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看着兩位強者,一時間難以判斷他們到底是曾經古時留下的意念,還是真正的活在此刻。
在真龍遺骸中央,竟然有兩個人在對峙,并且看上去已經持續很久了,怎麽看都讓人覺得詭異。
可陸晨身上的血脈躁動感,源頭似乎就來源于這一男一女。
壓力自身上撤去,陸晨落地後站定,而後向兩人抱拳行禮,“晚輩陸晨,探索遺迹誤入此地,敢問兩位前輩是?”
雖然陸晨就是沖着這兒來的,但他總不好說自己就是來挖墳的。
那黑衣男子微微側頭看了眼陸晨,讓陸晨隻覺得一陣通體發寒,那完全是對方無意識釋放的壓迫感。
身穿紫金長裙的女子回眸,同樣将目光聚集在陸晨身上,但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讓陸晨額頭冒汗,心中又疑惑萬千,懷疑眼前的這兩位根本不是真人,可能是強者留下的執念類東西在對峙,實際上已經沒什麽“智商”了。
如果是無智不能交流的存在,那他可能今日要兇多吉少,體内血脈再次被牽引鬥争的話,他的肉身肯定是保不住了,神魂是否能走脫都是個問題。
場面沉寂了良久,陸晨在兩道目光的壓力下連開口都很困難,就在他感覺血脈再次開始躁動時,兩位強者同時收回了目光。
“小子,你走吧,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
就當陸晨進退不得的時候,那名黑衣男子竟然開口了。
“晚輩……可以走嗎?”
陸晨一臉怪異,雖然您老這麽說了,但我身體動不了啊,被無形的力量給壓住了,不是你就是她啊!
“這位公子,可别聽他的,你來是找真龍遺骸的吧,怎能空手而歸?”
這時,那名女子開口輕笑道,似乎那種殺機和威嚴消散大半。
陸晨滿頭霧水,搞不清現在的情況。
“閉嘴!”
黑衣男子輕喝一聲,擡手下壓,身穿紫金長裙的女子頭顱頓時又往下微微低了半分。
“你還是這麽暴躁,可實際上,你當年的判斷,真的讓世界變得更好了嗎?”
女子嘴角帶着譏諷的笑,看着黑衣男子。
“你們的存在既是違背了萬物運轉規律,有違天道,我自是要将你們從世間除去。”
男子語氣平淡,像是說過千萬遍同樣的話。
女子盤膝坐在那,雙臂向後舒展,衣裙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線,她微微側臉,看了眼陸晨,“不如讓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來說說,世界變得如何了?”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轉頭看向陸晨,“小子,你說說看。”
陸晨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再說他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可在兩人的逼視下,他覺得自己若是不說些什麽,恐怕會遭殃。
“敢問前輩,可知如今年月?”
陸晨先小心的試探道。
女子打了個哈欠,慵懶中透着威儀,“距離本座隕落,當是過去六百一十三萬載了吧。”
陸晨心中震驚,葬神曆的曆史一共也隻有五十多萬年,真龍還存活的年代,居然距今如此之久!
即便是這片天地間長生物質比較濃郁,但即便是修爲到了八階中段,也很難活過兩百萬年才對。
“晚輩如今生活的年代,宇宙星空内統稱爲葬神曆,有古籍記載,距今有五十七萬年了。”
陸晨說道,想要觀察着兩人的表情,可他連對方的臉長什麽樣都看不清。
“葬神曆,葬神曆……”
黑衣男子喃喃自語。
“哈哈哈哈哈——”
而身穿紫金長裙的女子卻是不顧儀态的大笑起來,似乎聽到這個年代稱号的時候,心中快意的壓抑不住。
她指着黑衣男子大笑,“哈哈哈,葬神曆,後人總不會無端爲一個時代冠以開端的名号,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你們這些僞善者都死了!”
她又轉頭問陸晨,“這位小公子,你說是不是?這世間還有神嗎?”
