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戰争打響一個月之後,俄軍的太平洋艦隊遭受了重創,小日本才從朝鮮發動地面攻勢。而真正的陸地上的會戰是到九月份,俄國的軍艦幾乎全部沉入海底之後才爆發的。
這些都不是楊小林關心的問題。兩個強盜爲了瓜分你的家産而發生一場争奪,你會坐在旁邊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觀看他們的招數麽?或者時不時再爲得勝者喊兩聲好?就像現在的滿清一樣?
楊小林沒有那個心情,他知道自己現在就是那個被捆綁起來的房間的主人,這個兩個強盜不管誰赢了都會來要自己性命的,沒有人會來救他,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警察。
他必須乘着這兩個強盜争鬥的時候磨破繩索,舒展筋骨,等這兩個強盜傷痕累累筋疲力盡的時候他要找到武器來幹掉他們讓他們知道這片地方不是他們可以搶的!
他的武器,就是眼前這些剛剛穿上義勇軍軍裝的土匪!現在應該說是士兵。
五千名兄弟排着整齊的隊形站在白山縣城外面的空地上,人靠衣服馬靠鞍,這軍裝一穿上,隊伍在瞬時間看起來就和以前不一樣了。楊小林對兄弟們的氣勢非常滿意,大步走上楊度爲他布置好的演講台,鄒容趕緊從旁邊給楊小林遞來一份演講稿,小聲說道:“把總,您照着念就可以了。”
楊小林卻一揮手将那幾張紙打落在地上,空着雙手走到那擴音器的面前,他的眼睛往台下看了一遍:“諸位兄弟,還有諸位來給我楊打鬼扯旗捧場的朋友,謝謝你們。”
這兩句話說的聲音不高,下面的一聲嘈雜的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
楊小林的雙手攤了一下:“扯起一杆旗子而已,其實非常簡單的事情,讓各位前來,讓各位兄弟如此勞頓,實在過意不去。我,再一次向你們表示感謝。”
他說完之後沖着下面的嘉賓席一鞠躬,很多被他們請來的嘉賓都站起來還禮。楊小林的手在台子上做了幾個往下的動作,示意他們坐下:“今天既然諸位來了,我總要說兩句什麽,我想,我必須把我楊打鬼爲什麽今天會扯起這杆大旗的原因告訴你們,也許你們不會贊同,可我還是要說出來。”
底下沒有人接口,楊小林聲音忽然變了一個腔調,還是很低沉,卻讓人聽起來感覺到了力量:“我們站在這裏!站在中國人的土地上!這塊土地屬于我們五千年了,五千年的風雨誰能記得?這塊土地下面埋着我們多少先人的屍骨誰能記得?”
他稍微頓了一下,底下已經是一片鴉雀無聲,楊小林的手指高高的伸過台子,往地面指了兩下:“這是我們的地方!五千年來他一直是我們的!可是現在有一場戰争要打起來了,戰争的起因是日本人說俄國人不該占着這塊地方不走,俄國人說日本人不該窺視這片土地!我始終想不明白他們憑什麽在那裏指手畫腳?!憑什麽?憑什麽?他們憑什麽?!”
最後那個憑什麽他連續說了三遍,他的語氣逐漸高昂,問完之後他把頭慢慢的湊到那擴音筒跟前:“你們告訴我,我們的朝廷在哪裏?我們的軍隊在哪裏?”
下面剛剛穿上軍裝的二杆子大喊一聲:“那幫孫子跑了!”
兄弟們馬上就要齊聲附和,楊小林的手指往二杆子一指,二杆子忙的閉上自己嘴巴。那些個兄弟也頓時噤聲。
楊小林收回自己的手:“說的對,他們走了。他們害怕面對洋人,從道光開始他們和洋人作戰就沒赢過!我們的民族有五千年的曆史,可是現在隻能在在屈辱中呻吟!那些洋大人們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們随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一個擁有五千年曆史的民族地尊嚴!這就是我要扯起大旗的原因!我要戰鬥,我要扛着這面旗幟帶着你們一起戰鬥,要回屬于我們的東西,要回被那些洋人搶去的尊嚴!”
楊小林說道這裏已經走下了那演講台,不用擴音器了,就站在那些士兵的前面,高聲的喊了一句:“兄弟們!我楊打鬼要帶着你們去拼命,你們中間很多都會死!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
兄弟們已經情緒激昂,一旁的鄒容這時候已經兩眼放光了!他知道,楊打鬼所說就是一篇最好的革命演講!
楊小林點點頭,接着那一群嘉賓席走去:“或許有人會跟我說,我家裏有幾畝地,每年收入還算不錯,誰當皇帝不是一樣呢?俄國人來了需要有人種地,日本人來了也需要有人種地,我老老實實的種我的地就是了。你的說法很對,人這一輩子隻能活一次,一顆子彈打來什麽都沒了誰不想活着?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尊嚴!我們民族的尊嚴!我想知道你們在自己的屯子上面插着俄國國旗的時候,你們看到那一個個被俄國人或者日本人殺光的屯子的時候,當洋大人把你們肆意的踩在他們的皮靴底下的時候,你們的心裏真的沒有那麽一點點的憤怒麽?!”
