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邰萬谷帶到司令部的時候她有些恍惚,其實她一直都有些恍惚,從蘭尼克在他眼前消失的時候開始,她就有一種自己經曆的到底是不是現實的疑問。
楊司令表現的相當紳士,學着西方人的樣子走過來幫多姆力克莎娃拉開了椅子:“請坐吧蘭尼克夫人。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太拘束。”
多姆力克莎娃慢慢的坐下下來,看了他一眼之後說道:“司令,請稱呼我多姆力克莎娃。”
楊小林正在給她倒咖啡,聽了這話那手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好吧,不管叫什麽都一樣,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我希望你不要有一些不該有的想法,那樣會讓我們都很難做。”
多姆力克莎娃的表情忽然有些憤怒:“對你來說也有難做的事情麽?你那雙手沾滿的鮮血,我不認爲有什麽能讓你的心中生出憐憫!”
如果讓她繼續說下去的話多姆力克莎娃肯定是無法停下來的,她對中國人本身就沒有多少好感,楊打鬼殺了她的父親,這一次中國部隊又毫無顧忌的沖入了非交戰區,說自己眼前的這個比撒旦還要邪惡,多姆力克莎娃絕對相信!她覺得所有形容惡毒狡詐的詞語自己現在說出來都不足爲過。
楊小林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也沒有和她辯解什麽:“我知道你對我的看法一向存在誤解,我這個人不喜歡分辨,特别不喜歡和女人分辨。中國和俄國之間的是非恩怨也不是我們坐在這裏能說的清楚的,我希望你能有一個被俘人員的自覺。”
楊小林說完之後把一沓白紙推了過來,上面還放着一支筆:“把你腦袋中記憶清楚的阿克伯利爾的往來電報,還有庫倫俄**隊的編制和軍官名稱都給我寫出來。”
多姆力克莎娃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你做夢!”
楊小林點了一支香煙:“不要這樣。我不想對女人做什麽。你在部隊待了這麽長時間,應該知道一些審訊犯人的方法。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的女人,如果不配合我們,你要遭受的不僅僅的身體上的折磨,你認爲你挨的住麽?”
“我請求你讓我試試!”
她的語氣非常的堅定,楊小林從她的眼神中間就看出來了。如果現在把這個女人拖入審訊室,自己可能什麽也得不到。她很柔弱,但是一個能不能扛住審訊不在于他的身體,而在他的意志!
楊小林吐了一口煙出來,伴随着那一吐納他的腹腔還發出歎息之聲:“哎。好吧,既然你非要把我們之間關系鬧到那一步。我也沒有什麽辦法。我會派人在旁邊看着,如果你有改變想法的意思,随時說一聲。萬谷,帶多姆力克莎娃小姐去吧。”
邰萬谷應了一聲:“是!”
說完他就上前來把多姆力克莎娃架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的動作已經非常粗魯了。多姆力克莎娃也沒有說那些什麽讓我自己走之類的廢話,眼神有些暗淡無光,楊小林看出了她的害怕。
不過這害怕并沒有讓她動搖心中的意念。她由着邰萬谷他們把她架出去,随着她的腳步一步步的走向門外,楊小林的香煙拿在手裏,眼睛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腳尖,心裏卻隐隐期盼着她能說出自己想聽到的話。
“等一等!”
腳步都快到門口了,多姆力克莎娃忽然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喊讓楊小林心中頓時有些驚喜,不過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慢慢的擡起頭:“怎麽?想通了?”
多姆力克莎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他将面臨什麽樣的處罰?”
心中惦記着就好!楊小林就擔心她就這樣出去,對二杆子沒有一點關心,那樣自己就隻能把她拖去過一遍大刑了。說實話楊司令對給女人用刑真的沒什麽興趣。
“你問的是誰呀?”
“…….二杆子…..”
楊小林的臉上出現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揮揮手:“你想想你自己會怎麽樣吧。帶走。”
多姆力克莎娃被拖出了司令部。她剛剛離開,金大刀就從外面閃了進來:“司令。怎麽樣?”
楊小林臉上泛出了笑容:“以前沒注意,杆子的眼光還真他娘的不錯!這女人身材相貌都沒的說,最關鍵的是她沒什麽壞心眼,杆子那樣的直腸子和她在一起不會吃虧。”
金大刀的神情頓時輕松了不少:“成。你說這話我就放心了。其實就這俄國人女人的事情,你也答應過杆子的。”
“有麽?”
“我可是親耳聽到的,就是打小日本的時候你答應的。後來還是這個女人結婚了,方才作罷。”
楊小林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這麽一檔子事:“那就不說什麽了,他們倆還差點火候,想讓這樁事成了,咱得給他們加加溫!”
“那二杆子咋處理?”
