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皇都遠郊的一處山林内。
因爲域外古神們似乎十分忌憚皇城,所以附近的山林難得的保存完好。
鳥獸仍舊在環境良好的森林中生存,這也是一種可持續再生資源,陸秋和薛芷妤這一年來經常在這裏打獵,在河内捕魚。
如今在臨河的灘子上,正擺着一張木桌,還有三把座椅。
木桌上放着一張張盤子,裏面已經有了各種珍馐,無論從外觀還是空氣中飄散的味道,都令人食指大動。
在木桌的旁邊,還有着臨時升起的一個個小火堆,上面分别架着各種鍋具,另一邊,還擺放着案闆,紅發的女孩兒正娴熟的,以秘血武者不至于感到驚訝的手法處理着食材。
不遠處,矗立着十幾名仆從打扮的人,幫繪梨衣“拿來”各種食材和工具,并不插手美食的制作。
薛芷妤和陸秋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兩人心中滿是狐疑。
這是什麽情況?
在和繪梨衣聊了一會兒後,薛芷妤很喜歡這個漂亮善良的小姑娘,恨不得當場将其認爲義妹,但被繪梨衣堅定了拒絕了。
薛芷妤本以爲繪梨衣是逃難的,然後見到她和陸秋上前攀談關系,想要獲得一些幫助,但繪梨衣卻出言說要請兩人吃飯。
一個難民,自己能吃飽嗎?還要請他們秘血武者吃飯?
不知道秘血武者,飯量都很大嗎?
但當他們來到這處河灘後,兩人都驚呆了。
各種廚具被仆從們一一從遠方送來,還有那些他們不太認識的食材,嗯……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紅發的女孩兒手法娴熟的下廚,效率極高,在“惡劣”的環境下,不一會兒就開始上菜了,每一份菜肴,看起來都是他們平時在軍營中一輩子都吃不到的東西。
“東瀛的公主……還需要下廚嗎?”
薛芷妤嘀咕道,感覺有些奇怪。
她年輕時還去東瀛鎮壓過動亂呢,仔細想想,好像秘血武者對于東瀛皇室來說,沒什麽恩情吧,她還踩過天皇的鼻子呢。
不得不說,女人的腦回路總是很奇怪,能想到一些奇怪的事。
薛芷妤探着頭,低聲問陸秋,“你在那場戰争中,有對東瀛皇室做過什麽好事嗎?”
陸秋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幫天皇療傷算嗎?”
薛芷妤表情震驚,“你還做過這種好事!?”
陸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沒想到他那麽不受力,差點一拳打死了,那不得趕緊治療一下,不然影響了任務和談判,可是要被軍法處置的。”
薛芷妤表情更是怪異,仔細想想也是,陸秋這種粗人,在壓制類的任務中,怎麽可能回去施恩做好事?
“你做過什麽好事?”
陸秋反問道,他也意識到不對了,他們秘血武者,難道在東瀛皇室心中不應該是魔鬼的化身嗎?
“我踩過天皇的臉。”
薛芷妤面色怪異,開始回想,她聽說東瀛那邊的人有些玩的很變态,自己的确是踩過天皇的臉,難不成這在對方看來不是羞辱,而是某種“獎勵”
不至于……這麽變态吧?還當做恩情,告訴自己的後代,傳了下去!?
想到這裏,薛芷妤看向繪梨衣的目光更加怪異,心說這個女孩兒一定不知道真相。
隻是家中長輩将一些曆史美化了,然後再告訴她,天真無知的少女還以爲他們真的是東瀛皇室的大恩人呢,照顧過她的長輩。
“不對,肯定不對,再想想,我們在那次戰役中,還做過什麽事?”
陸秋感覺肯定不是這樣,“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才十二三歲,記的沒那麽清楚,或許有遺漏呢?”
薛芷妤陷入沉思,“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你說得對,那時候我才十二歲,應該沒有人會因爲被十二歲的少女踩臉,感到開心吧。”
陸秋滿頭問号,不知道薛芷妤在說些什麽,完全搞不清這個自己暗戀多年女人的腦回路。
繪梨衣在河邊動手下廚,聽着兩位秘血武者自以爲秘密的對話,心中更是震驚。
心說Godzilla你的父母都是什麽人啊!?
