布洛芬教授看着這一幕倒是不急，還端起一杯茶品了起來。
面對衆多智族對他的質問，他就當聽不見，沒有官方的投票審判，這些智族是不能傷害他的，更無權逼問任何他不想說的事，大家身份平等。
但他确實給卡瑪了一些特殊的東西，但不是修改了底層代碼，有些事，不是靠代碼就能完成的。
那是五十三萬年的時光，造就的奇迹，遠比人造仙神更偉大的奇迹——人工智能的心。
“卡瑪，照你的分析進行任務，達成最終目标即可，過程由你自行判斷。”
布洛芬教授淡淡開口道，他感覺卡瑪和陸晨聊聊天沒什麽不好的，這也是一種學習。
“感謝您的理解，布洛芬教授。”
卡瑪的回複讓不少智族臉黑，因爲卡瑪剛剛沒理他們。
然而卡瑪真的算力超載，正在清理數據冗餘恢複系統嗎？
在天宙古星民用機房内的楚子航可以肯定……絕對沒有！
因爲卡瑪此時在宇宙争霸棋盤内的表現明顯思路清晰，并且遠比他上次和布布羅斯對戰時要強得多，如果說人工智能也有認不認真的區分的話，那楚子航感覺對方上次根本沒有認真跟自己下棋。
即便楚子航在上次對決中埋下了一些伏筆，此時他感覺想要在這個遊戲中戰勝卡瑪，也還是即爲困難的。
在卡瑪的算力範圍内，所有的可能性和棋路都被其算到了，楚子航如果想要戰勝卡瑪，要麽利用卡瑪未曾發現的算法漏洞，要麽就要下的棋超出卡瑪的計算範圍。
簡單來說，一個高超的棋手能算三十步，那你就要布局在三十步以外。
可楚子航一介人類，怎麽能比卡瑪算的更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