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越平靜,楊小林的心裏就越有一種難以抑制的異動,他又想抽煙,可是手摸到口袋的時候放了下來:“他們老實是因爲我是禽獸,你知道禽獸是什麽意思麽?就是如果他們不聽我的,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們!”
正說着到這裏,外面很配合地傳來一陣女人的哭喊聲,接着院子裏朦胧的月光,楊小林看見幾個黑人拖着幾個女人正往房間裏面去。少奶奶的神情明顯有些尴尬,作爲一個女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是無法自然的。
楊小林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那些黑人也是禽獸,所以他們願意和我在一起。”
“你真的是報紙上說的那個遼西的楊打鬼麽?”
楊小林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麽他忽然出口說了一句:“這一次我一定能跑掉,你跟我去遼西好不好?”
這話一出口他就十分的懊悔,因爲那少奶奶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個時代的女子視名節重于性命,一個寡婦,她把守寡看成是理所當然而且是非常神聖的事情,楊小林這樣說顯然是她無法接受的。
楊小林正想着再說什麽補救一下的時候,她卻已經起身:“我想當家的可能誤會了什麽,這個念頭請你不要再有,我回房間去了,以後如果沒有什麽事情,請你不要來打擾我。”
她說完之後邁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楊小林跟在後面說道:“這一次事情過了你不可能一個人帶着孩子能活下去!朝廷不會放過你的,我沒有别的意思,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看着你被抓去坐牢!”
她的腳步停了一下,卻隻冷冷說了一句:“不勞費心。”
望着她走的如此決絕的背影,楊小林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一般,說不上來的難受。就在這個時候盧默宗慌張的跑了進來:“把總,把總不好了!二杆子跟那些黑人打起來了!”
楊小林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怎麽回事?”
他有些慌張,現在的環境可以說是無比的險惡,不過這些他都不怕,外面來再多的敵人都無所謂,大院裏面一定不能自己人出現矛盾!他對那些黑人也并不是很放心的。
盧默宗說道:“不知道,好像是因爲一個俄國女人。”
二杆子一進這院子就在找多姆力克莎娃,而且找到了。多姆力克莎娃卻沒有拿正眼去看二杆子,她的眼神顯然讓二杆子明白了,這個女人不想和他種地去,即便他已經有了買牛的錢。二杆子很失落,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在邊上呆呆的看着多姆力克莎娃。他也知道如果這女人不願意,自己也沒什麽辦法,總不能天天不種地看着她,那就沒什麽意思了。他就在旁邊坐着,他隻是想再看看她,記住她的樣子。那些黑人來挑白人女子,自然是撿年輕漂亮的,連法國公使謝爾利的女兒都被帶來了,多姆力克莎娃自然不能幸免。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多姆力克莎娃大聲呼救,二杆子又上了。他也想過不再管她的,但是當她那凄厲的叫聲傳入他的耳朵,他無法控制自己。
楊小林來的時候,尼雷爾已經制止了打鬥:“楊,一點小誤會,如果你的兄弟喜歡這個女人,我們可以把她留給你們。”
楊小林沖尼雷爾點點,沒說什麽,走到二杆子跟前,發現他的臉上都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那衣衫是相當的破爛,眼睛都腫起來了,卻依然倔強的站在多姆力克莎娃的面前。
多姆力克莎娃在二杆子的身後瑟瑟發抖,顯得無比的恐懼。楊小林看了她一眼,然後問二杆子:“怎麽回事?你親戚呀?”
二杆子一擡頭:“我睡過她!”
楊小林聽的一愣,接着笑了一下:“啥時候事情?”
二杆子濃重的喘息着:“就是在礦上的時候,那天晚上我睡了她!”
楊小林明白了什麽,眼睛轉過去看看彪子,彪子把頭低了下來,用手輕輕的拉着二杆子的衣服。但是這個時候二杆子的那種二杆子精神爆發了,誰也擋不住他。
楊小林歎息了一聲:“兄弟,咱們在一起很長時間了,規矩你不是不懂,你知不知道如果和這些黑人鬧翻了,不用洋人動手,咱們都要死!爲了這一個外國女人,你想害死我們麽?”
二杆子有些維諾:“把總,我知道我對不起大家,但是請你開恩,放她離開這裏,怎麽處置我都行!”