金大刀的腦袋伸了過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他真的已經決定要退休了,如果不是楊小林說現在部隊和北洋打的很亂,需要他們這些老人幫自己鎮住局面,進北京的時候金大刀和馮德麟就已經提出要走了。
金大刀真的不願意看到二杆子這家夥被這個事情給打擊了。
楊小林沖他笑了一下:“大哥,杆子這事其實就在這個女人身上,我也很想放他,但是他真的違反的軍紀,不處理不行。部隊大了,有的時候做事要給其他人看的,大哥能理解兄弟這苦衷麽?假如這個女人給咱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的話,那杆子就不是犯了錯誤,是立了功。最起碼也算是功過相抵!”
金大刀明白,部隊中不再是隻有那班東北绺子了,講的也不僅僅是義氣了。
“報告!”
蔡锷從外面走了進來,站在門口停了一下,金大刀忙的把腦袋縮了回來。他知道蔡松坡對于他和楊小林這種勾肩搭背的談話方式十分反感,被說了很多次了,金大刀真不想再聽蔡锷啰嗦。
楊小林顯然也不想。坐直了身子:“松坡,有什麽事情麽?”
蔡锷遞過來一份電報:“司令,北京來電,今天上午司法部長宋教仁引咎辭職。”
楊小林聽後當真有些驚奇,他對北京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知道老袁在元年慶典上面玩的那一出喊冤爲的是什麽。隻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雙方拆招這麽快。今天才八号!也就是剛剛過去一個星期宋教仁就被袁世凱擊倒了?
是袁世凱出拳太快還是孫文也太不經打?如果是這樣自己要不要非孫文一點幫助呢?他要是一下就被打倒了,自己對袁世凱布局還沒有做好,也非常麻煩。
拿過楊度發來的電報大緻看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宋教仁是主動辭職的,也就是說,這是那些民主鬥士的策略。
元年慶典剛剛開過。孫文先生就迫不及待的組織了總理内閣擴大會議,商議按照法定程序重新選擇内閣成員。
是孫文首先出招的,這讓袁世凱不得不改變的原來把那命案慢慢炒起來的想法,老袁馬上通過報紙和輿論對那普通的意外殺人案件大肆宣揚,并且明确的提出了一個在中國看來完全合理的觀念,那個錯手殺人的男子不該受到刑罰。
這當然就引出了辯論,孫文他們一開始還沒當一回事,一些民主鬥士還也在報紙上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說不管是什麽原因,錯手殺人就觸犯了法律,情理上可以同情,但是不能作爲逃脫法律制裁的理由。
兩個觀念形成的明顯立場,加上那些報紙在袁世凱的授意下的刻意渲染,這個話題頓時成了北京城最熱的一個話題了。孫文先生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忙的讓那些民主鬥士不要去辯論了。讓這個話題冷卻一下,先把擴大會議開好,先把讓内閣按照法律走一遍程序再說。
可是老袁看着繩索套在孫文的脖子上,豈會輕易松手?袁世凱這個時候做了一樁非常震動北京城的事情。就是親自接見了那些喊冤的家屬!他也沒有說什麽針對孫文的話,袁世凱隻是說,我們共和國成立的有些倉促,憲法修訂的本來就不完善,沒有考慮到中國的國情,這是需要改進的。
這個言論一出來那是放出了明顯的信号,報紙上的輿論越來越猛烈,而且話題由命案直指憲法!
梁啓超都在報紙上發表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任何法律的制定都必須考慮到當地的風俗民情,而我們的法律是來自于南方政府對西洋憲法的生搬硬套!西洋人在生活觀念上十分開放,他們認爲自己的妻子有"qingren"是說明妻子有魅力,這和我們的觀念截然不同,在我中華民族的看來,奪妻之恨等同于殺父之仇。那死者當時還有言語上的傲慢,處以刑罰未免過甚。”
孫文先生他們是辯駁的話隻能讓事情越鬧越大,而且是站在中國人傳統的社會理念的對立面!可不辯駁這事兒在袁世凱操縱下一樣越來越棘手。
老袁也不跟他們談什麽依照憲法讓内閣走一下程序了,你憲法都不适合中國,還走什麽程序?
爲了把這事情趕緊給平下來,宋教仁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我是法制部長,是我工作沒有做好,我辭職,我向全國人民道歉!”
楊小林看過之後輕輕的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孫文先生的反應太慢了,而且他也太君子了一些。這事兒如果換成楊小林,估計那些家夥根本就沒有喊冤的機會。
就算他們喊出來了,老袁你敢攙和這事麽?楊司令會馬上把人放了,然後滿大街的宣布,這是袁總統讓放的。
“不管他們了,老子現在打俄國人要緊。咱們想想明天怎麽玩一出苦肉計來忽悠那個俄國人女人才是正事!對了,打二杆子的事情老子親自來做,這猴崽子我早就想收拾他一頓了!”
金大刀又問道:“小林,那今天晚上對不對那個女人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