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猩紅的影子如山般升起，速度極快，而在星海中，人們已經很難看到陸晨的身影。
大約兩秒後，漆黑的天空猛然爆出刺目的紅光，像是沸騰的大日爆開，無盡的光輝普照大地。
星辰抖落，震天撼地的戰意縱橫，即便遠隔天與地的距離，人們也能感受到男人驚世的殺機，那股無敵的氣勢，不因面對強敵有絲毫頹然。
舊神恐懼的意志鋪天蓋地，哈爾奎斯特的手臂在星海中不斷延伸放大，又如雨般墜落，在灑向大地的過程中化爲紅色的霧氣，重歸那永恒的神軀。
星海中出現如龍的漆黑影子，有眼力極佳的探索者看出那并非是龍，而是一條橫天的巨蟒，極盡的兇殘，朝這個世界的頂尖戰力噴吐着猩紅的蛇信。
在噬神者戒指主動技能的三十秒内，陸晨的戰鬥姿态可謂是極其剛猛，明明屬性全面落于下風，仍然采取進攻的姿态。
當那殷紅的氣息撞在他赤紅的血煞戰魂上，突破他的防護，讓他皮膚出現一枚枚紅色的斑紋時，他便輪海轟鳴，道宮境無神祇自鳴武帝經，将那些力量震散，同時運轉者字秘，修複身體的傷勢。
他的巅峰狀态隻有三十秒，但他不敢在一位看不透技能虛實的違規者面前有所保留，如果不使用裝備的技能，很可能會出現被突然秒殺的情況。
可怕的永遠不是神，而是混空間的髒比，那出其不意的手段。
陸晨的刀意在星海中縱橫，戰鬥中有意識的繼續拉離戰場，想将這名違規者帶入星海的更深處。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将這名違規者帶入那存在于星空某處的隐雪區域，那樣就能讓大陸上的人安全下來，讓繪梨衣他們安全下來。
大陸上的人們，無論身處何地，還算清醒的都擡頭仰望星空，看着這曠世的大戰。
平民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人，他們也根本看不到那麽遠，隻能看到那星海中赤色的氣血，刺目的大日，還有那不可名狀的生靈在星海中肆虐。
蒸汽與機械之國中，大總統看着星海中的這一幕，也是沉默良久。
還好他們當時沒有強攻西斯汀帝國，這位能與古神交手的異數果然還活着。
“閣下，關于後續的安置，各行省提前準備的安全屋都已經爆滿了，而那些失控的國民，我們已經沒有安置地了。”
一名秘書打扮的男人走到大總統身邊，請示道。
大總統收回看着星空的目光，“優先安排清醒的國民入住安全屋，至于那些已經失控的……停止收容。”
秘書臉上露出一絲震驚，糾結了片刻後艱難的點頭，“我會安排下去。”
“那幾尊神使級，都處理好了嗎？”
大總統又問道，之前他們的王都也遭遇了突襲，這讓他感到很疑惑，因爲幾尊神使級怪異像是沖着某件東西來的，目的性很強。
如果這些怪異是受古神指示，那就太奇怪了，古神又怎麽會對機械造物的圖紙感興趣呢？
“已經引開，但我們的技術很難抹殺這個級别的怪異，之前被永夜教會的教宗狙擊，我們還損毀了一架原型機。”
秘書彙報道。
大總統歎了口氣，“先盡量穩定局勢，看看那個西斯汀帝國的男人到底有多強吧。”
…………
西斯汀帝國王都東方千裏之外的曠野，臨近摩絲城的地方，王都的民衆被安頓下來。
而原先王都所在的地方，已經化爲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大坑，曾經繁華的建築物都化爲了碎石。
繪梨衣站在探索者人群中，眸子中帶着擔憂，随着陸晨離開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的神祝技能效果在逐漸失效。
但她也明白陸晨的想法，他不想在神棄之地和一名肆無忌憚的違規者戰鬥。
而在戰鬥開始後，也證實了陸晨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他即便狀态全開，毫不吝啬裝備的主動技能，在屬性仍有差距的情況下，想在這段時間擊殺違規者是癡人說夢。
