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這半個多月了也沒進過家門,我還有個事情想問問你也沒機會,今天一起問了吧。”
楊小林說道:“您說。”
“山西閻錫山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山西部隊也被你整編了,那邊人心不太穩定,如果他沒什麽大錯的話,你把他放了吧。”
楊司令聽後頓時一愣,回北京之後楊小林就開始對參與這次動亂的部隊進行整編,士兵們是放下武器既往不咎的,而那些将軍則區别對待。對于那些北洋的,海軍的,革命黨的人都有不同的政策,這半個多月處理的差不多了。
可問題是閻錫山不是海軍,也不是革命黨,更不是老袁的嫡系北洋,三方政策他都靠不上!所以現在還在監獄裏面待着呢!要不是袁世凱提醒一句,楊小林真忘了這一号人,猶豫了一會之後說道:“袁公,我馬上讓人放他回去。”
老袁看楊打鬼的神情就知道這家夥是真忘了,沒事,想起來就行。袁世凱放下碗筷柔聲說道:“這樣吧,吃完飯要是你沒什麽工作了,我們一起去,我想親自把他接出來。”
閻錫山和北洋那些将領不一樣,北洋那些人都是在老袁這條船上吃飯的,船沉了大家誰也别怨誰,可閻錫山是從山西跑來幫忙的!作爲以前東北的綠林瓢把子,楊小林能理解老袁這種做法:“成。我們一會一起去。”
閻錫山在監獄裏面真的有些想不開,那一場戰鬥打的他真是郁悶!調集孫傳芳的部隊過去幫忙,他也沒想着自己就能打赢對面的吳兆麟,閻錫山覺得老袁的布置是一點沒錯的,自己吸引住吳兆麟的兵力。等到北方的部隊一發起攻擊,那絕對摧枯拉朽!
可是北方的部隊一出現,卻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他的部隊一下幹掉了,甚至當張彪的手槍對準他的腦袋的時候,他還鬧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更讓他郁悶的是在監獄裏面待了半個多月了,和他一起被抓進來的人一個一個的出去了。隻有他還留在牢房裏面,也沒有人審問他什麽。這真的有點不科學,你們打架都沒事了,我一幫忙的還被關着,是死是活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呀。
還有,自己來的時候家鄉的那幫人交代的清楚。山西參加這場賭局想赢得什麽東西目的非常明顯。現在自己輸了,家裏的情況怎麽樣了?閻錫山知道,自己的身後是一個家族的命運,自己的失敗意味着他的家族将陷入危機之中。
看着窗戶外面那已經快暗下的天色,閻錫山蹲在監牢的角落裏面一聲歎息。他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麽楊打鬼連派人提審自己一下沒有,難道在這一場賭局中他們整個輸了一個幹幹淨淨麽?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響起了牢門被打開的聲音,閻錫山下意識的回頭想看看又是誰要被放出去了。可眼光遇到袁世凱那肥碩的身軀之後他忽然像被打了雞血一樣,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大總統,大總統!”
老袁在台階上就沖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激動。袁世凱眼神現在不太好,而且這監牢裏面燈光不行,拄着拐棍下台階非常慢,一步一步的顯得有些費力。
楊下來從後面過來攙扶住他的胳膊:“袁公,您慢點。”
袁世凱走下來之後來到閻錫山的監牢門前,楊小林示意看守把牢門打開,老袁從那門裏擠了進去:“百川。累你受苦了。”
閻錫山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現在也才二十多歲,說這統帥山西,其實就是一個仗着家裏有點背景自己再有點本事,加上運氣好了那麽一點的富二代。
他很長時間沒哭過了。可是現在卻眼眶一紅,那眼淚看着就要下來,哽咽着說道:“總統,我真的已經盡力了!隻是事不可爲我也沒有辦法,這以後怎麽辦才好?”
老袁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一次是我累着你了,你放心,這位就是楊司令,他今天就是專門爲你的事情來的。”
閻錫山這才順着袁世凱的手看向楊小林,楊小林沒穿軍裝,而且說句實話,楊把總那個長相真的不太富貴,加上臉上一道刀疤,看上去給人一種亡命之徒的感覺。
“楊,楊司令?”
