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nut站長将負責網絡安全的大佬叫到了面前。
“張顧問,這位是我們站點網絡安全部的主管,歐文斯,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他。”
張珏點點頭:“歐文斯主管你好,我是負責調查site15站點遇襲事件的顧問張珏,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
“哦,顧問。”歐文斯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想說什麽就快說,我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張珏的身份特殊,是總部花了“大力氣”請來幫忙的,walnut站長剛想訓斥歐文斯幾句,卻被張珏揮手攔住。
“歐文斯主管,看起來你并不歡迎我。”他笑道。
“從總部來的,我都不歡迎。”歐文斯面色寒冷,一副不是我針對誰的模樣,“要不是那些外行總來指手畫腳,站點的網絡防禦也不會被突破,總部要對這件事情負主要責任!”
看他這副模樣,不用說張珏也知道,肯定沒少受總部的氣。
無論各行各業,最忌諱的就是外行領導内行。
site15這些大神自視甚高,肯定對所有人都看不上眼。
不過張珏這個人,就是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自然知道怎麽對付這樣的直男。
他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歐文斯:“這位大佬,你是不是真的那麽牛啊,站點的網絡防禦被突破,這也能賴到總部頭上?不是你們技不如人?”
“放屁!”歐文斯像是被觸動了逆鱗,“舊的防火牆已經使用了十幾年,從未出現過安全事故,如果不是他們非要我升級防火牆,系統怎麽會出現漏洞,敵人又怎麽會有機可趁!”
歐文斯情緒激動,語速極快,張珏連忙道:“等一下等一下,你說因爲升級了防火牆,才被敵人抓住了漏洞,這個邏輯我不太清楚,防火牆升級不應該是越來越安全嗎?”
“切,外行就是外行。”歐文斯哼道,“你以爲site15的防火牆升級是幾分鍾就能完成的事情嗎?整個過程要持續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我們要重新啓動上百台服務器,上千個服務和組件,雖然站點的防火牆采用的是分布和集群方式服務,但在其他安全服務器重啓的時候,防火牆對外界的防禦策略無疑将會平攤到另外的機組,隻要敵人掌握了這個時間節點,那麽他們就可以趁虛而入,你說,這不怨他們,怨誰?!”
歐文斯說了一大堆,什麽服務器組件,分布式集群什麽的,全都是一些張珏聽不懂的詞兒,但中心思想他卻領會了。
簡單的說,服務器升級安全服務,反而是整個站點防禦最爲薄弱的時候,聽歐文斯的意思,敵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入侵了site15的網絡,并成功潛伏了下來。
見歐文斯如此笃定,張珏問道:“有證據嗎?”
歐文斯撇過頭去:“這麽顯而易見的事!還需要證據嗎?外行就是外行!”
得,見這架勢,張珏就知道他們也是猜的。
這些大牛對自己的技術非常自負,他們不願意相信防火牆是在正常運行的情況下被人攻破的,所以理所應當的,問題肯定就是出在這個時候,肯定是總部那些人的鍋!
張珏想了想,問道:“我聽說,一些防禦系統是會有日志的,如果敵人真的是在那個時候入侵,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迹吧。”
張珏望向歐文斯,想聽聽他的說法,可誰知這位大牛竟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站長秘書羅伯特尴尬地解釋道:“張顧問,理論上講,确實如此,敵人入侵我方網絡,應該會留下痕迹的,但事後我們對服務器上的日志進行了全面的分析,但沒有發現敵人入侵的痕迹。”
“原來是這樣。”
張珏哦了一聲,正要繼續問,歐文斯卻接着說道:“對方肯定是一位技術非常高超的大牛,不僅可以判斷出我們啓動每個服務和組件的精準時間,還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蹤迹,讓我們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然後在必要的時候,給予我們緻命一擊——就像你們CN的劍客,殺人于無形。”
“噗——”
張珏差點沒忍住,沒想到這歐文斯看起來是個宅男書呆子,涉獵還挺廣,看樣子CN的武俠小說他應該沒少看。
張珏想了想,笑着說道:“羅伯特秘書,歐文斯主管,我不懂技術,但是從你們的描述看,我覺得,你們把問題想的複雜了。”
歐文斯挑眉:“什麽意思?”
