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例中規定,中國的任何黨派都必須到政府登記造冊,獲得政府的批準之後才能成立并正式運作。對于黨派的人數以及規模,《條例》中都進行了詳細的規定,而且不管你成立什麽黨派,不允許你有自己辦的報紙,你的組織活動的綱領也必須向國家彙報清楚。
若是無法取得國家的認可,那麽你的黨派必須取締。
黎元洪說這麽做是因爲中國現在興起的小黨派太多了,必須給予嚴格的管理。北洋的那些大學的組織紛紛的響應,蔣志清率先帶頭表示遵守國家的規定,并且把北洋所有的組織機構和盤托出。
北洋頓時遭到了重擊,全國鋪開的機構被政府取締了三十多個,那些還被允許存在的也被政府分解爲一個個的地方政黨組織,人數最多的兩百多人,最少的隻有幾十人。
這一下不用再去打了,那些小的團體根本沒有生存下來的能力,他們紛紛發電報給北京,詢問自己現在該怎麽辦。坐鎮北京的那幫人也慌了,他們現在連自己該做什麽都不知道。蔣志清那家夥明顯做了叛徒,而袁世凱在東帝汶一時半會真的回不來。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他們已經失去了幾年前那種用武力向政府發難的能力。
組織遊行麽?黎元洪這個條例頒布的第二天,這些北洋的家夥就發現自己家門口總有一些身影在晃悠,而且北京衛戍軍區司令劉顯和調兵進入了北京城,每一個路口都有大兵把守。
他們很清楚,楊小林絕對不會武力鎮壓遊行示威的,但是如果他們敢上街,早上出去的。晚上不一定能回家。
這個時候袁克定大公子的表現更是奇特,北洋面臨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絲毫沒有守着老袁的家業和楊打鬼死磕到底的氣概,有些北洋的人希望他能站出來指揮局面,可是大公子沒那個興趣,包裹一拿,人家宅子都不管了,跑到楊小林家裏來住着。
袁克定聰明的很呐,到楊司令家裏來,這旁人是不敢來抓自己的。楊小林如果回來了,看到自己這麽老實。也不至于痛下殺手,好歹是親戚,我認輸了你還能要我命麽?
另一邊新黨的人顯然就沒有大公子這種覺悟,黃大俠的宅子裏面變的熱鬧了起來。新黨現在在全國有一萬多正式黨員,按照《條例》的規定,人數超過兩千的黨派就必須接受政府的領導,而超過五千人的黨派要分解,人數過萬的直接解散。
新黨現在面臨的情況就是要被直接解散,他們豈會甘心?
一群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黃大俠的刀就拿在手裏,要不是宋教仁拉着他,他就準備帶着一幫徒弟上街拼命去了。
那電報機二十四小時在呼喚正在河南的孫文先生,可除了一開始孫文先生給了一份回電說馬上回來。然後就沒有了任何消息。宋教仁的腳步在屋子裏面走的飛快,打開窗簾他就能看見在窗戶外面走來走去的幾個身影。
“我們這裏被監視起來了,我敢肯定,逸仙現在的處境比我們更危險。”
黃克強的刀在地上磕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殺出去!我要去找逸仙。”
宋教仁的頭輕輕的搖了一下:“不行。來不及了。你現在出去隻能是送命,弄不好還會連累我們大家。”
旁邊幾個人聽的紛紛點頭,黃克強卻惱怒至極:“你們都在考慮自己的安全。你們想過逸仙現在的安危麽?他們明顯是早有準備的,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能相信那個禽獸!你們沒人聽我的!”
宋教仁的嘴巴撇了一下,這一次他們确實大意了。其實在蔣志清的那次講話結束之後他們就感覺不太正常了,宋教仁和孫文交流了一下意見,他們曾經想過馬上撤出北京城。
但是他們猶豫了一下,這一猶豫就喪失了最後的機會。畢竟新黨這番局面來之不易,他們不願意輕易的抛棄。而且他們總有一絲幻想,也許蔣志清的事情,隻是楊打鬼對北洋的打壓,沒他們什麽事情。
這些革命者就是有點太天真的,理想主義太重,宋教仁還和孫文說,現在東北方面楊小林正在雲南,楊度去了歐洲,陳天華和鄒容的爲人他們是清楚的,這兩個人應該不會使用一些過激的舉動。
至于黎元洪,宋教仁不是看不起他,從那份《條例》所列出的條款可以看出來,泥菩薩沒這個本事。對方這雷霆一擊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宋教仁可以斷定,一定有一個強勁的對手在後面操縱着這一切,他現在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胡漢民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十分的不好看:“我剛剛去了東交民巷,那些外國人現在不願意說話,薩道義根本不見我們。諸位,這幫洋人是指望不上了,咱們還是自己拿的主意吧。”
宋教仁拖了一把椅子過來讓胡漢民坐下,同時給他倒了一杯水:“陳炯明有回信沒有?他願不願意來北京?”
