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号。
芝加哥時間,二十二點三十分。
穿透性的燈光刺破密集的楓林,匍匐于大地上的黑蟒所過之處帶起紛飛的花瓣,直到快抵達目的地時,世界之蟒才減速,平穩的停在卡塞爾學院前。
今天學院沒準備什麽歡迎儀式,但校門外仍舊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數是獅心會的成員,也有不少人是來看熱鬧,瞻仰傳奇屠龍者的。
獅心會的成員一個個昂首挺胸,他們的會長曾經在繼任儀式上的宣言不僅做到了,而且做到了極緻,創造了秘黨從未有過的曆史,斬殺了龍王!
如今獅心會的風頭已經完全蓋過了學生會,下半年中,大一新生還未決定山頭的,紛紛都加入了獅心會門下。
學生會的确有個好老大,對小弟十分照顧,社團活動辦得有聲有色,是享受校園生活的好去處。
但無論何等的紙醉金迷,頂尖的福利待遇,對于這些精英們來說,都遠不如榮耀來的震撼人心。
曾經的百年老社團,在新會長的帶領下,簡直超越了初代獅心會的繁榮,畢竟陸會長成就了連梅涅克.卡塞爾都未做到的偉績。
氣密門開啓,穿着黑色風衣的少年背着一柄霸道的屠龍兇兵率先走下來,緊接着跟下來的是面無表情的穿着校服的帥氣男生,和一個穿着皮夾克的高大德國男子。
人群中發出歡呼的聲音,但随着少年的擡手,都安靜了下去。
“會長,歡迎返校。”
米蘭拉上前貼心的接過了陸晨的小行李箱,“是去獅心會,還是直接回宿舍?”
陸晨看着那一雙雙眼神熾熱興奮的獅心會成員,也是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他當初有慫恿意味的宣言是對是錯。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和楚子航,這半年來獅心會中的成員有兩位申請成爲臨時專員後,在外勤任務中陣亡了。
如今他對校長的思維很清楚,卡塞爾學院并不是要培養一群屠龍的士兵,自由開放的學院背後,本質上其實是在篩選,他們需要培養出最頂尖的屠龍勇士,也隻有頂尖的強者才可以直面龍王。
“我要先去一趟冰窖,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從他手機上收到的短信來看,米蘭拉估計從七點就開始在這裏等了。
“師妹師妹,車都開來了,送我一程啊,還有楚師弟。”
芬格爾恬着臉上前道,從校門口到宿舍有好一段距離呢,有順風車自然好。
“那會長辦完事早些休息,我先送副會長和師兄回去。”
米蘭拉點頭道,她知道楚子航和陸晨住對門,本來就開了四座的車。
“陸兄,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楚子航打了招呼,便跟着芬格爾走向不遠處停着的車,他知道陸兄還有事要做。
陸晨向身後擺了擺手,世界之蟒的後面的一列車廂從側面開啓,一位專員從上面走下來,恭敬道:“請陸專員接管。”
這列車廂内一共有兩個箱子,一個黑色合金制的箱子大的像輪船集裝箱,一個銀質的長匣子大約一米八,分别是諾頓的龍軀和七宗罪。
這次學院沒有選擇空運之類的方式,因爲無論是初代種的龍骨十字,還是七宗罪,都是重中之重,是世間最頂尖的寶物,必須要由秘黨的頂尖戰力貼身押送。
一路上他們沒有遭遇任何麻煩,但根據執行部反饋,在格陵蘭時,諾瑪偵查到有一批混血種接近過車隊,但距離寶藏所在處五十裏外就停止了動作,紛紛撤退。
因爲他們得知了“押镖人”是誰。
諾頓龍軀所在的大箱子下被裝上了滑輪和拉杆,陸晨将七宗罪的箱子放在大箱子上,順着斜坡将其拉了下來。
“别看了,有空在這裏接我,不如幫蘭斯洛特他們處理下事務。”
陸晨驅散了獅心會的人群,他沒看到蘭斯洛特,想來應該是在被當騾子使。
漫步在月下的校園中,下午好像剛下過雨,濕潤的空氣中彌漫着泥土氣味以及花草的芬芳,讓人不禁感慨春天的美好。
四月中旬,正是春日最舒适的時段,遙想東方的某處小國,此時應該已是櫻花飄落之際。
走至校長辦公室所在的大樓,他看到了那位穿着褐色風衣的老人,校長已經下來等他了。
“孩子,你每次都能讓我感到驚訝。”
這位英國老紳士親切的上來擁抱行了個貼面禮,看向陸晨身後拉着的巨大黑金箱子,“沉嗎?”