張珏沒有直接抛出自己的結論,而是笑了笑:“我給你講一個我聽過的故事吧。”
“故事也是發生在一個互聯網大廠,他們的安全團隊,雖然沒有site15站點這麽強大,但也高額的薪水也吸引了不少大牛前去投奔。”
“有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而恐吓信的内容是,讓他們給一個比特币賬戶打款,否則便黑了他們公司的網絡。”
“這些技術大牛自然不會被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吓到,所以也沒當回事。”
“然後這一天的十點,他們公司的大樓,忽然停電了十秒鍾。”
“緊接着,又是一封郵件:這是警告,如果還不打款,後果自負。”
“大牛們有點慌了,他們和你們一樣,檢查了整個服務器的日志,同時排查了公司的電路,一切正常。”
“第二天十點,盡管那些技術大牛早就嚴陣以待,做好準備,但停電依然準時到來,這次是30秒。”
“我們知道,停電幾十秒對一個成熟的大廠來說,影響不大,畢竟所有服務器都有備用電源,但是這位黑客高超的技術卻讓他們膽寒。”
“于是他們妥協了,向那個比特币賬戶轉了賬,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這個大廠的網絡安全團隊換了一茬又一茬,卻始終無法破解那人的手段。”
“幾年後的某一天,那個黑客在國外因PiaoC落網,被遣送回國後,一切才真相大白。”
說到這裏,張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幾人的表情。
這倒不是他故意拖更,完全是小時候聽父親說評書留下的後遺症。
而果不其然,包括walnut站長在内,幾人聽得津津有味,就連歐文斯也側着耳朵,想聽聽後來的發展。
畢竟張珏說的這個故事,和他們這裏的遭遇太像了。
張珏笑道:“你們,要不要猜一下,那位仁兄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幾人中,西蒙斯和張珏關系最近,他趕忙擺擺手:“張顧問,你就别賣關子了,快說吧。”
見其他幾人也點頭贊成,張珏哈哈一笑:“這個黑客,曾經去這間公司考察過,然後收買了他們公司的電工。”
“……”
“……”
“……”
幾人一陣無語。
這個故事最終的結果,竟然是這麽無聊的嗎?
幾位廳中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張珏,臉上的表情翻譯過來就四個字——你他媽在逗我?
張珏攤了攤手:“我知道你們想聽一個黑客大戰一群人的傳奇,但沒有,這個故事就是這麽簡單。”
羅伯特若有所思:“張顧問,你是說,我們站點裏遇到的也是一樣的情況?”
張珏點點頭:“八九不離十。”
“何以見得?”歐文斯不服氣道,“你怎麽知道對方不是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
張珏很想告訴歐文斯主管,少看點CN那些網絡小說,都是爽文,沒什麽營養。
他說道:“如果對方和你們周旋很久,最終以微弱的優勢獲得勝利,那麽我相信他是個高手、大牛,但是歐文斯主管,要說你們連對方入侵的痕迹都找不到,恕我直言,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牛的人存在,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珏這話說的巧妙。
歐文斯看張珏不順眼,其實很想反駁他,但張珏在誇他,他總不能否認,說其實站點裏的這些人都是菜***。
就像在CN東北的大街上,你看某人不順眼,問他一句:“你瞅啥?”,如果對方說“瞅你咋地”,你們自然可以大幹一場。
可如果這時候對方說:“我瞅你像我爸爸!”,就算他态度極其嚣張,你也得認不是?
歐文斯現在就處在這種尴尬的境地。
他啊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該怎麽回答張珏的話,索性隻能閉口不言。
羅伯特看得好笑,問道:“張顧問,就算如你所說,site15站點裏出的這檔子事也是人爲造成的,那麽我們該如何揪出那個人?”