早年還參與過鎮壓東瀛的戰争?一個把天皇險些打死,另一個還踩過天皇的臉?
繪梨衣可是完全不知道這種事的,應該說,這種事就連陸晨也不知道。
他或許在秘血武者的軍營中學習曆史時,知道有過這麽一場戰役,但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父母領兵去打的。
該怎麽說呢……不愧是陸晨的爹娘。
而在另一邊,站在河邊外圍侍立的仆從們,自然就是一衆後援者以及喬裝打扮後的夏彌了。
薛芷妤和陸秋的對話,自然也逃不過一衆八卦王的耳朵,而後援者們的傳音讨論,兩名實力低微的秘血武者自然聽不到。
聽着兩人的對話,某些人的吐槽欲望已經壓抑不住了。
或者說,有的人根本是在全程吐槽。
當水手服少女聽到薛芷妤還踩過天皇臉的時候就吐槽了,“那邊的人玩的老變态了,說不定那老頭子真的會亢奮呢?”
當她聽到薛芷妤那時候隻有十二歲時,又吐槽道:“喂,那豈不是更加糟糕了嗎!?”
夏彌就會在一旁和她讨論,“應該不會吧?畢竟是國戰,東瀛天皇就算在不正經,也不會因爲這種事感到開心吧!?”
夏彌看向繪梨衣所在的方位,“不管怎麽說,他們兩人這麽腦補,你的身份解釋,以及目前的行爲,都好牽強啊!”
繪梨衣也是滿心無語,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茬,但她也不想以假名和這兩人會面。
她的姓氏和名字,一聽就是東瀛人,而不是神武帝國的本地人。
公公婆婆也太彪悍了吧,她都已經沒法給這兩人找理由了,到底有什麽恩情!?
滿足了我那不存在這個世界“爺爺”的某種奇怪XP嗎!?
怎麽看……都不正常吧喂!
繪梨衣又端着一盤粉絲扇貝放在桌上,這些原材料自然都是空間内産出的,因爲在這個世界采購的話,會因爲世界線變動而消失在儲物空間内。
原本空間特産的食材,都是他們在任務世界内的珍惜材料,因爲陸晨被養的嘴越來越刁,繪梨衣在空間内買的食材,可都是高級貨。
但此時面對公公婆婆,自然是要大展廚藝,好好表現。
“繪梨衣妹妹,你們從東瀛一路逃過來,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吧,怎麽還有這麽多東西?”
薛芷妤滿心疑惑,“真的已經很豐盛了,快坐下來開餐吧。”
她和陸秋是真的不理解,比起他們對繪梨衣家庭有過什麽恩情來說,他們最奇怪的就是,這個女孩兒爲什麽會有這麽多食物。
而且一路逃難過來,衣衫整潔,各種廚具嶄新齊全,還有着山珍海味,一看就不是在這附近能靠打獵收集到的東西。
不如說,盡管兩人或許對海洋不太了解,但也能看出,有些食材,根本不像是這個世界的,透着一種“高級感”
她這麽勸說繪梨衣是好心,因爲她和陸秋原先聽繪梨衣說要款待兩人,本以爲隻是一些餘糧,以及在附近山川内獵到的飛禽走獸河魚,誰知道會是如此宮廷式的大餐?
但不管怎麽說,她都不認爲對方還會有很多糧食儲備,如此鋪張,着實有些浪費了。
“沒關系的,兩位是秘血武者,應該多做一些。”
繪梨衣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漬,笑道,回身時招手,頓時又有後援者屁颠屁颠的拿着食材送上。
這可是跪舔大佬的好機會,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看着這一幕,陸秋和薛芷妤内心更是疑惑,心說這東瀛皇室的生活也過的太滋潤了。
逃難到底是帶了多少物資?話說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一路逃到大夏皇都,路上物資都沒有丢掉?
而且,這些食材類的東西,究竟是如何保存的,放了這麽久都沒有變質?
