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德武一樣,載濤對張作霖是非常的信任,可是這兩個他最信任的姓張的家夥都一起出賣了他。
張作霖站在載濤的面前沖他一鞠躬:“爺,給你賠罪了,小的這也是迫不得已,還請爺見諒。”
被王金漢拉起來之後,載濤是憤怒不已,兩隻手都被捆綁起來之後他依然一腳朝張作霖踢來:“我踢死你個孫子!”
王金漢的手往後一扯,載濤這一腳就踢空了。張作霖卻沒有絲毫的躲避動作,更沒有上去打載濤一巴掌。他依然站在那裏:“爺,大勢所趨,小人不得不如此,楊打鬼說了,他不想把奉天城毀于一旦,小人是奉天人,假如是老毛子或者是日本人打來了,小人就算是戰死也不會投降的,但是楊打鬼不一樣。爺,老毛子沒毀了奉天,要是毀在我手裏,我沒臉見父老鄉親的,請爺見諒。”
載濤這個時候是什麽也聽不進去,隻顧大聲的辱罵張作霖,張作霖也不理會他,一揮手:“金漢,把貝勒爺帶下去休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别怠慢了。”
王金漢一提捆綁着載濤的繩子,臉上呵呵一笑:“爺,今個隻有小人伺候您了,跟我走吧!”
載濤一行人就這樣被全部抓住了,從戰争開打到現在,載濤甚至連一條指揮戰鬥的指令都沒有下發過,這一仗打的,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張作霖看着載濤被帶走,心中多少有一些失落。其實他真的很希望載濤這一次能打赢楊小林。對于楊小林這個人,張作霖還有些不服氣的,但是現在沒辦法了。
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張作霖幫助載濤,讓整個東北陷入了無休止的戰火,張作霖就是罪人!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他不想在奉天和楊小林打一場毫無意義硬仗。他希望的,是能和楊小林一起合力把日本人給幹掉。那才是一個爺們該做的事情。
“大哥,現在怎麽辦?”
張作相從後面走了上來,張作霖聽後揮去自己心中的那點失落:“馬上貼出安民告示,讓大家不要驚慌。還有,貝勒爺的那個兵工廠一定要看好了,那可是咱們關外最大的兵工廠,不能讓任何人破壞。”
“是。”
楊小林是晚上七點多才到奉天的,這個時候張作霖已經把一切事情都給做好了。張老五确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他在奉天的老百姓心中也是有一定聲望的,他的合作讓楊小林省去了很多麻煩。
現在楊小林要做的安撫奉天的那些富商和居民。
和這些人會談進行了大概兩個多小時的樣子,楊小林用這兩個小時回答了他們的一些疑問,包括義勇軍會怎麽對待他們,這些人和遼東的那些商家有什麽區别,還有,以後在奉天實行什麽樣的管理模式。
楊小林對他們提出問題都進行了詳細的解釋,可是依然不能讓這些家夥釋懷,兩個小時之後這些家夥的臉上依然是一副惶恐的表情。本來就是這樣的,有些事情不光要說,還要做。現在他說的再漂亮别人的心裏都會有所懷疑,隻有切切實實的做出來,才能讓人相信。
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陳天華來處理吧,自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沒功夫一個一個說服奉天城裏的鄉紳。
載濤可以輕輕松松的幹掉,但是日本人就不一樣了。最後楊小林讓奉天這些有聲望的人先回去,他和張作霖一起去看了載濤。
貝勒爺的神情有些恍惚,張作霖沒有把他關在牢房裏面,隻是看押在曾經的将軍府。但是這更讓載濤心裏難受,眼前的一切還是他的,可他卻已經是别人的了。
載濤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當楊小林和張作霖并肩走進來的時候,看見楊小林的影子載濤就異常的憤怒,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下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楊打鬼!你來幹什麽?來看爺的笑話麽?爺被你打輸了,你要是個爺們就給爺一個痛快!别想着羞辱爺!”
楊小林盯着他,載濤那樣子就像是一隻被綁起來的鬥雞一樣,不斷的扭動了身軀,好像如果讓他掙脫繩索,馬上就會沖上來和楊小林鬥一個你死我活。
楊小林走到載濤跟前,一下把他又推到在椅子上面坐下:“老實點!現在還跟我一口一個爺的,你輸了你知道麽?我現在是大爺,你是我砧闆上的肉,我想怎麽切你就怎麽切。”
載濤的臉色變了一下,挖祖墳的事情這家夥都能幹的出來,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不過他一點都不害怕,脖子又是一挺:“來呀!給爺一個痛快,爺不皺眉頭!”