張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從現在開始,事情已經脫離了技術層面,這個就是我最拿手的了,歐文斯主管,現在請你将當天晚上負責升級防火牆的幾位大哥依次請到會議室裏來,剩下的就交給我了,諸位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幾位網絡安全員被安置在實驗室門外的走廊裏。
羅伯特面色凝重,對他們說道:“諸位,屋裏的兩位是總部派來調查站點遇襲事件的特派員,他們有問題要問你,希望大家能夠配合。”
衆人異口同聲:“是!羅伯特大人!”
看他的臉色不好,其中一個研究員問道:“羅伯特大人,您怎麽了?”
“哎,别提了。”羅伯特搖搖頭,他用下巴指了指會議室,“裏面的那兩位,都不是好惹的主,最近站點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們也知道,總部這是來追責了,希望你們……哎,好自爲之吧。”
羅伯特一遍說,一遍離開了,留下幾名程序員面面相觑,一股不詳的預感萦繞在衆人心頭。
不一會兒,會議室的門開了。
按照羅伯特之前排好的順序,馬爾福率先走了進去。
當馬爾福進入到會議室裏的時候,看到兩位特派員正襟危坐,臉色嚴肅,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左邊那個黑發黑瞳的東方人,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陰霾氣息。
羅伯特大人和他說過,這位好像就是大名鼎鼎的張顧問。
他從不知道,對方竟然是這麽兇狠的一個人,從對方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上看,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
馬爾福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隻看了對方一眼,他的雙腳就已經開始發軟了。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中央的座位上,剛坐下,便聽那張顧問大聲喝道:“馬爾福,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馬爾福被吓得一個機靈,戰戰兢兢道:“張,張顧問,你在說什麽?我、我聽不懂,我做什麽了……”
“聽不懂?”那張顧問冷哼一聲,“你自己做的事情,難道還要我來提醒你嗎?就是你在服務器上做了手腳,才讓site15的防禦系統癱瘓,是不是!”
馬爾福這才知道對方竟然懷疑是他做的,連忙道:“大人,真的不是我……”
“還在跟我狡辯!”張顧問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西蒙斯,給我崩了他!”
得到命令後,坐在張顧問身邊的人獰笑着掏出一把手槍,一步步向着馬爾福走來。
馬爾福被吓得魂不附體,從凳子上跌落。
西蒙斯一步步向他走來,最後來到他的面前,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将槍口對準他的腦袋:“說,是不是你!”
“大人,真的不是我啊——”
他的話被一聲槍響打斷。
馬爾福驚恐地望着西蒙斯,他捂着肚子,閉上了眼睛。
張珏揮了揮手,對一旁的工作人員說道:“拖走!”
會議室的門打開,在外面等待的幾人看到了被擡走的馬爾福。
他們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但是那一聲槍響是聽到了的。
幾人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裏面的人喊道:“下一個!”
排在第二的懷特克烈面如死灰。
果然,他進去不到五分鍾,又是一聲槍響。
緊接着,他的屍體也被擡了出來。
還剩下的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想要逃走的沖動。
但就在此時,兩隊安保人員忽然出現在走廊兩端,似乎對他們的想法早有預料。
接下來,第三名、第四名安全員都沒有承認是自己所爲,所以無一例外,都被西蒙斯一槍搞定。
在監控裏看着這一切的歐文斯擔憂地對walnut站長道:“大人,這個張顧問,他的辦法靈嗎?萬一還找不出來,我們以後可沒有辦法和這些員工解釋。”
walnut站長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無奈:“其實我也不知道,就像張顧問說的,說起程序,我們是内行,但其他的,我們就不行了,你看那位張顧問,人精一般,誰要是落到他的手裏,估計就要被扒下一層皮。”
就像是要印證walnut站長的話,他們說話間,最後一名安全員也進入到了會議室内,他還沒走幾步,一下子就跪在了張珏和西蒙斯面前。
“求求你們,别、别殺我,我什麽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