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談記錄探索者:于洪波</p>
交談者描述:‘長着狗頭人身的當地實體’(見圖1.1)。</p>
備注:此爲于洪波第一次進入‘言論即危險之地’時記錄。</p>
[開始記錄]</p>
“午安,奇異的旅行者。”</p>
于洪波:午安。</p>
“在這能看見新面孔真好,不要奇怪我怎麽知道你是新來的,因爲我的鼻子很好用,對了,你的名字是什麽?”</p>
于洪波:我的名字……對不起,恐怕我不能告訴你。</p>
于洪波鞠躬緻意。</p>
“别想太多,年輕人,我隻是在問你的名字而已。我的名字最近聞起來像桔梗,又或者像雛菊?你知道,反正就是那種苦苦的東西,不太好說。”</p>
于洪波:啊,實在抱歉,恐怕我的名字有點水。</p>
像‘野狗般的實體’笑起來并脫帽緻意。</p>
“不,是我該道歉才對,我不該這麽打聽别人的隐私。”</p>
于洪波:沒有關系。我倒是不介意。很高興遇見你,但是我得趕路。</p>
“你必須走嗎?我家離這裏很近,我還想邀請你去喝杯茶呢。”</p>
于洪波再一次鞠躬。</p>
于洪波:我十分抱歉,但很不巧我現在抽不開身。也許下次吧。</p>
“很好。那麽我們下次再見吧,名字很水的陌生人。”</p>
[記錄結束]</p>
第二次交談記錄</p>
探索者:于洪波</p>
交談者描述:‘有着狗頭面孔的’紳士。</p>
備注:該交談爲于洪波在‘詭秘森林’第二次探索時發生。</p>
[記錄開始]</p>
于洪波翻過一個山丘并發現他的‘野狗老相識’正照料着一片藍色卷心菜。</p>
“下午好,異鄉人——啊,恕我直言。我們之前見過,不是嗎?”</p>
于洪波:下午好,我們的确見過,就在幾天之前。</p>
“幾天嗎,我記得已經有幾年了吧,不過那不重要,這裏的時間向來是混亂的,我記得,你那時匆匆走了。”</p>
于洪波:是的,我爲此感到抱歉,那時我才剛來這裏,對誰都很謹慎。</p>
“你還是這麽愛道歉,聽你的口音,你不是這裏的?有意思,你從哪片林子來?”</p>
于洪波:我并不是從林子裏來。</p>
“胡說。我敢肯定你的家鄉有林子,不是嗎?”</p>
于洪波:我們那是有林子,但很少,而且越來越少,大家都喜歡在陸地上生活。</p>
“哇偶,那真是太遺憾了,告訴我,你怎麽到這來的?”</p>
于洪波:你總是非常好奇,但是不知我是否能問你一個問題。</p>
“請原諒我的無禮,我認爲我自己是個學者一類的人,你看,能從森林外學到些東西讓我很興奮,好吧,這次輪到你了,說說你的問題吧。”</p>
于洪波:上次我們見的時候,你說你的名字很難說出來,這是爲什麽?</p>
“我也不能确定,但我想那應該是因爲我和我的名字分開太久了,我很肯定,那曾是一個好名字,一個令人驕傲的名字。但現在,它可能已輝煌不再,如果它還存在的話。”</p>
于洪波:你和名字還可以分開嗎?</p>
“親愛的旅者,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是怎麽來的?”</p>
于洪波點頭。</p>
于洪波:我從那‘老舊但醒目的井’穿過來到我‘現在正在的這條小道’上的。</p>
‘狗頭人’表情詫異。</p>
“天呐。你是從‘那口古井’外面的世界來的?實話說,我以爲那些生物早就滅絕了,能講講你們的事情嗎?”</p>
于洪波鞠了一躬。</p>
于洪波:十分抱歉,恐怕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p>
“很好,我理解。我還想邀請你到我的小屋喝杯茶,但我猜你不可能這麽做,是吧?”</p>
于洪波:恐怕是的。</p>
他談話的夥伴笑了,摘下一片卷心菜葉,遞給于洪波。</p>
“不必這麽害怕。拿着,上路吧。”</p>
于洪波雙手接過葉子。</p>
于洪波:十分感謝。</p>
“一路順風,願你能找到你在找的人。”</p>
[記錄結束]</p>
第三次交談記錄</p>
探索者:于洪波</p>
交談者描述:‘給予葉子者’。</p>
備注:此爲于洪波第三次對于‘狗頭人居住的森林’的探訪。因給‘卷心菜禮物的生物’對于給予他的菜葉表現出十分奇怪的特性,并且對人類社會有着不一樣的了解,于洪波被指示若再一次遭遇則進行一次更加深入的交談。</p>
[開始記錄]</p>
在‘項目探索者經常走的路上’于洪波遇見一白色茅頂小屋。前門有一狗頭小人的畫像,于洪波接近小屋并敲門。</p>
