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沣聽到這裏眼睛一亮:“若是如此事情就好辦了!袁世凱和楊打鬼不一樣,我們可以掌握袁世凱的行蹤,再預定的地方設置伏擊,他必然躲不掉的!”
善耆跟這說道:“就算他能和楊打鬼一樣走運,隻要能讓袁世凱這個老東西也像楊打鬼一樣躺幾天,到時候我們用皇上的名義給那些部隊中的将領下一封聖旨,等他醒來就大局已定了!”
川島浪速看看這兩個人,發現他們真的傻的可以,那些北洋軍要幹什麽?他們要造反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會把那一張他們已經推翻的朝廷的聖旨放在眼裏麽?
不過他的臉上卻是笑意很濃:“二位王爺放心,隻要你們把袁世凱的行蹤告訴我,或者是安排好伏擊的地點,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善耆沖川島浪速緻謝:“多謝川島君了,事成之後,我必然備上厚禮登門拜訪川島君。”
載沣這個時候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川島君,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再幫我們幹掉一個人?”
川島浪速根本沒有猶豫“誰?”
“曹锟!就是袁世凱手下的一個人物!這家夥這一陣子在南方亂搞一氣,幫助袁世凱整編南方新軍。如果他也死了的話,南方的那些新軍會再聽我們話的。”
川島浪速的心裏暗暗想了一下,好像這一次刺殺的名單上面并沒有這個人。就在北洋軍裏面,袁世凱死了之後必須要除掉的對象,段祺瑞有,馮國璋有,王士珍有,就是沒有曹锟這一号人物。
不過既然是個小人物,順手殺了也就是了。
川島浪速當下說道:“好吧,二位王爺放心,袁世凱一死,曹锟馬上就會跟着他去的。”
載沣猶豫了一下:“川島君,能不能先殺曹锟?馬上就動手?”
川島浪速聽的一愣:“這麽急?我怕這樣會驚動了袁世凱,到時候他加強的防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載沣很着急,因爲武昌的形勢已經和北京城一樣,到了最後的關頭了。第八鎮新軍是清楚最後一塊還在堅守着的陣地,這一塊能不能守住,關系到其他的新軍是跟袁世凱走,還是繼續觀望。
瑞澄已經來了很多次電報了,他在武昌支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曹锟這個人本事不大,但是曹锟有一個特點,就是他看人特準!
當他看到吳兆麟的第一眼,他從吳兆麟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強烈的渴望表現的**!那個時候曹锟就知道,武昌的事,要辦成了!
他馬上給吳兆麟升官,從一個小小的隊官,一下替身爲整個第八鎮地位僅次于張彪的二把手。然後,曹三爺整天就在武昌大街上到處轉轉,看看哪個勾欄裏的姑娘比較可人,看看哪家的小寡婦耐不住寂寞了就行了。
他相信吳兆麟一定能替他幹掉張彪,幹掉瑞澄!
事實證明,曹三爺的眼光真的非常厲害。張彪一開始沒有把這個連朝廷的任命文書都沒有的小隊官給放在眼裏,但是也就是吳兆麟當上第八鎮新軍二把手才半個月的時間,張彪就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危機感将他整個人包圍了起來。
以前曹锟是想着把第八鎮的新軍整個兒的給整編一下,變成北洋軍第十六鎮。可是有張彪在這裏,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吳兆麟當上副都統之後,馬上放棄了整個兒收編第八鎮的計劃。他讓曹锟整編其中的一部分,剩下不願意接受整編的,可以繼續留在第八鎮裏面。當然,名義上是部分士兵,實際上吳兆麟告訴曹锟,給他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他保證讓部隊中九成的士兵過來!
吳兆麟真的很厲害!至少在手腕上面,他比張彪要高明的多。
他放棄和那些中層的将領接觸,因爲吳兆麟認爲,這種在滿清的體制下面得到了好處的人,是不可能跟着曹锟走的。
所以他直接找到每一支隊伍基層的小隊長,也就是那些班排連長。吳兆麟親自提着禮物,到人家門上去拜訪!
這個方法很笨,因爲第八鎮新軍就算人數隻有幾千人,班排長也是有好幾百的,一個一個拜訪,一般人絕對不會這樣做。
但是這個辦法非常有效果!大家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小小的班排長,在部隊被呼來喝去的,回到家裏正準備睡覺呢,一下師長來了,提着東西來看你了,你怎麽想?
吳兆麟身邊的人以幾何倍的數字增長着,張彪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就要變成光杆司令了,到了一個月的時候可能也隻有那些八旗子弟還留在他的身邊!可是他毫無辦法。
在吳兆麟的眼裏,張彪,就是一個飯桶!