“還好,校長你懂我的,這對我來說很輕。”
陸晨拉着箱子走入大樓。
昂熱在前面帶路,七拐八拐,穿過兩個提前“擴建”房門的屋子,刷卡後打開一間其他人無法使用的電梯,這棟電梯比正常的貨梯還要寬闊許多,簡直像是一間小客廳,裏面還鋪着木地闆,陸晨看起來有些眼熟,它不僅向上能直達校長辦公室,還能向下直達冰窖。
“你好像還沒來過冰窖吧。”
進入電梯後,昂熱再次刷卡,按下了最底層的按鈕。
“以前沒有支取權,最近又太忙,的确是第一次來。”
陸晨将箱子擺好,他作爲S級學員,黑卡一開始就有着直通冰窖的權限,但他沒有任意支取冰窖内藏品的權利。
他尋思既然不能随便拿,與其看見好東西眼饞,不如就别去看。
前些日子成爲名譽校董後,他的權限提升,的确無需任何申請便能支取冰窖内的藏品,可回來後就緊鑼密鼓的爲龍王之戰做準備,也就沒心思來冰窖逛逛。
“第一次來的話,會感到有些新鮮。”
昂熱笑道。
随着電梯的下沉,四面八方忽然亮了起來,陸晨看着周圍淡藍色的世界,一隻錘頭鲨自他眼前遊過,不遠處還能看到懶洋洋的海龜,一隻藍鳍金槍魚身後追着鲭魚群,水波蕩漾,光影琉璃,全世界沒有任何一處水族館比得上這裏的景色。
“這是我們的魚缸。”
昂熱介紹道。
陸晨低頭看着地闆上的一些細微的痕迹,終于明白爲什麽這看起來熟悉了,從空間位置上來推斷,這就是校長辦公室的一部分!
這裏原本擺放的是校長的楠木辦公桌,側邊以前擺放的應該是他的酒櫃!
也怪不得這處電梯在一樓的位置如此古怪,這個奢靡的老家夥,居然直接把電梯放在他辦公室的正中央!
陸晨很想吐槽,放個正常的位置,您老也就是走兩步的事,看這架勢,他都能想象到,平時校長“工作”累了,按下一個按鈕,坐在他的真皮靠椅上,動都不用動,就能下沉遊覽各種風光放松心情。
如果有閑情的話,甚至能邊看水下世界,邊走到酒櫃旁開一瓶酒。
萬惡的資本主義!
可校長您品着酒欣賞風景的樣子或許很帥,但您今天爲了裝諾頓這個大箱子和跟我炫耀你的VIP電梯,折騰辦公室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
“校長,不得不說,在生活作風奢靡這方面,校董們對你的彈劾一點沒說錯。”
陸晨吐槽道。
昂熱笑着拍了拍陸晨的肩膀,“我們可是心懷拯救世界偉大夢想的人,花點小錢算什麽,你如果想,可以申請給你建個更大的。”
陸晨搖頭,“我又不需要工作時減壓,就算在安珀館下建造了水族館,我也用不到。”
“哦,也對,你平時基本不去獅心會處理公務的。”
昂熱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校長您貌似成天也沒怎麽幹正事,就知道使喚年輕人。”
陸晨損道,商業互紮。
随後他又有些疑惑,“魚缸很不錯,但我們學院在下面建個水族館做什麽?難道就爲了給百歲老人放松心情?”
昂熱搖頭反駁道:“當然不是,别把我想的那麽腐敗,這裏是學院的基因庫,研究龍族需要大量的基因樣本做對比,這也隻是地下的一部分,先别吃驚。”
随着話音的落下,電梯剛好通過了“水族館”區域。
陸晨的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景色,竟然是一片森林!