多姆力克莎娃的漢語水平已經大有長進了,她聽的懂這兩個人再說什麽,一時間呆呆的站在哪裏。本來她很讨厭二杆子,但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麽,她忽然覺得這個中國土著也不是那樣肮髒了。最少他在自己需要保護的時候願意站在自己面前,不像身後的那些白人,平日裏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像蜜蜂一樣圍着自己,但是現在卻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就在她剛剛決定二杆子不是太讓她讨厭的時候,楊小林一把将二杆子給提了起來,然後一拳打在二杆子的臉上!這一拳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因爲他真的生氣了!
“你他娘的有病呀?!二杆子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親手把這個女人殺了,我可以當這事情沒發生過。”二杆子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彪子等人在旁邊看着也不敢攙扶。
“把總!我求您了,放了她吧,你殺了我都行!”
楊小林氣的雙手一抖,如果二杆子不是老兄弟,他早就下手了!可是現在顯然他已經沒有了耐心,這種情況下也不允許他再抽出有限的精力來管二杆子這檔根本不是事情的事情。
“那好,照規矩辦。”
楊小林說完之後拔出自己後腰上挂着着短刀就走向二杆子,彪子心中大爲着急,不等楊小林過來,從旁邊順手抄起一根木棍,一下砸在二杆子的身上:“你娘的!想翻天了?把總的話也不聽?”
彪子一下接一下的打,把二杆子整個人打的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那模樣像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彪子才扔掉棍子:“把總,這小子就是一愣子,您不要生氣,我替你教訓他了。把總,老兄弟沒幾個了,咱自己不殺好不?如果能回去的話,你和金爺再處罰他。””
楊小林看着彪子,這一套他太明白了,不讓自己動手,二杆子好歹能留一條性命。不過彪子這話說的很有些水準,先動之以情,老兄弟沒幾個人。然後再用潛台詞告訴楊小林,二杆子是金大刀的人,雖然說現在不分彼此了,可是多少給點面子。
這個時候一個黑人跑了過來,在尼雷爾的耳邊說了一些什麽,尼雷爾上前說道:“楊,剛才有幾個人試圖翻越後牆,被我們的兄弟發現了。怎麽辦?要不要警告他們一下?”
楊小林點點頭:“當然要,隻要他們試圖進來咱們就殺人,帶十個洋人出去。”
他把刀收了起來,一指多姆力克莎娃:“這個女人算一個。”
彪子當然不會對多姆力克莎娃留情,應了一聲之後和盧默宗一人拖一條胳膊,拽着多姆力克莎娃跟在那些黑人身後一起往門口去了。
死亡的恐懼讓多姆力克莎娃極力的掙紮,可是她哪裏能擺脫兩個悍匪?二杆子躺在地上,眼睛盯着多姆力克莎娃消失的方向,那手臂徒勞的伸了一下,仿佛是想抓住什麽,但是隻擡起數寸,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陣排槍響過,趙家大院的門口又多了幾具血淋漓的屍體,雷格站在門口喊道:“你們聽着,如果在讓我們發現你們試圖進來救人的話,會死更多人的!”
清朝的王爺載沣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傻傻的說不出話來,那英**官大爲憤怒,一把抓住載沣的衣領:“我告訴過你不要激怒這些土匪!你爲什麽不聽?現在又死了十個人,你要這些人的死負責!”
載沣是大清朝的王爺,當今光緒天子的親弟弟,身份可以說是無比的尊貴,但是這尊貴隻是在大清朝的國民面前,在洋大人的面前就不行了。一個大英帝國的中層軍官都可以抓着他的領子咆哮,載沣對此無可奈何!
“我們一定會給死難的人以優厚的撫恤的,侍衛長大人不用擔心”
這話顯然說錯了,那英國人聽了更是憤怒:“我把你殺了再給你幾兩銀子可以麽?”
載沣忙的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誤會了,我也是想救人呀!”
那英**官說道:“你要救人現在就應該去敲門,問問他們有什麽條件,盡快的滿足他們!”
載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是,是,我這就去。”
這個時候幾個清軍上前想把那門口的屍體搬走,但是擡着多姆力克莎娃頭部的那個士兵忽然感覺自己手裏抱着的人好像還有心跳!他忙的招呼同伴把人放下,伸手把了一下脈搏,雖然很虛弱,可是卻是能感覺到跳動。
那清軍忙的喊道:“王爺,這有一個還沒死!”
多姆力克莎娃還活着,她非常的走運,那顆子彈稍稍的偏離的心髒一點,就是這零點幾公分的距離,讓她和死神擦肩而過。
載沣非常的興奮:“愣着幹什麽?快去找醫生來!找洋人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