楊小林順手拖過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對面,看着載濤那樣子他忽然笑了一下,把臉上那一臉的兇狠全部都收了起來:“爺,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張作霖和張德武都跟我求情,讓我不要傷害您,我和他們是好朋友,你知道我這個人很講義氣。”
載濤瞪着跟在楊小林身後的張作霖:“爺不要他們求情!他們和你一樣,都不是東西!”
楊小林一直微微的笑着,從懷裏掏出一支香煙放點燃,抽着一口遞給載濤:“抽支煙壓壓火氣,你這樣我和你怎麽談呀?”
載濤一擺頭:“談?還有什麽好談的?楊打鬼你要以爲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打赢了爺就能打下我大清的萬事江山!我告訴你,在關内我大清還有五十多萬人槍呢!湖廣的新軍和北洋軍都不是好對付的!”
楊小林哈哈一笑:“湖廣新軍?爺您說笑話吧?北洋軍更不可能了,知道我爲什麽在這個時候動你麽?現在我也不怕明說,我敢動你就是因爲袁世凱和我已經談好了!”
他的說着一口煙霧噴到載濤的臉上:“等打完日本人,老子就去打北京城!我可以告訴你,北京城要是落在我手裏,我保證讓你們這些當爺的連當奴才的機會都沒有!”
載濤的臉色在瞬息間又變了!他絕對不懷疑楊小林會對滿人趕盡殺絕,這個家夥做的出這種事情。可是現在對于載濤來說考慮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自己的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還管的了别人麽?
他的嘴角輕輕的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楊小林仿佛看出了他心思,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亂殺人的。不怕跟你說實話,現在北京城裏面滿人和漢人已經分不太清楚了,我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滿人都殺光,那些靠着自己的雙手和本事吃飯的滿人,我不會動他們的,但是像你們這些當爺的,我還真的沒想好要殺多少。”
他并不是在訛詐載濤,這就是實話。殺光滿人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拿現在的遼東來說,也有一些滿族的平民和漢人一樣生活勞作,一樣支持楊小林,甚至還有幾個理事也是滿族的,還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滿族的還是漢族的。
載濤聽了這話的心裏稍稍的舒服了一些:“楊打鬼,你來見爺不是光爲了說這些吧?”
楊小林點頭:“當然,我現在很忙,你知道日本人明天就要打過來了,這一次我要和他們打一場打仗!你的兵工廠我去看過了,比我的那些正規多了,我的那些作坊生産不出來大炮。還有,您訓練的那些士兵也不錯。我放走了五萬多人,還有三四萬人跟我幹了,他們都說你好,從來不拖欠軍饷。所以我想讓你幫我下一道指令,讓那些還想着在奉天翻盤的人死心,讓外面那些流竄的士兵能快點安定下來,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去和日本人幹仗。”
載濤一聲冷笑:“合着爺練這幾年兵是幫你練的?爺的兵工廠也是幫你建的?楊打鬼,爺憑什麽還幫你呀?算是求饒麽?對不住了,爺不求!”
楊小林盯着他好一會之後忽然說道:“就憑我想把遼西收回來,行不行?你不是一直也想做這樣的事情麽?我收回遼西,如果你們滿清最後挺過去了,把我滅了,遼西就是你們的。而且我和日本人打的越久,你們可以準備的時間越多,不對麽?”
載濤猶豫了一會,最終點點頭,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轉身背對楊小林:“好像有那麽點道理!好吧,把爺松開,爺幫你下個告示。”
兩個事情解開了載濤的身上的繩索,載濤當真也不羅嗦,拿起毛筆用那一手讓楊小林非常羨慕的書法寫了一封安民告示。
這告示對楊小林非常重要,要知道潰兵對地方的破壞是遠遠大于土匪的,載濤的十幾萬人被擊潰了之後,現在有好幾萬潰兵在外面流竄,這些人如果不盡快的安撫住,後果很難預料。
載濤寫完之後自己又看了一遍,卻沒有馬上給楊小林:“楊打鬼,你真的是和孫文還有袁世凱都談好了?”
楊小林點頭:“嗯,都談好了,所以貝勒爺放心,這一次你們大清的萬世基業估計是完了。”
載濤聽後問道:“那你們誰打算當皇帝?不對,你們都要玩民主,應該說是誰會做總統?”
楊小林搖頭:“這好像跟你沒關系吧?”
“有關系!我告訴你,你和孫文都可以做,就是袁世凱不行!”
楊小林有些錯愕:“爲什麽?”
載濤一拍桌子:“因爲爺不答應!爺這輩子不放過他,絕不放過他!我告訴你楊打鬼,他袁世凱要是做了大總統,爺就去當革命黨,爺革他的命啊!”
看來,載濤對老袁的仇恨真的很深,很深。楊小林微微搖頭,也沒有給這位貝勒爺什麽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