電梯下沉的趨勢停下了,他們懸停在兩根架在空中的鐵軌上,就像是景區的登山纜車,電梯正在跨越這片熱帶森林。
陸晨擡頭看去,人造陽光的上方,正是剛剛的“水族館”,天上的魚類在飛舞,地上的走獸在奔跑,這是神話時代也不曾有的奇景,如今卻被人類的科技給實現了。
昂熱自得的介紹道:“在人造陽光的照耀下,這裏保存着超過十二萬種植物,那邊還有動物園,有八千多種動物,甚至還有大熊貓。”
陸晨低頭俯視着身下的大地,“校長,這個纜車功能……絕對屬于遊覽性項目吧。”
如果說在辦公室内放一架直落冰窖底層的電梯,從安全和方便的角度來考慮,還解釋得通,但尼瑪這還帶橫向跨越的!
這絕對是以公謀私的遊覽項目吧!
“……你要這麽說,我好像也無法反駁。”
昂熱也有些尴尬,起初他說要在辦公室中造一架能抵達冰窖的電梯時,就被校董們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盯着,因爲從校長辦公室到冰窖并不是垂直的,正常去冰窖的話是在橫向另一邊有處“正常”的電梯。
但他回來後,無視了校董們的意見,将這個提案交給了裝備部。
事實證明,神經病們總是能完成神經病的項目,爲了讓這棟電梯抵達終點,他們不惜架設了空中鐵軌。
哦,好吧,他承認,他就是想下午茶時間時,按下按鈕下來遊覽一遍風景。
“那怎麽看起來像是一座金字塔?”
陸晨有些疑惑,他在埃及進金字塔執行過任務。
“哦,那就是一座金字塔。”
昂熱的語氣輕描淡寫,“我們從南美叢林中把它連根拔起,運到這裏再複原,廢了不少力氣。”
陸晨沉默了下,“……校長,我從前以爲你這種拿着秘黨錢浪的人過的很快樂,我今天才發現自己錯了,你的快樂,我根本想象不到。”
連金字塔都挖過來了,就離譜!
“這次的确是你誤會了,這可不是爲了滿足我的觀賞欲,這是瑪雅人的金字塔,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瑪雅人預言嗎,就是這上面記載的。”
昂熱指着那座金字塔道:“瑪雅人創制了太陽曆,這是曆法、曆史、也是預言書,我跟你說過他們記載的曆史,可沒跟你提過瑪雅人預言的未來。”
“未來?這東西靠譜嗎?”
陸晨不太信預言這種東西。
“至少從瑪雅人的前四次預言看來,是精準的,前四個太陽紀分别毀于四大君主之手,而第五個太陽紀即将終結,也就是二零一二年,就是這個太陽紀的終點,瑪雅人記載的預言就到此爲止,當第五個太陽紀過後,什麽都沒有了,是空的,是虛無。”
昂熱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龍類和人類都活不過這個終點。”
“聽起來有些像是諸神黃昏,那麽這次的終焉,會是黑王嗎?”
陸晨聯想到了金倫加回廊中的壁畫。
昂熱解釋道:“也許是黑王,也許是白王,但四大君主一起估計不太可能了,你已經宰了一隻,第二隻估計也不會遠,但不管怎麽說,如果我們不能解決這次災難,你可能是領不到畢業證了。”
陸晨心說我本來就領不到畢業證,或許再過一年多我就走人了,“照這麽說,白王或許真的還有歸來之日,蛇岐八家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是的,四大君主很可怕,但秘黨仍舊對他們的權能有所記載,但對于黑白王,我們是幾乎無知的,不清楚它們的能力,所以你想去日本,保險起見我認爲還是暫緩幾日。”
昂熱神情嚴肅道,看着陸晨身後的黑金箱子。
“尼伯龍根計劃嗎?需要多久?”
陸晨眉頭微皺,空間并沒有給出詳細的描述,如果是曠日持久的強化工作,他可不想等太久。
昂熱校長說的話有道理,他不清楚白王的能力,和其強大程度,單是其手下的次代種伊登,曾經就讓他陷入苦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