于洪波: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p>
(屋内模糊音)“有,一分鍾就好。”</p>
一分鍾過去,門打開了。</p>
“啊,咱們又見面了!快!請進,請進。”</p>
于洪波被引入屋内。屋内有一些木質家具和刺繡。</p>
于洪波:你的家不錯嘛。</p>
“哈!你真幽默。”</p>
‘狗頭紳士’跑去角落裏的小廚房開始準備茶。</p>
于洪波:不,并不是開玩笑,你的家是真不錯。</p>
“我想是吧。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安定下來之後,就是這樣的,你應該知道的。”</p>
于洪波:恐怕我不知道。你需要幫忙嗎?</p>
“不,不不不。我來準備茶水,你就在桌旁坐下休息好了。”</p>
于洪波拉過一張椅子坐下。</p>
于洪波:您太客氣了,但我想我的胃會不适應。</p>
“啊,可憐的人。好吧,我隻是覺得茶可能會讓氣氛輕松一點。”</p>
于洪波:心意我領了,但我真的不渴,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您說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安定下來’指的是什麽意思?</p>
‘毛茸茸的主人’望向窗外的風景。</p>
“我想你的同類、你的祖先,沒有告訴你那樣一個故事——關于把我和我的族人們趕到這裏的一個有關動亂的故事。”</p>
于洪波:動亂?這裏曾有戰争?</p>
‘渾身長滿了毛的人’歎了口氣</p>
“戰争難道不是常有嗎?”</p>
于洪波:我們那裏的曆史上,确實發生過很多戰争,但我卻不知道與你和你的族人有關的一場。</p>
“這倒是意料之中,即便在這邊的樹林裏也隻有幾個還記得,我想老了就會被記憶所困吧。沒錯,當我還是個小夥子的時候,那時候我的樣子和現在可不同,我也住在井的另一邊,我在那裏出生,長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回到那裏去。”</p>
于洪波:爲什麽不呢?</p>
水壺再次開了。</p>
“我不能,除非我知道我能被歡迎——但那是不可能的。”</p>
‘泡茶的人’坐在桌子的另一邊。</p>
“我敢肯定,那邊仍然有許多家夥,惦記着把我們這些幸存者幹掉,他們總想着斬盡殺絕——啊,很抱歉,那些都是黑暗的過去了,你應該不會想聽。”</p>
‘講故事的人’呷了一口茶。</p>
于洪波:不,請繼續。這些很有意思——我們是朋友,對嗎?</p>
“是的,我的朋友,等茶涼的時候我正好動動嘴皮。”</p>
‘好客的狗頭人’清了清嗓子。</p>
“盡管到現在我仍然難以置信,但是我和我的族人被背叛了,我們曾經并肩作戰,你知道的,打工廠的那場仗的時候我們一心幫助他們,但是他們做了什麽?他們毀了我們。他們殺了我們許多同伴,還奪走了我們所有人的名字,所以我們便不得不逃到這裏,隻是剩下的族人已經不多了。不過,我們已經在這裏開始了新的生活,我不恨他們。”</p>
于洪波:你能想得開,我很高興。</p>
“我想是這樣吧,總有一些老頑固痛恨整一個族群,但我想你并不壞。還是有許多人類保護我們,爲我們而戰,甚至爲我們犧牲。有的還來到這裏與我們一起生活,讓他們的靈魂得以安歇——我自己也曾經追求過一個人類,她曾來看過我一兩次,但之後便再也不見她的蹤影,我想她是不是落入哪個不善鄰居的手裏,或者隻是她懶得再來看我了,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還可以繼續生活——非常抱歉,你肯定會覺得這樣狗血的情節很無聊吧,我的朋友。”</p>
于洪波:恰恰相反,我想多聽聽這些故事,你和你的同伴很有意思。</p>
“這是肯定的,我的朋友。”</p>
一陣過堂風吹過,雙方都沉默了半分鍾。</p>
‘居住在此的狗頭人’咕哝一聲并把一隻手搭在頭上,好像很痛苦。</p>
于洪波把手放在茶壺上。</p>
于洪波:茶已經冷了,我想是時候啓程了。</p>
‘愛喝茶的狗頭人’發出含糊的聲音</p>
“什麽?你要走嗎?我、我也該走……”</p>
于洪波:不,不不不,我一個人走就可以了,謝謝你。雖然這很意外,而且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得走了,我想我離開家鄉太久了。</p>