這讓張彪和瑞澄都感覺到非常地着急!張彪也開始拉攏人心,但是他的那些手段顯然沒有吳兆麟高明,他最擅長的就是吃吃喝喝請人逛窯子,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留住人心的。
在武昌的街頭上面,吳兆麟的人和張彪的人已經形成了鮮明陣營,雖然許多士兵都在一個軍營裏面,但是雙方卻泾渭分明的劃分爲兩個集團,相互之間火藥味十足,打架鬥毆的事情經常發生。
也虧得他們的槍膛裏面都沒有子彈,不然的話,火并的事情估計早就發生了。
曹三爺對于吳兆麟的表現是相當的滿意,他告訴吳兆麟,怎麽做他不管,但是吳兆麟不用害怕,放手去做,出了天大的事情三爺能擔着,就算三爺頂不住,上面還有袁大爺呢。
兩派的局勢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在裏面!這裏面最難做的就是被夾在中間的泥菩薩了。
按照官職來說,黎元洪正好是分管新軍工作的。這是張之洞生前對他的安排。許多人都不知道張之洞爲什麽把黎元洪這樣一個毫無個性和原則可言的人放在這個位置上面,但是正因爲他的與人無争,所以張之洞死了之後也沒有動他。
沒有人會花力氣去踢一條死狗。
但是現在,他的位置忽然變的重要起來了!新軍的任何決議,都必須有黎元洪的同意才能在官場上面通過。
曹锟根本沒有和黎元洪商量什麽,看到吳兆麟把事情做的都差不多了,直接就跑到了衙門裏面找到黎元洪,而這個時候黎元洪正在接受瑞澄的質問。
曹锟進門之後看了瑞澄一眼,也沒有搭理這個所謂的滿清正牌皇族的總督,直接對黎元洪說道:“老黎,和你說過的那新軍整編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我告訴你,現在新軍已經是都同意整編了,軍心所向的事情,你到時候可不要給我添麻煩!”
曹锟的話說的很不客氣,換做别的官員,就算官職比他小他也不會這樣說話,但是黎元洪不同。
黎元洪聽了這話之後非但沒有生氣,還忙的站了起來:“是,是!三爺放心,我必然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您說怎麽樣就怎麽樣,成不?”
曹锟非常的滿意,旁邊的瑞澄卻鐵青着臉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胡鬧!新軍的編制是張大人生前和老佛爺研究制定的!豈能說該就該?”
瑞澄這話是沖曹锟說的餓,但是說完之後發現曹锟根本不搭理他,感覺有些尴尬,靈機一動轉頭看向黎元洪:“黎元洪,你要是敢下這個命令,我就治你的罪!聽到沒有!”
黎元洪的腦袋上面一下就冒出了無數條看不見的黑線,嘴上卻不敢怠慢:“是!卑職聽到了,聽到了!”
曹锟也是瞪着眼睛看着瑞澄,學着他的摸樣也拍了一下桌子,而且拍的比瑞澄還響:“黎元洪,我決定了,下個月十五号組建第十六鎮北洋軍,到時候你把手續給我辦齊了!要是差了什麽,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是……是!”
瑞澄聽的大怒:“黎元洪!你要記得你當誰的官!吃的是誰的俸祿!做人不能忘本!”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曹锟冷哼一聲:“做誰的官?袁大人說了,等到新軍整編的事情結束,就讓你做湖廣總督,怎麽樣黎元洪,這官不小吧?誰給你的?”
黎元洪頭上的汗水都出來了:“……”
瑞澄一下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曹锟!你不要太得意了!當心我讓你走不出武昌!”
好了,黎元洪終于從他們争吵中擺脫出來了,曹锟聽到瑞澄如此把事情挑明,也就再無顧忌了:“我走不出武昌?哈哈!我告訴你總督大人,我壓根沒有想着離開這裏!以後這衙門,住着的是不是您還不一定呢!”
兩個人眼看就要發生沖突,黎元洪這個時候忙的說道:“二位大人,二位大人都消消火氣,都是下官的錯,二位不要傷了和氣!”
瑞澄吼了一聲:“放屁!”
他這話是罵曹锟的,因爲曹锟前面說的那句。但是黎元洪卻飛快的接了過來:“是,是,下官放屁,下官放屁。”
曹锟本來想給瑞澄一點厲害看看,但是見到黎元洪這個樣子,有些于心不忍了。不管怎麽樣他和黎元洪還是有交情的,當初兩個一起參軍的時候,曹锟記得黎元洪很猛,部隊裏面誰敢欺負曹锟,黎元洪都幫他出頭的。
他真的不知道黎元洪怎麽會混的如此失敗,冷哼了一聲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走了。而瑞澄顯然也不是再罵黎元洪,對于一個由着你罵的人,罵他是沒有絲毫意義的事情。曹锟離開之後瑞澄也沒有再說什麽,轉頭也出去了,根本沒有搭理黎元洪。
這個時候泥菩薩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張手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歎息了一聲之後臉上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罵吧,打吧,你們罵來打去的,有什麽意思啊?有種像楊打鬼那樣,去和洋人幹去?指着洋人的鼻子罵,那才叫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