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華顯然對楊小林去上海非常地贊成,他也認爲如果楊小林和孫文能精誠合作的話,成功是指日可待的。
楊小林聽後苦笑了一下:“你以爲我就能說服他麽?”
陳天華呵呵笑了:“最少比我們去和他說話要管用的多。不過安全問題一定要注意,現在不管是滿清還是洋人,都很想抓到你,法國人那裏保險不保險咱們不能隻聽孫文的,你多帶士兵去,挑身手好的,以防不測。”
楊小林搖頭:“我隻帶五個人去就夠了,弄個假身份應該沒有問題。我要是帶上幾十個兄弟招搖過市,恐怕到不了上海。”
陳天華沒跑過江湖,人多不一定有用的道理他顯然不懂。不過楊小林一說他就明白了,好像是這麽一個理。
“那你要帶五個機靈一點的,邰萬谷一定要帶上,這家夥身手不錯,辦事也挺利索。”
說完邰萬谷之後陳天華掰着指頭還想再說第二個,楊小林上來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星台,你做好你的事情,能不能不操我這份閑心?”
陳天華接着要說的第二個名字終于沒有說出來,他很是氣憤的瞪了楊小林一眼:“你當我想爲你操心麽?你是三軍司令,我當然要多考慮一些。家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和皙子能處理的好,軍事上面有松坡在絕對不會出問題。”
楊小林實在不想聽他再啰嗦下去,馬上說道:“好,好!我告訴你我帶哪幾個人去行了吧?第一個是方聲洞,他去了可以方便我孫文還有其他人的聯系。第二個是邰萬谷,就像你說的辦事機靈身手好,保镖。第三個是孔師爺,遇到難題的時候能有個人幫我出出主意。第四個是尼雷爾,帶個黑人去,擺排場的時候我能擺的起來。怎麽樣?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陳天華愣了一會沒有說話,楊小林考慮的确實很周到了,他沒有什麽好不補充的。
楊小林笑了一下:“沒事就去忙你的吧,我的理事長大人。”
陳天華點點頭:“那成,還是那話,家裏有我你放心,自己在外面小心一些。”
楊小林點點頭,讓開一條路讓他出去,誰知道陳天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回頭:“哦對了,上海那個地方不像咱們這裏有火炕,多帶點衣服,多帶點錢!”
楊小林實在無語了,一扛頭說了一句:“知道了!娘!”
陳天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心沒好報了,如果你身邊真有個婆娘,我才懶得跟你說這些!”
這話讓楊小林覺得,自己還真的有點想女人了。
前幾年戰火不斷,根據地從來就沒有安全過,老百姓從來吃飽過,他沒有去想。但是現在真該考慮一下了,不說楊把總已經三十五了,就說生理上面需要吧,一個正常的男人也受不了的。
其實他很奇怪,你說像楊把總這樣張的不咋地的沒媳婦還說的過去,陳天華那麽帥氣的一個小夥爲什麽也單身呢?
自己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也該替這些兄弟們考慮一下了。不然人家還以爲他們義勇軍搞基的呢。
身份很快就做好了,在這個身份證沒有照片沒有防僞的時代,弄一個假身份對于楊小林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們僞造的身份是藥材商人,方聲洞是日本來的商人,楊小林和邰萬谷是中國夥計,孔落地是方聲洞在中國請的算賬先生,至于尼雷爾則是保镖。
本來他們想讓楊小林來做領頭的,可是楊小林穿上那身衣服怎麽看也不像是做買賣的,臉上的一道刀疤一看就是玩過命的人。還是方聲洞那一身細皮嫩肉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人家本來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說起來可能有些丢人,楊司令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五年了,可是除了遼東之外,他竟然隻是去過一次北京城,而且去北京城還是爲了做賊,連行蹤都不敢暴漏。
大清朝的花花江山在楊小林的印象裏面就是遼東地區的民不聊生,還有北京的那一片殘磚斷瓦。
這個時候的上海聽說已經那些洋人們經營的不錯了,清朝有許多在内地活不下去的人都去上海跑碼頭。究竟那個碼頭是什麽樣子的,楊小林真的一點也想象不出來。
想不出來就不去想了,到了上海自然就能知道。
他們是坐船去的,這個年代不像楊片警那個年代,現在從上海到大連的客船每個月隻跑五六趟,錯過了船期,就隻能等好幾天之後,所以他們必須提前來。
大連現在雖然還在名義是清朝的屬地,可實際上在這個地方滿街行走的都是日本士兵。清朝在這裏一個象征性的衙門,衙門裏面除了一個八品的官員坐在那裏當一個擺設之外,幹事的也都是日本人。
楊司令的老朋友直上松原又升官了,現在他是日本駐東北地區的軍事負責人。聽說直上松原把自己的指揮部就設在大連,楊小林很擔心被這個家夥撞上。
還好,路上雖然遇到了日本兵的盤查,但是他們僞造的身份沒有引起對方的任何懷疑,直到孔落地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楊小林也沒有碰到直上松原。
他們在客棧二樓的一張靠着窗戶的桌子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從自己穿越到現在,楊小林好像從來沒有過如此清閑。
客棧的生意還不錯,随着戰火的平息,大連一帶也慢慢趨于穩定了。南來北往的貨物也開始流通,特别是從大連到日本的,日本人瘋狂的掠奪着遼西的物資,基本上每天都有十幾艘裝滿貨物的大船駛離碼頭,當然,也有更多的船隻駛入。
邰萬谷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笑意在桌子邊上坐下:“司令,船票買到了,今天下午的。”
楊小林聽的很是高興:“這麽巧?”