‘于洪波的狗頭朋友’顯得非常痛苦。</p>
“什麽?我不……求求你,不要走,我好像感覺不太好,你——”</p>
于洪波:我愛莫能助。</p>
“你做了什麽?我不知道誰……我的名字?不……”</p>
于洪波快速的離開屋子,‘他的朋友’趴在桌子上,嗚咽着看着自己毛茸茸的手。</p>
于洪波:嗯,的确有點水。</p>
[記錄結束]</p>
兩個‘人’的談話到這裏便結束了,之後,于洪波便再也沒有進入過那片‘危險森林’,經過一番審查之後,他回到了site46站點。</p>
幾個人拿着手中的文檔,仔細閱讀,十分鍾之後,甯碎玉率先開口。</p>
“很明顯,于洪波上當了,那個‘狡詐的狗頭人’先後三次使用‘我的朋友’來叫他,而他卻默認了這個稱呼。”</p>
“是的。”莫裏斯點點頭,“我和唐尼大人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經過于洪波被叫了名字之後,産生的後果是怎麽樣的,我看了你們的調查報告,他的身體産生了一些動物毛發,那麽我們是否可以猜測,他已經被那個‘陰險的狗頭人’同化,逐漸變成了動物。”</p>
甯碎玉思考片刻,搖了搖頭:“光憑這一點,無法斷定。”</p>
“他不是被同化,而是被奪取了名字,進而被奪取了身體。”</p>
此時,張珏忽然開口。</p>
幾人同時望向他。</p>
張珏臉色平靜,點了點手中的報告。</p>
“最後一段交談記錄已經很明顯了,如果這個‘陰險狡詐好逸惡勞處心積慮口是心非鼠目寸光賊眉鼠眼的狗頭人’沒有撒謊,那麽我們可以知道,它和它的族人沒有名字,但是他們卻擁有使用名字的力量——或者說,他們居住的那片‘令人毛骨悚然觸目驚心馳魂奪魄大驚失色脊背發寒的森林’裏面的東西,都有這種力量。”</p>
“額——”</p>
張珏說完這段話,兩男一女三個人,全都愣在了當場。</p>
足足過了一分鍾,老唐尼才開口說道:“額,張顧問,你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用那麽一長串的前綴,我能聽懂一些中文,但是不太多——”</p>
張珏哈哈一笑,摟住老唐尼的肩膀:“唐尼老伯,這時候就可以體現出中文的優越性了,就那片‘令人汗毛倒豎心驚肉跳駭人聽聞汗流浃背驚恐萬分的狗屁森林’,我能念叨它一晚上,這還不算各種詞語的排列組合,否則就算地球毀滅了,我也不帶重樣的。”</p>
張珏亂用成語,說得有些輕松和無厘頭。</p>
但甯碎玉卻看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p>
加長形容詞的前綴能夠有效避免代詞重複,避免命名危害的事件發生。</p>
這個張顧問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想到這點并加以利用,确實心思缜密。</p>
他雖然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但卻在有意無意間,給衆人做了一個很好的示範。</p>
等大家再提起這片‘詭異恐怖的森林’時,就不會那麽容易詞窮了。</p>
但是看張珏那得意的模樣,甯碎玉總覺得他除了不想引發命名危害事件之外,還隐藏了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甚至這才是他如此說話的最終原因。</p>
不過張珏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道。</p>
這個時候,莫裏斯也道:“無論于洪波是變成了動物,還是被那個‘陰險的家夥’附身,都是猜測,沒有決定性的證據。”</p>
“是的。”張珏點點頭,“所以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前往那片‘欺軟怕硬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戰戰兢兢舍生忘死的森林’,去看看那個‘卑鄙無恥下流龌龊自以爲是蠅營狗狗認賊作父的狗頭人’,是不是還在那裏,順便,打爆它的狗頭。”</p>
……</p>
感謝秦直道兒大佬的打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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