等他狀态下滑後，神祝的那一點屬性似乎就不那麽重要了，反正都是差距大的離譜。
“楚兄，帶領探索者們在神棄之地肅清怪異，對彼得問清楚晨擁女神的事，我會盡量拖住。”
陸晨不認爲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破局的方法，他一邊拉扯着戰場，一邊在團隊公頻内和楚子航聯系。
“陸兄專注戰鬥，下面交給我。”
楚子航回複後，就不再聯系陸晨，因爲他知道陸晨的壓力極大，而三十秒的時間就要過了。
繪梨衣面色蒼白，持着真理之書的雙手輕微顫抖，顯然進行極遠距離的輔助很是吃力，這對魂源值的消耗是驚人的。
卡卡的那份恢複道具很極品，不僅能瞬間恢複大量的魂源值，還會在十分鍾内持續每秒恢複2%魂源值上限的魂源值，但繪梨衣通過怪異本源的吸收，如今也邁入了七階探索者的屬性行列。
神話品質的恢複道具還是有些不夠看了，不論是瞬間恢複的量還是那“2%”都有較大程度的削弱。
就在此時，她感覺身上一陣清涼，思維也清晰了許多，同時魂源的恢複速度變快不少。
一名穿着修女服的女人走到她身邊，她身材高挑，一頭黑發，身上的修女服不太正規，開口的地方太多，總給人以遐想。
“一點恢複的小能力，希望有幫助。”
欲望修女開口道，她之前跟冥魂騎士團的鋼塔在王都的外圍防守，作爲輔助類探索者，她的狀态維持的很好。
她此時對繪梨衣使用的技能是一種魂源轉移的輔助，消耗她的魂源值，可以等比的爲輔助目标恢複，屬于平時較爲雞肋的技能。
因爲輔助類探索者自身的魂源很重要，這樣使用是很浪費的，可她個人沒有能給陸晨有效的增益類輔助，隻能物盡其用了。
“謝謝。”
繪梨衣有禮貌的感謝道，随後專注于神祝技能的維持。
可以看到，星海中一道赤霄猛地劃出光影，那灼眼的大日光輝暗淡了不少。
陸晨的噬神者戒指主動技能時間過了，瞬間就被違規者壓制，如破布娃娃一般被擊飛。
“繪梨衣小姐，用這個試試。”
鋼塔手持塔盾，走到繪梨衣身邊，也拿出了一份恢複道具，居然是仙靈品質的。
他沒有選擇交易條件，直接轉讓給了繪梨衣。
“土豪诶。”
夏彌在一旁吐槽道。
鋼塔笑道：“我還欠陸先生一筆尾款，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算作尾款的一部分。”
他們冥魂冒險團的人也在卡卡那裏購買過怪異本源，如今都紛紛邁入了七階探索者的屬性強度，當然在交易時身上是沒有那麽多傳承結晶或真靈之魄的，同樣是簽了契約欠着。
“陸兄應該是願意的。”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點頭，跟鋼塔握了握手，“楚子航。”
“鋼塔，果然跟着陸大佬的都不是凡人，楚先生在王都外的戰鬥很精彩。”
鋼塔自我介紹道，他在這個世界的外号也叫鋼塔。
這時彼得安頓好民衆後，讓伊莉娜前往其他行省穩定局勢，他自己來到楚子航等人這邊。
探索者們見到彼得，還是有些敬畏的，因爲他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類。
“運氣不錯，好在查理激靈，一直将那件東西待在身上，沒有落在那深坑裏。”
彼得笑着說道，關于晨擁女神的心髒，他沒有擔心過損毀的問題，畢竟是舊神級别的東西。
“教宗冕下，請長話短說，陸晨他在上面支撐的很艱難。”
楚子航負責交涉，盡管他從沒見陸晨打輸過，但那都是實力相差沒有很離譜的情況。
眼下對方是一名不對勁的探索者，操控着舊神和陸晨戰鬥，陸晨的情況好不到哪兒去。
賭神禁這種事，不能指望。
他也看過遮天，在帝路争鋒中，有很多人都進入過神禁，但在決戰中沒有觸發就死去的天驕，可多了去了。
