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情況下，人類會受限于自己的認知。</p>
比如皇帝用金鋤頭，比如何不食肉糜。</p>
抛開情感因素，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在于，人們無法想象自己理解之外的東西。</p>
目前人類判斷一個外星球是否存在生命最基本的因素在于上面是否有水、有大氣層。</p>
因爲他們想象不出，一個以硫化物爲主體構成的生物，到底會是個什麽樣子，需要怎樣的生存環境。</p>
當然，或許并不存在這樣的東西。</p>
舉這個例子，隻是爲了說明，人類的思維具有局限性。</p>
不過随着人類掌握的知識越來越多，就會越發覺得，未知的部分也越來越多。</p>
或許在宇宙的某個地方，就有着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生物和時空存在。</p>
異世界。</p>
某城邦。</p>
地下交易所。</p>
“嘿，老兄，不停下來看一看嗎，我保證，總有你需要的東西——”</p>
一個長相酷似人類，腰部以下卻是八爪魚觸角的商人，正招攬着顧客。</p>
他的每個觸角都拿着一樣東西，正在向往來的顧客進行展示，企圖吸引他們的目光。</p>
他的面前，許多同樣長得奇形怪狀顧客正在駐足觀瞧。</p>
一個獨眼怪人對他其中一個觸手上纏着的東西非常感興趣，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顆寶石，似乎準備交換。</p>
八爪魚搖搖頭，舉出兩根觸手在它面前晃了晃。</p>
獨眼怪人狂喜，然後将它那兩根觸手上的東西全部取走。</p>
……</p>
這座地下交易所很大，幾乎看不到邊際。</p>
像八爪魚這樣的商人，數不勝數，裏面的“客人”也全都不似人類的模樣。</p>
放眼望去，牛鬼蛇神一大片，什麽奇形怪狀的生物都有，我們甚至可以看到一坨長相酷似大便的生物在和一個“魔方”讨價還價。</p>
他們來自各個位面，所需的東西也各不相同。</p>
但是在這裏，他們不需要擔心這些。</p>
因爲這裏應有盡有。</p>
大家來到這裏，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交易。</p>
以物易物是這裏最基本的行動準則。</p>
……</p>
終于，溝通無果之後，獨眼怪人和八爪魚打起來了，并且各自使用了自己的能力。</p>
獨眼怪人的眼睛可以發射類似激光的光線，切斷了八爪魚好幾隻觸手。</p>
八爪魚則用觸手纏住它的腳，在地上來回砸。</p>
許多顧客駐足觀看，甚至下注哪邊會赢。</p>
無論在哪裏，都不缺看熱鬧的人。</p>
“快跑！領主要來了！”</p>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p>
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做鳥獸散。</p>
方圓幾十米内隻剩下兩位打架的仁兄。</p>
“咔、咔、咔、咔——”</p>
一隊騎兵由遠及近。</p>
他們長着人類的身體，全副武裝，讓人看不清他們的模樣。</p>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盔甲以及他們胯下的戰馬全都是紅色的。</p>
騎兵前方的首領同樣是一身紅，手裏拿着一面紅色的旗幟，還戴着一個紅色的面具，面具上畫着一個大大的笑臉。</p>
看到這位騎兵首領的刹那，本來已經很大的圈子變得更大了。</p>
一些擺攤的商人爲了不受到波及，趕緊把自己的貨物收了起來。</p>
紅色騎兵隊伍緩緩開到獨眼怪和八爪魚身前。</p>
這時候，正在激戰的兩人也注意到四周環境的變化。</p>
待看到那位坐在紅色寶馬上的首領時，全都愣住了。</p>
下一秒，他們跪伏在地，頻頻叩首。</p>
“紅首領饒命——”</p>
“哈哈哈哈，兩位爲何如此緊張，我就是例行巡視一番，嘿嘿嘿嘿——”</p>
紅首領發出刺耳的笑聲，和他面具上的笑臉非常相配。</p>
八爪魚聽到笑聲，身體如糟糠一般顫抖，趕緊把所有貨物都放到面前，企圖得到寬恕。</p>
獨眼怪人也如法炮制。</p>
一名騎兵翻身下馬，把所有寶物裝進一個口袋，遞給紅首領。</p>
紅首領看過之後，滿意地點點頭。</p>
然後扯動缰繩，掉轉馬頭。</p>
八爪魚和獨眼巨人全都松了口氣。</p>
然後聽見那紅首領說道：“處理了吧。”</p>
兩人頓時瞪大眼睛。</p>
騎兵們得到命令，高舉手中的長槍，分别刺向八爪魚和獨眼怪人。</p>
八爪魚掙紮了幾下，最終死去。</p>
而那獨眼怪人卻忽然發了狂。</p>
他的眼睛從身體裏脫落出來，對那些士兵們發出激光。</p>
幾個士兵被激光貫穿胸膛後死去了。</p>
然後那眼睛将瞳孔對準了已經背向他們遠去的紅首領。</p>
一道激光閃過。</p>
紅首領毫發無傷。</p>
