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林知道這僅僅就是一個開頭,就一個普通人而言,答應一件事情容易,做到就十分困難了。更何況這些平日從來不去想道德爲何物,從來都是天地之間任我縱行的土匪!
想要讓他們在日後依然遵守規矩,除了自己要有不惜一切代價維護軍紀的信念之外,還有就是要讓土匪們對未來充滿希望,要讓他們相信還有明天,這樣才會幫助他們從心裏上擺脫現在這種搶來一日自己快活一日的生活态度。可是楊小林怎麽也沒有想到,穿越之後的第一次最嚴峻的考驗,正在前方一個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地方等着他。
他們這一百多人,加上湯玉麟手下的兩百人馬向遼河地區出發,一路上都非常的小心,爲了盡量避免和俄國部隊忽然遭遇,他們甚至采取了晝伏夜行的策略。
最大的敵人不是來自俄國人的槍炮,而是現在這已經零下好幾度的嚴寒。往年像這個時候土匪們早就躲在山窩裏,坐在火炕上面喝着搶來的老酒,摟着搶來的女人舒舒服服的呆着了。
沒吃沒喝他們也會忍着,不到實在過不下去,沒有人願意再這個時候還出來的,特别是晚上。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不光要出來,還要摸黑行軍。楊小林這幫人還好一些,他們最少有從杆子屯裏面搶來的俄**服,那些軍服制作的非常不錯,在抵禦風寒上面比湯玉麟手下那些兄弟所穿的棉襖強多了。
湯玉麟手下那些兄弟幾夜下來凍傷十分嚴重。有的整個腳掌都被凍的紅腫,這個時候土匪們的義氣起到了非常好的鼓舞效果。這些人就是這樣,你要說什麽民族大義他們可能不懂,但是你要說去爲兄弟兩肋插刀,他們沒有一個會退縮的,至少在看到俄**隊之前不會。
行了五日,路越來越難走,俄國人的封鎖線越來越嚴密,偶爾還能看見一些零星的俄國哨所。楊小林在耳朵邊上聽到第一聲有些模糊的炮聲的時候,他決定停下來了。
三百多人的隊伍接到休息的命令,一下子就像是垮了一樣,順着那道陰冷的山溝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看看後面坐在地上喘氣的兄弟,楊小林也沒有說什麽,把腰間的皮帶紮了一下,自己往那山頭上面爬去。湯玉麟和金大刀看見之後跟了上來,孔落地本來也想上來的,但是爬到山腰的時候實在沒有了力氣,隻能在山腰哪裏坐下休息片刻。
楊把總的身體還是不錯的,第一個爬到了山頂,找了一塊比較高的岩石,站在上面往前眺望,隐約中好像看見正前方時而有紅光閃耀。楊小林的手往那裏指去:“湯大哥,那是不是高家屯子?”
湯玉麟對這一片的地形顯然是相當的熟悉,看了一會搖頭說道:“看位置不像,高家屯子應該還往北面走一些才是,那應該是五崖嶺,陸老六和陸老七的地方。”
再往北面就看不到,楊小林點點頭:“那裏還在打仗,這說明俄國人還沒有攻入高家屯子,咱們來的還不算晚。”
湯玉麟對這一片的山頭是如數家珍:“陸老六祖輩的胡子,五崖嶺就像是他們家的一樣,再說他手上八百多弟兄,希望他能頂上幾天,楊兄弟,咱們現在怎麽辦?是從外面開始打,把老毛子的兵力拖出來,還是繼續往裏面走?”
湯玉麟顯然有些着急,楊小林理解他的心情,眼看着到跟前了,心中比沒看見的時候更是難以忍耐。不過現在真的不能動手,他轉過身來看着湯玉麟:“湯大哥,兄弟們連口糧都不多了,咱們現在必須先弄點吃的,你知道這裏哪有俄國人多的莊子麽?”
湯玉麟想了片刻,搖頭說道:“俄國人的莊子沒有,不過俄國人的礦廠在附近到是有一座,那裏有炮樓,還有小月亮,機槍也有好幾挺。”
俄國人侵占東北之後,在東北開了許多礦山,礦山上的勞動力大多是被他們硬抓來的中國老百姓,也有一些清兵的戰俘,所以守衛可以說是相當的森嚴,要是稍微有點漏洞的話,不要說外面的人,裏面那些勞工就把這礦給毀了。
湯玉麟所說的小月亮就是探照燈,一般的礦山周圍都有好幾盞,全部開起來,能把周圍照的一片通明,有如白晝。
楊小林問道:“礦山離這裏有多遠?裏面什麽情況?”
湯玉麟說道:“從我們這裏往東走,大概再走一百裏就到了,裏面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隻是知道那礦山挺大的,聽說還有一些老毛子在那裏生活。”
楊小林在反應美國十九世紀初的影片中經常看到,這一類的礦山,礦山裏面的家夥都是一些流氓地痞,在本國混不下去了,跑到殖民地來當一個保镖一樣的角色。他們人數不少,還有當地本**隊的支持,有一些戰鬥力。而且這些礦爲了防止勞工逃走,平日的看管就十分嚴密,炮樓自然是少不了的,想從這種地方下手确實有些危險。
不過楊小林即便知道有些危險也沒有遲疑,因爲首先他們需要補給。這幾天爲了保證土匪們的體力,爲了最大限度的減少非戰鬥減員,楊小林一天給土匪們吃四頓飯!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中國人一般都是一天一頓的,有的人家甚至幾天吃不到一頓。就算清兵進山來剿滅他們,也隻是一天兩頓飯。像這樣相對奢侈的揮霍讓他們從張作霖手裏搶來的那一點物資馬上就要見底了。
如果不再去搶一次的話,吃什麽?喝什麽?沒吃沒喝了還打什麽?
危險楊小林不怕,去搶老百姓沒有危險,可是這附近的屯子早被俄國人洗了一個幹淨,就算還剩下幾個老弱病殘,他也下不去手。這礦山雖然難打,總比俄**營要好辦的多,而且自己身邊有三百多人槍,沒有理由放過它的。
“走,我們去那礦上看看,如果有機會的話,把他給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