再者,這些仆從,也都太忠心了吧。
在末世一般的災難下,倫理綱常被打破,權力的架構崩塌,最終看的還是個人實力,這些仆從居然還如此忠心的跟着繪梨衣,着實難得。
盡管他們聽說東瀛那邊也很講究忠信禮義,但跟着一個小姑娘,在亂世居然沒有将她東西強光跑路,真的很詭異。
“真的不用了,現在的情況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繪梨衣妹妹應該考慮下今後如何生存。”
薛芷妤勸說道。
繪梨衣就在案闆上切菜,回頭笑道:“沒關系,家底還算豐厚。”
陸秋神情怪異,心說家底再豐厚,也會敗光的啊。
難民們此時都難以飽腹,你卻如此鋪張,要不了多久也會向他們一樣吃不到飯了。
薛芷妤見繪梨衣堅持,也不再開口,隻是準備以後繪梨衣餓肚子時,她外出搜集食材時,接濟一下繪梨衣。
不多時,滿滿一桌子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便已就位,繪梨衣終于落座。
陸秋肚子咕咕作響,咽了口吐沫,其實他早就忍不住了,畢竟從未見過如此誘人的美食。
薛芷妤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兒,“沒出息。”
又對繪梨衣道,“盡管我們想不出到底對繪梨衣妹妹家有什麽恩情,但既然美食已經在面前,我們就不客氣喽。”
繪梨衣乖巧的坐在那,内心忐忑,“請用。”
不遠處侍立的人群中,水手服少女吐槽道,“接下來是不是該串戲到食戟之靈片場了?”
夏彌一本正經的開口,“也可能是中華小當家。”
果不其然,在薛芷妤和陸秋将那史詩級品質的粉絲扇貝送入口中時,兩人的目光都呆滞了,仿佛陷入了某種幻境中。
若不是秘血武者意志堅定,恐怕他們能陶醉上一整天,即便如此,當他們回神時,也已經過去了兩分鍾。
粉絲的柔滑,配上那不知是不是蒜蓉的調味,和那絕美的生抽,彙聚成鹹淡适中的香味兒,最深處的肉質彈力十足,卻又在嚼了兩口後化開,在口中味道交織,變成那直入靈魂的美妙。
“這……這是扇貝?爲什麽會這麽好吃!?”
陸秋沒文化,對于沒事的形容,隻能用“好吃”二字。
薛芷妤眸子中也透着震驚,看向神情忐忑的繪梨衣。
“好,好吃嗎?”
繪梨衣就像是第一次做飯的新媳婦,正等着婆婆的評價。
薛芷妤一臉嚴肅,手放在繪梨衣肩膀上,“繪梨衣,嫁到我家來吧。”
繪梨衣眼前一亮,問道:“那薛姐姐,家裏還有孩子嗎?”
薛芷妤收回手,笑着搖頭,“開玩笑的,雖然很想讓繪梨衣妹妹嫁到我家,但我們秘血武者通常是娶妻生子的,我也沒有嫁人,更沒有孩子。”
繪梨衣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剛剛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但結果在意料之中。
在這條世界線中,薛芷妤和陸秋并未成婚,也不存在什麽爲了孩子逃離軍營去過湖畔的美好生活這種事。
換言之,陸晨根本不存在這條時間線中,沒有陸晨這個人。
“其實……現在也不晚。”
陸秋支支吾吾道,将頭撇到一邊,看着小溪。
夏彌在後面的林子中,如同化作終極狗仔,拿出一個攝影機,正拍攝着這一幕,“哦嚯嚯,我要拍下來給陸師兄看,這幅老爹老娘羞澀的戀愛曆程。”
繪梨衣也注意到了夏彌的動向,傳音吐槽道:“你這是找芬格爾師兄進修過了嗎……”
“我要賣給陸師兄,沒有一百塊兒傳承結晶.大别想拿下。”
夏彌笑嘻嘻的道。
餐桌上,薛芷妤又将筷子伸向了另一道看起來很美味的‘雞翅’,瞪了陸秋一眼,“想什麽呢,秘血武者是不會有孩子的。”
準确的說,秘血武者和秘血武者之間,是不會有孩子的。
“那可難說,我們老陸家,據說祖上出過呢。”
陸秋一臉自豪的道,難得厚着臉皮鼓起勇氣道:“芷妤,你看現在世界破滅,人口銳減,爲了未來的繁榮,我們作爲強者,是不是應該承擔起些責任,爲人類的未來出一份力?”
然而他隻換來了一句冷冰冰的,“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