他回過頭來，面具上畫着的笑容更盛。</p>
下一秒，那隻會發射激光的眼珠爆炸了。</p>
……</p>
這隻是這地下交易所中很常見的一幕。</p>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不遵守規則死在這裏。</p>
是的，隻要不違背規則，大家都會相安無事。</p>
但無論在哪個世界，隻要人一多，總會出現那麽幾個傻逼，讓你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不是天堂。</p>
……</p>
除了這地下交易所，這個城市裏的居民大多是人形生物，但又不是一般的普通人。</p>
他們全都穿着類似化妝舞會的誇張服飾，并且臉上全都帶着面具，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面具下，到底長什麽樣子。</p>
天始終灰蒙蒙的，沒有太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p>
城市的中央廣場上人流湧動，似乎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儀式。</p>
一個穿着T恤短褲的人混在人群當中，左瞧瞧右看看，一副鄉巴佬進城的模樣。</p>
他帶着一個小醜面具，眼珠滴溜溜亂轉。</p>
如果放在人類社會，他的打扮再普通不過。</p>
但是在這一群牛鬼神蛇中間，反而因爲太正常而顯得有些異類。</p>
沒錯，這位仁兄就是我們的主角，大名鼎鼎的張珏，張大顧問。</p>
他從大巴車上消失之後，陷入昏迷，醒來之後，便來到了這裏。</p>
竟然沒死，這讓張珏感到有些意外。</p>
不過想想也能接受。</p>
他記得管理局用682做過單程票的實驗，但大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p>
他雖然比不上682大爺的生命力那麽頑強，但當個二叔總是夠的。</p>
閑着沒事的時候，複了複盤。</p>
發現MRW是一如既往的狗屎……和厲害。</p>
現在想想，2599（趙澤娜）隻是虛晃一槍，消耗一下他的體力，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p>
真正的殺招其實是那張單程票。</p>
他仔細回想，但也想不出那張票是在什麽時候被放在他口袋裏的。</p>
難道是和趙澤娜戰鬥的過程中？</p>
又覺得不可能。</p>
和自己被推向雪莉的事情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頭緒。</p>
這個名字叫做MRW的組織，總是能給他帶來一些麻煩。</p>
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僥幸未死，如果能回去，一定要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p>
張珏暗自發狠，又覺得有些幼稚。</p>
他搖搖頭，甩開那些無聊的想法，開始觀察這座怪異的城市。</p>
說這裏怪異，并不單指這裏的人打扮奇怪。</p>
而是整個城市都透露着一股子特别氣息。</p>
張珏已經來到這裏有幾天了，可每天都有新發現。</p>
最顯着的特點是，這裏隻有四種顔色。</p>
黑色、白色、黃色、紅色。</p>
無論是建築還是衣物，都隻有這四種顔色可選。</p>
原本他穿着的衣服上有藍色的花紋，到這裏之後，也消失不見。</p>
不僅如此，這個城市裏還存在空間異常，他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在倒懸的樓梯上走過。</p>
走在路上，能夠聞到一股特别的、老舊的香味兒。</p>
如果你有一本舊書，很久沒有打開過，那麽現在打開它，放在桌面上等幾分鍾再過去聞聞，大概就是那種味道。</p>
在剛剛來的那幾天，張珏也想着離開這裏。</p>
他向着城市的邊緣走去。</p>
一直走向人迹罕至的地方。</p>
然後他悲催地發現，憑他自己，應該是離不開這裏了，因爲這座城市四面環海。</p>
海水是黑色的，成分未知，但肯定不是水，因爲這東西比水更粘稠。</p>
看上去有點惡心。</p>
張珏放棄了漂洋過海的想法。</p>
既然不能徒步離開，隻能想别的辦法。</p>
那麽最重要的的任務就是要搞清這到底是哪。</p>
是自己的世界，還是管理局的世界。</p>
亦或哪邊都不是。</p>
值得慶幸的是，他的能力還在，并且已經可以使用自己的異空間。</p>
有這些東西做保障，無論在哪，他都能混得風生水起。</p>
張珏随着人流，一路來到廣場的正中央，這裏高搭法台，似乎是要進行什麽重要的儀式。</p>
張珏沒來由地想起了亞恩。</p>
黑色、白色、黃色、紅色，四個顔色的騎兵方陣鎮守四方。</p>
來到這裏有一段時間了，張珏已經知道，在這個巨型城市裏，有四名首領。</p>