楊小林和閻錫山第一次見面,他笑了一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其實我一直沒想關你,這一段時間真把你這事忘了,咱們出去說。”
袁世凱也是呵呵一笑:“我們已經在外面茶樓定了一張桌子,算是給百川洗塵了,走吧。”
關于怎麽處理閻錫山的問題,路上楊小林已經和袁世凱商量過了,老袁替閻錫山求情。其實就算老袁不說,楊小林也沒打算把他怎麽樣。山西的軍隊都已經被自己整編了,閻錫山再想回部隊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一場動蕩中楊小林能放過北洋的條件就是所有沾上北洋的軍事人員都必須走的遠遠的,要麽離開軍隊,要麽遠離北京。
對閻錫山也是一樣,繼續讓他回山西帶兵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山西那地方不光馬上就要推行土改,中國的坦克基地也建立在那裏,未來的空軍基地楊小林也打算放在西北,所以爲了穩定,這個富二代還是要安撫的。
“百川,你回到山西之後轉告山西的鄉紳們,我做出的承諾已經得到了楊司令的認同,一些工廠可以交給你們來做,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茶樓裏面閻錫山正在往嘴裏塞一塊糕點,一聽老袁這樣說雙眼頓時睜的好大:“真的?”
老袁瞪了他一樣:“你看我們兩個誰會騙你?”
閻錫山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站起來擦擦手:“不是,袁公,楊司令我不是這意思,我隻是非常感謝二位,感謝中央政府對我們山西的支持!”
楊小林笑笑。揮手讓他坐下:“行了,政策我們會給山西,而且我可以跟你們透過底,既然我把工業基地建在山西,就是打算發展那裏的經濟。以後在政策的實施上面,希望你們地方能與中央保持一緻。當然,發現我們的政策不合适的時候,更希望你們馬上說出來。”
閻錫山諾諾的坐下:“唉!楊司令放心。”
楊小林忽然問道:“工業基地發展的同時,你們還要注意兩個方面,第一,不能犧牲農田。第二,不能破壞環境。”
閻錫山的臉皮眨了幾下,不能破壞農田這一點他懂,但是不能破壞環境,楊司令說的是什麽環境?他真的不太明白,這個理念有點超前了。
“司令,你說的壞境是指什麽方面的?”
這個問題讓楊小林反而愣了一下。說真的,他還真的解釋不清楚環保的具體概念。也沒那個心情告訴閻錫山什麽是環境保護。
“總之,不能破壞森林不要污染水流就對了。百川,你們那裏對土地改革的事情是怎麽看的?”
楊小林真的很想知道地主階級對土地改革有什麽想法,因爲這确實觸犯了他們的根本利益。閻錫山猶豫了一下,好像在想什麽措辭,旁邊老袁拐棍一敲:“實話實說。”
閻錫山這才說道:“其實對土改的政策我們也都研究過,之前楊度先生出台的具體方案我們也看了。說實話,雖然不願意,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土地是不改不行的。曆來改朝換代首先要做的就是均田地,這一點大家心裏都有準備,政府能拿錢出來收購,還給我們經商的道路,已經是沒什麽說的了。可是我們目前擔心的有兩點。”
楊小林坐正了身子:“你說。”
“第一點是。這一大筆錢政府能拿的出來麽?其實廊坊的試點我也注意了,老百姓對政府的不信任也就是來源于他們不相信政府有那麽錢,萬一衙門催帳,他們害怕。”
楊小林聽後點點頭,閻錫山說的是事實,土改是好事,可是在廊坊好事沒幹好,根本原因就在于不信任。
閻錫山繼續說道:“還有第二點,就是經商之後您說按收入來收稅,而且據說最高征稅額達到八成,這個真的讓人受不了,大夥生意都沒做呢,稅就這麽高,會讓很多人拿着錢不敢邁出這第一步的。”
楊小林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做過生意,可是他知道其實做生意和做其他的事情一樣,第一步能不能邁出去真的非常重要。就像後世中國的打工族一樣,一個村子有一個人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穿的衣衫亮麗,馬上就有很多人跟他走。
假如自己高額的征稅真的讓很多拿到錢的地主甯願把錢放在銀行裏面吃利息,那損失就太大了。
老袁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小林,百川說的事情有點道理,你考慮一下。步子不要一下邁的太大。”
楊小林點頭:“好吧,明天我就找楊度和盛懷宣重新商議,再把北京的一些商家請來,重新商議。”
這就是楊小林這個人的優點,他不民主,可是也絕對不**。在一些事情上他敢于放權讓自己的兄弟去做,是不是有疏漏他并不在意,錯了我馬上改,不合适就馬上停止。
他就是這樣一路從東北走來的。一旁的閻錫山聽的卻是一愣,接着心中忽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泛上心頭,楊小林如此痛快的承認了政策的失誤,如果痛快的答應了重新修訂,這真讓楊打鬼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點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