陸晨看了眼沉默的黑衣男子,見對方沒有反應,才開口道:“如今世間已無仙神,隻存在于傳說中,這片星域附近,最強的人被稱爲星宙級,大概在我目前所處的境界上一層,但距離仙神還很遙遠。”
關于境界他知道自己不用解釋太多,盡管名詞在變化,兩位至強者的執念隻要看一眼自己,就應該能判斷出比自己強一個階段是什麽水準了。
“已無仙神……”
黑衣男子喃喃道,随後又長歎一聲,“沒有了也好。”
紫衣女子冷笑,“你倒是看得開,是因爲神也是違背天道的嗎?”
黑衣男子似乎不太擅長鬥嘴,但他看了眼陸晨,淡淡回了句話,“可至少我們的血脈還在延續。”
陸晨感覺兩人的對話信息量有點大,爲何提起神,黑衣男子看着自己會說血脈在延續。
神難道不應該是個統稱嗎?是針對于境界的描述?
陸晨本以爲仙神的稱呼,就像遮天世界内根據時代不同,對同一個境界的人稱呼不同,就比如太古時的大帝級強者被稱爲皇,而後世人族昌盛的時代就稱爲大帝。
可聽兩人對話的意思,怎麽像,神特指的是一個種族,而唯有那個種族的人在修至某一境界後才可稱神。
他又聯想到自己的血統,被冠名以神之秘血,難道這是自己家鄉内,神特有的血統?
“斑駁不堪,純度低的可憐,這也能算是神血?”
紫衣女子看了眼陸晨,冷笑道,“小公子,告訴他,你在如今的神血擁有者中,算是個什麽水準?”
陸晨略微思索了下道:“晚輩當不得頂層,隻能算是中上遊,如今神血擁有者的最強之人,也不過比晚輩高一個大境界,距離仙神十分遙遠。”
黑衣男子聽了後沉默,又歎息道:“看來被祂說對了,所有仙神終會在那一場大破滅中隕落,天地環境應當也變了。”
紫衣女子狂笑不止,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哈……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真龍一族的消失并沒有改變曆史應有的軌迹,如今你們神血一脈沒落,可我們真龍一族還有着崛起的希望。”
黑衣男子身上煞氣濃郁了幾分,讓陸晨感到十分不适,顯然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語氣冷漠,“我是不會讓你們重新出世的,有傷天和。”
陸晨有些不解,“敢問前輩,真龍一族,在你們的時代,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嗎?”
黑衣男子聲音冷淡,“不好?它們的存在既是錯誤。”
“狂言。”
紫衣女子冷笑,“你以爲自己是誰,是天嗎,是世界的意志嗎?憑自己的判斷,就能說我們的存在是錯誤?”
陸晨也感到十分困惑,“可晚輩聽傳說,都是說真龍乃是受天地眷顧而生的存在啊?”
紫衣女子笑道:“看看,後人的傳說多麽靠譜。”
黑衣男子看了眼陸晨,手往下壓了幾分,“靠譜?你可知道,真龍的存在對宇宙星空意味着什麽嗎?”
陸晨不敢妄論,隻能謙遜的請教,“請前輩指點。”
黑衣男子指着盤坐在那的女子道:“它們自誕生起,就要吞噬無窮生機進行孵化,這個過程中,會寂滅數百上千片星域,所覆蓋範圍内,沒有生靈能存活,本就有傷天和,又怎會是天地孕育而出的存在?”
紫衣女子嘴角帶着冷笑,并不插話。
“而在它們成長過程中,爲了支撐那龐大的軀體消耗,吞吐星河内的能量生機,所過之處,又是寸草不生,真龍自認爲宇宙中最高等的生靈,所有生靈都爲其食糧草屑,一隻真龍自出生到實力大成,就要消耗整個世界近乎十分之一的資源,那麽死去的生靈,該向誰人喊冤,去恨天道嗎?”
