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松看着半空中的黑色球體，說道：“還要等一下，實體化還沒有完全成功。”

張珏已經迫不及待：“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楊文松搖搖頭，“這項實驗雖然成功，但應用在3125這種強度的概念上，還是第一次。”

“好吧。”張珏歎了口氣，隻能勸自己好飯不怕晚。

“額——”

楊雪捂着自己的腦袋，從昏迷中醒來。

她已經被3125控制了幾個小時，所以四肢有些不協調。

張珏将她從機器上攙了起來。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楊雪終于松了口氣。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準确的說。

是占用格雷身體的楊文松。

她想叫一聲父親，卻無論如何叫不出口。

楊文松看着她，欣慰地笑了。

“雪兒，你長大了。”

楊雪低下頭，輕嗯了一聲。

眼眶微紅。

楊文松消失了十幾年，作爲女兒，楊雪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卻始終沒有結果。

楊雪對他的感情是複雜的。

思念有之。

甚至還有一點點恨意。

分離了十幾年的親人驟然相見，并不像新聞中的那樣激動。

相反的，一時之間，楊雪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

而楊文松雖然在業務方面非常厲害，但顯然也不是善于表達自己感情的人。

兩人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時之間有些冷場。

張珏是什麽人，立刻就看出了眼前這尴尬的場面。

他最煩這種矯情的時候，索性直接打斷他們的尬聊。

“老楊，這個東西什麽時候能完事。”

說起正事，楊文松擡頭望向半空中的黑色球體。

“根據我的經驗，用不了幾分鍾，它的實體化就會完成。”

楊文松的話音剛落。

那黑色球體忽然發出一聲尖嘯。

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它的身體裏散發出來。

震得三人集體向後退了一步。

“我曹？還發反了你了！”

張珏說着，就要操刀上前。

楊文松卻攔住了他。

“不行，不能輕舉妄動。”

見他神情凝重，張珏問道：“怎麽了？”

“我判斷失誤了。”楊文松道，“我沒有想到，即便被分散到每個人精神裏的3125仍然如此強大。”

張珏哈了一聲：“拜托，這也能失誤的嗎？老楊，你不是做事向來謹慎的嗎？”

楊文松歎了口氣：“我們之前的實驗，沒有遇到3125這麽強大的概念體，也完全無法模拟。”

他說的這種情況，張珏也能理解。

畢竟人類的技術畢竟是有限的。

如果他們可以模拟出和3125同等級的概念，也就不會爲了如何将3125收容而煩惱了。

三人警惕地望向那個黑色球體。

它的周圍已經緩緩生出一道淡藍色的光圈。

應該就是它體内散發出來的能量。

它的能量竟然也能夠形成實體，可想而知有多麽強大。

3125膨脹得越來越大，竟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它忽然開口，非常憤怒。

“楊文松，張珏！你們竟然把我搞成了這個樣子！”

顯然它非常不适應現在的狀态。

但它終究是更高位的生物，很快就進化出了語言功能。

“老楊，看來這次不能聽你的了。”

張珏眯起眼睛，身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他感覺到了危險。

再繼續下去，等到3125變成完全體，他們肯定還是死。

張珏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擡起刀來，就向3125砍了過去。

人形的3125被攔腰斬斷。

但3125畢竟不是人類。

這種傷害對它來說并不緻命。

它化成了兩部分，繼續在空中遊蕩。

随後，四周的黑色霧氣逐漸聚攏，像膠水一樣，将他的兩部分又粘合到了一起。

“張珏，你以爲這樣就能殺死我了嗎？簡直是癡心妄想！等我适應了這個身體，你們都得死！”

張珏懶得聽他廢話，唰唰又是兩刀。

這一次，3125被切成四份，但依然沒有死亡。

四周的黑色霧氣依然不斷向它的方向彙聚。

他們雖然用概念沉澱器将3125實體化，也能夠攻擊到3125，但依然沒有辦法将它消滅。

“試試這個！”

張珏變出一把火焰噴射器。

對着3125一通亂噴。

熾熱地火焰從槍口噴湧而出。

3125發出慘烈的叫聲。

兩分鍾過後，它依然沒有消失。

反而越來越接近人形。

張珏已經發現了它的能力。

單純的物理攻擊對它造成的傷害有限，而能量攻擊，似乎會被它吸收。

這個東西還真難對付。

“哈哈哈哈！”3125大聲笑道，“有什麽招式盡管來吧！”