他的頭忽然朝着清原一個财主的跟前湊了一下:“俄國人把吐沫吐在你的臉上時候,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想給他一拳?他們帶走你女人的時候,你是不是有一種和他們拼命的沖動?”
那财主猛的點頭:“是!我想!”
楊小林的身體一下離開那個财主,高高舉起自己的雙臂:“所以我要扯起大旗!”
他大步的走向演講台:“活着真的很重要,但是當别人把我們當做一條狗的時候,當那些外國人提到我們都用一種無比輕蔑的神情的時候,當一個洋人殺死我們一個親人可以不了了之,我們殺了一個正在強奸我們妻子或者女兒的混蛋卻要賠償他們幾十萬兩白銀的時候,我想我們沒有必要活着了!”
走上講台的時候他一把抓過那杆義勇軍的大旗,這旗子是他設計的,旗面全部都是紅色,左上端一個正在滴血的拳頭。楊小林把大旗往身邊一放:“别人欺辱我們,是因爲誰都知道我們好欺負。隻要開來幾艘破船,弄來幾門大炮,我們朝廷就會跪下來投降!我很高興,在你們這些人中。這樣沒有骨頭的人沒有幾個!我相信你們和我一樣,身體裏面流着的是五千年不屈血液的人!這血液,曾經在我們祖先的身體裏面流淌過,大漢民族遭受到那麽多苦難,正因爲這不屈的血在流淌着所以我們從沒有屈服!現在,它在我們的身體裏面汩汩奔湧,你們告訴我。你們願意它冷卻嗎!?”
“不願意!”
“不願意!”
這一次呐喊的,就不光那些士兵了,甚至老财們也站起身來揮舞着自己的手臂,一旁的鄒容和陳天華也感覺到氣氛的熱烈,陳天華甚至都被感染了,也揮舞着胳膊喊了起來。
楊小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往下面掃視了一圈:“這就是我扯起大旗的原因!因爲我也不願意!我要帶着你們去戰鬥,或者說帶着你們去死。我會拿着這杆大旗沖在最前方!哪怕是戰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想最少我可以告訴我的祖先我爲了他們的尊嚴流幹了他們給我的一腔熱血!當我後世的子孫提到我的名字的時候都會豎起大拇指,說我爲他們戰鬥過!我想告訴俄國人還有日本人,這片地方輪不到他們來搶!”
他說着把那旗杆往木頭搭建的台子上面狠狠一跺,台子是空心的,那木頭發出一聲巨響,楊小林大聲喊道:“我告訴你們,從今天起,這杆旗子将會飄揚在這片土地上!義勇軍,開始戰鬥!”
這個時候底下的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了,那些士兵振起自己拿着長槍的胳膊:“戰鬥!戰鬥!”
甚至連老财們也跟着一個個大喊起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這麽激動,反正,有一股無法控制的澎湃在胸中激蕩,好像就是楊把總說的那股熱血。
旗子,就這樣挂了起來。軍裝,就這樣穿在了身上。轱辘上的土匪就這樣變成了義勇軍。但是楊小林要做的事情還遠未結束,不是光有熱血就行了,沒有足夠的體力進行戰鬥,敵人會放幹你的熱血。
楊小林在誓師大會結束之後單獨了見了那些理事們,還有那些有勢力的本地鄉紳。他明确地向這些理事們闡述了兩個這些人最關心的問題,一個是現在陳天華他們宣傳的革命,這些理事們都有些擔心,陳天華的革命會讓朝廷給這裏扣上反賊的帽子,給他們的家鄉帶來滅頂之災。
楊小林向他們保證,隻要他們不想革命,自己絕對不會跟着陳天華走。楊打鬼的保證俄國人不相信,中國人還是相信的。
還有一點就是關于現在他們的擔心,這場戰争,會不會将自己的一切付之一炬。楊小林在這一點上也向他們說明了形勢,轱辘山将面臨一場大戰,這已經無法躲避的事情,隻要他們支持自己,自己有把握打赢這一仗。
假如這是動之以情的話,那麽接下來的就是誘之以利了。楊小林向他們承諾,一旦自己赢得了戰争,東北這一片地方就是自己了,到時候滿清回得來回不來還是兩說,這些人,将會得到比他們預想的更多的報酬。
鄉紳們也沒有說什麽,舍得走的早就走了,舍不得走的除了楊打鬼沒有别人可以相信,所以談話進行的非常順利,轱辘山也開始發動了自己那和俄國人日本人相比要稚嫩許多的戰争機器,楊小林喊出了口号:一切,爲了戰争。(求推薦票!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