黑衣男子的語速逐漸加快,堅定的像是某種信念。
紫衣女子隻是淡淡的接了句話,“好像你們神血一族殺得生靈就少似的,看這位小公子,年紀輕輕,身上的煞氣就已經很重了,你們的血脈才是暴虐無道的,每個繼承者都會很嗜殺,當年的神血擁有者那麽多,真以爲就比本座的真龍一族消耗要小?”
她臉上帶着譏諷,“無非就是強者之間的資源争奪博弈罷了,爲何還要偏偏冠以爲了宇宙蒼生的大義呢?虛僞。”
陸晨在一旁聆聽,心中震驚之餘,也大概有些明白當年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是眼前的這位強大的秘血神祇,認爲真龍一族的存在有傷天和,太過占用宇宙資源,所以才發起了戰争,将真龍一族毀滅。
眼前的女子應當就是最後一位實力巅峰的真龍的執念化身,或許是帶着對神的怨恨,心中不甘,長存于此。
而黑衣男子的存在,便是爲了鎮壓這一道執念。
“前輩……其實現在也還有繼承龍血的生靈存在,在晚輩居住的生命源地中,就有着古龍窟,其中有些龍族蘊含的真龍血脈純度不低。”
陸晨猶豫着開口,想看看兩人的反應。
可紫衣女子并未表現出欣喜的情緒,隻是不屑道:“那等生靈也配被稱之爲龍?不過是以前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造出的雜種罷了。”
陸晨聽了啞然,這話要是被古龍窟的存在聽見,也不知會是憤怒還是心情複雜。
若是别人罵它們是雜種,估計古龍窟的強者們會暴怒,可說話的人乃是最後一位真龍。
随後陸晨又有些反應過來,這紫衣女子是在指桑罵槐呢,意思是自己其實也算不得秘血武者。
“我們的血脈和她們不一樣,你有着資質,可以繼續提升,是沒有止境的,别聽她瞎扯。”
黑衣男子開口道,看向陸晨,目光像是能穿透陸晨的身軀,“看來你已經在外面見過我們的人了,不錯,取了部分精髓,但沒有全部轉修武神經,走自己的路是好想法。”
說着,他擡手朝陸晨的眉心點出,明明兩人還相距有五六丈遠,陸晨卻感覺對方的指尖已經落在自己的肌膚上。
沒有反抗的餘地,一枚古樸晦澀的字符就湧入了陸晨的仙台,貼合在了他神魂的眉心上。
“給你些參考,不是讓你走我的老路。”
黑衣男子說道。
陸晨隻覺得那枚懸浮在自己神魂眉心的古樸字符玄奧非凡,但根本無法參透,但還是知道自己可能獲得了大機緣,連忙行禮道:“謝前輩賜法。”
“小公子,我看你也很是依賴我們的龍血嘛,想不想更進一步呢?”
紫衣女子此時開口,語氣中透着蠱惑。
陸晨看了眼黑衣男子,又看了看紫衣女子,猶豫道:“可以嗎?”
“龍血是垃圾,我建議你把它們都剔除掉,混血的人是走不到終點的。”
黑衣男子的語氣中毫不掩飾嫌棄,他是真的厭惡真龍一族,“真龍自認是最高等的生靈,她又是真龍一族的至強者,可還不是被我屠滅在此?小子,你隻修神血就夠了。”
說着,他再次擡手,“若是你下不了決心,我來幫你。”
陸晨立馬就感受到一股力量作用于自身,真龍的血脈和神之秘血分割開來,要沖出自己的身體,他的屬性立馬就出現要跌落的迹象。
就在此時,紫衣女子也擡手,“小公子你看看,你們的先人就是這麽不講理,管他是什麽血脈,隻要夠強不就好了?”
陸晨感覺到自己體内的真龍血脈又穩定了下來,和神血開始拉鋸,之前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來了,整個人仿佛要炸開。
“前輩等等!”
陸晨大喊,在這麽下去,他會被兩個人玩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