“本來今天的船票已經全部賣完,可是碼頭上有一些專門販票的人,我多花了點銀子,從他們手裏買了五張,都是底艙的船票。”
楊小林知道,底艙應該是所謂的大衆艙了,這對他們來說沒有關系,隻要能快點離開這裏,哪怕讓他們就待在船闆上面也沒有問題。
“在這裏好好的吃頓飯,下午咱們就走,在船上的時候記住了,沒事不要亂走,不要和其他的船客接觸。”楊小林一邊低頭喝着茶一邊叮囑道。
方聲洞點頭:“知道了,我去點菜。”
他正要起身的時候楊小林一把拉住了他:“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日本商人,點菜的事情,讓師爺去做。”
方聲洞的神情有些尴尬,剛剛要欠起來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旁邊的孔落地輕聲的咳嗽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去喊道:“小二!”
跑堂的小二哥在很遠的地方亮起嗓門應道:“來了!客官稍候!”
二樓上面還有兩張桌子坐的有人,一張桌子做的四個穿着和服的日本人,另一張桌子上面則單獨坐着一個衣衫看上去有些褴褛的年輕人。
孔師爺喊的那一嗓子讓四個日本人都把眼神往他們這裏看了一下,而那個年輕人則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然坐在那裏喝着茶水。
楊小林看了他一眼就沒有看第二眼,這個人給人一種很落魄的感覺,不光衣服褴褛,那頭發和胡須也是蓬亂的,像是好幾天沒有梳理過。
四個日本人也隻是往他們這裏看了一眼,然後自顧地吃喝了起來。
沒要多長時間小二就跑到了他們面前:“幾位爺,要吃點什麽?”
孔落地顯得非常老道的說道:“我們下午趕船,麻煩你給我上幾樣小菜,菜就不點了,你看着上,夠我們吃就行,再來二斤燒刀子。”
小二的臉上堆着笑容:“哎,幾位稍等,馬上就給您端上來。”
小二正待轉身下去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鞭炮唢呐的聲音,楊小林的餘光往樓下看了一眼,隻見街道上面一隊迎親的隊伍正吹吹打打的走來,這隊迎親的隊伍兩邊居然還有日本士兵荷槍實彈的在護駕。
最讓他不爽的那頂花轎,花轎的頭前居然挂着一個牌子,那牌子上面寫着四個大字“日清友好“。
楊小林的眉頭皺了起來。
小二顯然也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見他們的眼睛都看着樓下,當即解釋道:“這是本城的蕭大戶嫁閨女。”
接着他忽然放低了聲音:“諸位不管看的順眼不順眼,可千萬不要去惹他,聽說這一次他把閨女嫁給了日本的司令官,還被日本人作爲日清友好的典型樹了起來,惹他就是惹日本人,咱惹不起!”
方聲洞沖他笑了一下:“多謝小二哥提醒,我們還要趕路,能不能快些給我們上菜?”
小二呵呵笑了一下:“成,幾位稍後。”
小二的腳步離開之後,方聲洞的神情馬上有些變了,盯着漸漸遠去的花轎說道:“怎麽這麽多沒骨氣的人!”
楊小林微微一聲歎息:“先别把話說的這麽死,甯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在現在這個世道,有些事情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日本在這裏司令官就是直上松原吧?”
孔落地點點頭:“是,就是他,那小子已經是中将了,前一段時間還派人去找過我們,說希望和我們建立一個友好的關系。”
楊小林端起茶杯笑着喝了一口茶水:“難怪這一次來我沒碰見他呢,原來要結婚了。可惜了,我和他做過幾天兄弟,他結婚我也不能去給他送一份彩禮。”
尼雷爾這個時候嘿嘿一笑:“我到很想去看看你的這個嫂子張的什麽樣子。”
“哈哈哈。”
幾個人都低聲的笑了起來。可他們的笑聲還沒有結束,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楊小林等人的反應是相當的迅速,身體一縮就全部鑽到桌子底下去了,然後扭頭往旁邊一看,就見一開始坐在他們旁邊那張桌子上那個衣衫褴褛的青年已經躍身而起,手裏拿着一把手槍朝着另一桌的四個日本人射擊。
那四個日本人顯然不是職業的軍人,第一個人射殺了之後剩下三個居然都愣住了,呆呆坐在椅子上面一動不動,被那個青年很輕松的全部點殺。
楊小林的眼睛看着那個青年,隻見他殺完人之後并沒有急着逃走,而是走到那四個日本人身邊把那四個家夥搜了一遍,從其中一個的身上摸出了一個信封,然後裝入自己的懷中。
青年這個時候也注意到楊小林在看他,居然沖楊小林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伸手從一個日本人的身上摸了一手的鮮血,轉身在牆壁上寫了幾個血字:“殺人者楊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