胡漢民一聲歎息:“還來北京呢!他現在到廣東去了!他說他要去幫楊打鬼穩定廣東的局勢,還讓我們不要螳臂擋車。”
宋教仁氣的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面:“完了,完了。”
廣東是他們的大本營,那裏的新黨勢力最大。宋教仁本來還有一線希望,想着也許那裏的新黨能夠堅強一些,給楊打鬼的行動造成一定的困難,隻要能把時間拖住,興許他們還能找到機會。
可是陳炯明這一下廣東,局勢基本上就已經定局了。陳大都督當初在廣東鄉紳中間的聲望可是很高的,加上這一段時間政府運作确實得力,有了他去坐鎮。廣東的鄉紳們不可能跟着新黨反抗政府。
黃克強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這幫書生就是這般的沒用!人家刀都架起來了,還有什麽好猶豫的?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拼一個魚死網破!”
胡漢民瞪了他一眼也沒吭聲,黃興這種江湖大俠是淡漠生死的,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甘心做孫文先生的馬前卒沖鋒陷陣。可是你淡漠生死也不能找死,外面那幫家夥雖然數來數去隻有三十多人,也許不夠你黃大俠砍的,但是你要一沖出去,估計馬上幾百号就出來了。
人家現在就等着一個借口幹掉自己這幫人呢。你黃興義薄雲天,可那楊打鬼殺人不眨眼!
“克強大哥。你稍安毋躁,這事情咱們必須謹慎,一個不留神就是全軍覆滅的局面。我們再等等,也許孫文先生馬上就有回電過來了。”
宋教仁說這個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這到底是忽悠黃興,還是給自己一個安慰?
門外黃興的徒弟匆匆的跑了進來:“師傅,這是剛剛外面的人交給您的信。”
黃興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看完之後臉色頓時鐵青,大吼一聲提刀把椅子給砍了:“來人!給我殺出去!”
屋裏面的人急忙上前相阻。四五個才将他抱住。宋教仁把那信拿起來一看,上面沒有署名,也沒有落款,信隻有一行字:“孫文在我這裏。也許明天我就會殺了他。”
宋教仁一聲歎息,這明顯楊打鬼在激怒黃興,那個家夥可能在門口放了好幾挺重機槍,等着黃大俠出去發飙呢。
宋教仁把那信封給收了起來:“克強大哥。你們在這裏一定要穩住,我出去一趟。我去找星台,我問問他們到底要怎麽樣!”
“砰!”
一個上等的陶瓷茶杯被孫文先生摔在地上。就碎裂在楊小林的腳邊。楊小林坐着動也沒動,悠閑的抽着香煙,孫文先生則咆哮着吼了一句:“你到底要怎麽樣!”
楊小林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孫先生,我不想怎麽樣。河南這裏的醫學項目的建設您搞的不錯,我希望您能繼續在這裏,九月份大學就開學了,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您沒什麽事情的話,還是不要回北京的好。”
孫文的手指指着楊小林,那指尖的顫抖明顯的無法控制:“你!你!”
楊小林随意的說了一句:“萬谷,再給孫先生換一杯茶水。”
邰萬古又倒了一杯水來,這個時候孫文好像才能說話:“楊司令!我不明白現在局面不是一直很好麽?你爲什麽非要打破他?”
“因爲我以前沒有更好的辦法,而現在我找到了。孫先生,我這裏有一份改制計劃書,請您過目。”
楊小林把那官制改革的計劃書給了孫文,這還是孫文第一次看到。可能是孫文先生心情不好,這一點完全可以理解,換了誰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他隻是匆匆的翻了一遍,然後就把計劃書合上:“楊司令!你想做什麽你可以說!這幾年我從來沒有擋過你的路,從北京的事情到現在,我帶着新黨縮着腦袋做事,您說什麽我反對過?我隻求一條活路,隻求您能給中國的民主留一條路,這一點難道不行麽?爲什麽你非要把新黨趕盡殺絕呢?”
楊小林的手在那改制書上敲擊了幾下:“孫先生,我認爲中國實行這樣的民主已經足夠了。您不需要再找什麽民主的出路。發個電報給北京吧,讓宋教仁他們到政府去登記解散,我會對你們所有的成員有一個合适的安排,現在還來得及,我不想流血。”(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