“簡單來說，晨擁女神的心髒，是初代教宗留下的東西，他從哪得來這件東西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我們代代傳承的秘密中有記載，使用它需要三個條件，一是晨擁.西斯汀的直系血脈，二是那條血脈必須是純淨的人類。”
彼得解釋道。
“所以西斯汀帝國的曆代君王都是凡人。”
楚子航用的是陳述句，以前他不理解，因爲作爲君主有些自保能力不是壞事才對。
“是的，第三個條件就是必須是君王。”
彼得攤了攤手，“我也不清楚爲什麽會有第三條，明明君王是可以指認的。”
“東西呢？效果呢？”
楚子航看着星海中的戰鬥，内心擔憂。
“查理已經在季無咎的保護下開始使用了，他需要獻祭自己的所有鮮血，以及靈魂，才能激活那顆心髒，而在激活後，在傳說中，晨擁女神就會降臨。”
楚子航聽着彼得叙述微微皺眉，這不就是要一位君王的自我犧牲嗎，聽起來這個過程可不美好，如同邪教的獻祭。
彼得說的輕描淡寫，也不知那位君主在使用時是什麽心态。
“曆史上有用過嗎？”
楚子航看向安置圈的大後方，那裏是王室所在的地方，他開始感知到一股恢弘的力量在天地間升起。
彼得搖頭道：“沒有，在初代教宗留下的秘文中，說這件東西隻能在紀元終結時進行使用，否則就算西斯汀帝國滅國，也決不能使用，否則會有大難。”
其他探索者聽了也是直皺眉，怎麽感覺……不像是什麽好東西啊。
聯想到晨擁女神的真身，許多人都害怕會再招來一位舊神。
楚子航跟夏彌使了個眼色，兩人間的溝通有時很簡單，夏彌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随後楚子航開口，“我們去那邊看看。”
彼得也不啰嗦，直接帶着楚子航前往王室所在的區域，他本也不想離開那邊，隻是覺得陸晨挺信任楚子航，應該來溝通一番。
兩人快步前行，很快就到了那被清空的區域，隻見西斯汀帝國的君王正虔誠的跪在地上，手捧一顆漆黑的石頭。
那石頭大概有人頭大小，沒什麽紋路，怎麽也不像是常識中的心髒模樣。
但随着查理君王的引導，潺潺的血流自他刨開的胸口流出，他的神情變得狂熱，眼神逐漸變得空洞，顯然是靈魂和生命在一同流逝。
遠方那些王室的成員，查理的兒女、妻子們看着這一幕，抿着嘴默默流淚。
他們從不知道王室還有這種秘密，在季無咎說出這個提議時，他們都憤怒的職責這位宗教裁判所所長叛國。
但查理卻隻是猶豫了兩秒，就點頭答應了，和家人們一一相擁告别，連對兒女們的囑咐都沒有，就開始了儀式。
他在平時是位理性寬和有能的君主，在私下裏又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作爲西斯汀帝國的君王，他對自己的生命當然重視，可他也明白，這是每一任君王都該承擔的使命。
他的父親、爺爺、祖上那麽多代沒有進行這一使命，輪到他了，他就坦然接受。
世界都末日了，他做一個君王，還有什麽意思呢？
楚子航看着這一幕，并不出聲，這是一個男人自己下的判斷，也是他對使命的執行。
時間緩緩推移，星海中的戰鬥越發激烈，陸晨張開陰陽圓，在星海中被打的亂竄，面色卻沉着冷靜，他在嘗試找尋上次進入神禁時的感覺。
而在曠野間，光明升起，那是如日出般的晨光，柔和而又明亮，自源點開始，驅逐所有的黑暗。
朦胧的虛影在天地間呈現，自查理君王所在爲起點，一尊人形的白色虛影頂天立地，從身形來看，像是一位女性，祂頭戴雪白的面紗，身穿潔白的長裙，張開雙臂，呈現一種擁抱世界的姿态。
這一刻，自虛影出現的地方，所有的古神意志都在被驅逐，那些處于混沌狀态的凡人們竟逐漸清醒了起來。
所有晨擁教會的信徒見到那尊聖潔的神祇，紛紛叩首膜拜，激動的不能自已，高呼晨擁女神之名。
而楚子航卻皺了皺眉，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