他還沒見過他們出手，但這裏的人都聞之色變，想來應該非常強大。</p>
這座城市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始終都是黃色的，好像來了沙塵暴，讓人感覺有些壓抑。</p>
祭祀儀式很快完成，張珏也沒有感覺發生了什麽變化，猜測應該是類似基督徒們在向上帝祈禱，隻是例行公事。</p>
就是不知道，他們叩拜的到底是哪一位仁兄。</p>
祭祀儀式散場後，張珏來到了那座地下交易所。</p>
他已經注意這裏好久了。</p>
既然短時間内不能離開，在這裏淘換點小玩意兒也不錯。</p>
反正他的異空間裏寶貝不少，他自己用不上，正好可以換點有用的東西。</p>
紅首領率領他的騎兵隊走了，地下交易所又恢複了喧鬧。</p>
這裏和地面上的城市不同，全都是來自各個位面的旅人。</p>
長得什麽奇形怪狀的都有，因此張珏也不必像在地面上那麽小心在意。</p>
四處閑逛，看看有沒有什麽自己感興趣的東西。</p>
他一邊逛，一邊豎起耳朵，想學學别人是怎麽交易的。</p>
他很快發現，除了那些無法開口隻能瞎比劃的東西之外，這裏的生物使用的竟然是同一種語言。</p>
他嘗試開口和别人問好，發現自己想好的話說出來之後，也會變成相同的語言，别人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傳到耳朵裏，也會被自動翻譯成漢語，好像這裏有個大型的“雲同聲傳譯”，非常方便。</p>
這也更加讓他笃定，這座城市的主人不簡單。</p>
能将這萬界通行的交易所打理得井井有條，壓制那些牛鬼蛇神不敢亂來，沒有“神級”以上的實力，估計做不到。</p>
萬界通行……</p>
張珏咂了咂嘴，不知道這裏和自己的那個世界是否相通。</p>
他一路走着，看着地上擺着五花八門的東西，以爲自己來到了某個二手交易市場。</p>
大多數東西他都不知道是什麽用的。</p>
但是他還是決定換點什麽。</p>
入鄉随俗嘛。</p>
在閑逛了大概兩個小時之後，他終于看到了一件自己稍微有那麽一點感興趣的東西。</p>
那是一隻笛子，或者說是一個看上去像是笛子的東西。</p>
它被一個長着翅膀的外星生物放到嘴邊，吹響之後，張珏發現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勁了——這個笛子似乎有着讓人在短時間内回複體力和狀态的效果。</p>
端得是個好東西。</p>
作爲交換，張珏給了他一大堆自己囤積在異空間中的生活用品，包括但不限于兩把椅子，一把雨傘，一個一次性打火機，一袋火鍋底料等。</p>
當那個外星生物看到張珏給它的東西竟然可以自己發光，點着頭同意了這場交易，東西到手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看樣子生怕張珏反悔。</p>
張珏将笛子拿在手中把玩，又吹了幾下，确認沒問題之後才同情地看着那個已經跑遠了的外星生物——不就是個手電筒麽，還是用過的，激動個啥。</p>
這一次的成功交易讓張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p>
怪不得這麽多生物來這裏進行交易，撿漏的感覺實在是太他|媽爽了。</p>
他異空間中的廢舊物品還有一大堆，這要是都能換成有用的東西，他就發了。</p>
接下來，他幹勁滿滿，路過每個攤位都會仔細查看。</p>
但有時候運氣就是這樣，你不想着撿錢的時候，可能會遇上，而當你卯足了勁去幹某些事，反而沒什麽成果。</p>
又是兩個小時下來，張珏愣是一件東西都沒看上。</p>
有個長着八隻腳的生物竟然想用一塊石頭換他的襪子，門都沒有！</p>
張珏一路找一路看，來到拐角處，發現最後一個攤位上竟然什麽都沒有。</p>
“老兄，你這裏有什麽可以換的，拿出來看看？”</p>
那個賣家拿了把椅子坐在角落，身上蓋着一塊毛毯，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p>
“我這裏的東西，看不得。”他嗡裏嗡氣地說道。</p>
張珏笑了起來：“哦？很貴重？”</p>
“每個買家的需求不同，對貴重的定義自然也不同。有些東西，可能在你看來一文不值，在别人看來卻千金不換。”</p>
聽對方故弄玄虛，張珏覺得有些好笑：“兄弟，大家都挺忙的，就别耽誤時間了，我這裏有幾袋沒開封的瓜子——你那有什麽？”</p>
“呵，瓜子……”</p>
那躲在角落的賣家掀開自己的毯子，露出那毛茸茸的老鼠臉。</p>
“我是賣消息的，在這裏，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年輕人，你想知道有關這座城市的秘密嗎？”</p>
……</p>
感謝秦直道兒，餘生随風，布萊克韋等幾位大佬的打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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