“嘿，我這小暴脾氣——”

張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與3125肉搏。

楊文松卻伸手攔住了他。“别沖動，這樣是沒用的。”

“我也知道這樣沒用，但總得試試。”張珏說道，“看這孫子這麽嚣張，我心裏就不爽。”

“或許我有辦法。”一直低頭沉思的楊雪忽然道。

其餘兩人都望向她。

楊雪說道：“3125目前是介于虛拟與現實之間，我們同樣可以借助概念沉澱器，化成和它一樣的狀态，那個時候，應該就能将他徹底消滅。”

“有道理。”張珏點點頭，“楊大博士，那麽依你看來，我們應該把什麽東西搞成這個不死不活的樣子呢。”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

片刻之後，楊文松道：“我來吧，将我的意識用概念沉澱器加工一下，應該可行。”

“不行！”

楊雪立刻道：“3125很強，你會——”

楊文松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我在意識形态生活了很多年，沒有人比我更适合這項工作，等3125進化成完全體，它的破壞力将不可估量，現在是它最虛弱的時候，我們必須趕在這之前處理掉它。”

楊雪沉默了。

她知道父親的判斷是正确的。

……

楊文松躺在概念沉澱器的控制台上，仰面看着楊雪。

“一會兒，我的意識将會從格雷的身體裏脫離，隻要周圍空氣的折射率發生變化，你們就立刻将機器開動到最大功率。”

楊雪咬着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秒，楊文松輕聲道：“雪兒，對不起。”

直到這時，3125才驚恐道：“你，你們要幹什麽？”

楊文松轉過頭，對它笑了笑。

“我們鬥争了這麽久，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

……

張珏開動了機器，楊文松閉上雙眼，放空精神，他的意識漸漸從格雷的身體當中脫離。

一分鍾後，周圍的空氣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似乎有什麽其他介質加入。

張珏當機立斷，将概念沉澱器的功率開到最大。

一團淡藍色的物質凝聚在距離3125不遠處的空中。

此時3125的身體，又已經擴大了一倍。

在不斷的适應中，他已經可以活動自己的手指。

過不了多久，它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不過楊文松的意識體積小，而且他也更熟悉這樣的狀态，因此凝聚的速度比3125更快。

但3125終究是領先了很長時間，率先一步凝聚完成。

現在，他已經是徹底的實體化了。

張珏在第一時間向3125的人形體揮出一刀。

3125一把将張珏的黑色長刀抓住。

“想毀滅我？沒那麽容易！”

3125的人形态雖然沒有五官，但它的聲音猙獰恐怖，憤怒異常。

張珏懶得和他扯皮，另一隻手掏出一把匕首，向3125的手砍去。

3125的右手被斬，但并沒有如張珏想象中那樣立刻斷開。

他的手腕和手臂之間有着無數的黑色絲線鏈接。

張珏被他牽制住，有些被動。

“砰！砰！砰！砰！”

見張珏陷入苦戰，楊雪對着3125的腦袋連開幾槍。

3125的頭部被打出了幾個窟窿，雖然不緻命，但抓着張珏的手卻放開了。

張珏抓住機會，一腳踹在它身上，與它保持一定距離。

張珏啐了一口。

他發現3125實體化之後，也不太好對付。

好在目前3125還不能完全适應他的身體，隻能被動挨打。

一旦它可以靈活進攻，張珏有自愈能力倒是不怕，楊雪恐怕是第一個死的人。

就在張珏想要速戰速決的時候。

3125卻忽然張開了嘴巴，在他的面前，凝聚出一顆黑色的珠子，閃耀着微光。

“不好！”

看過那麽多集火影忍者，張珏那還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尾獸玉。

3125一口将那能量球向張珏和楊雪兩人的方向吐了出來。

“我曹！”

張珏隻來得及罵了一聲，便楊雪撲了過去。

楊雪也早有防備，緊急情況下，拉住張珏，兩人一同躲在機器後方。

“轟！！！”

巨大的爆炸聲傳來，概念沉澱器被徹底炸毀。

“哈哈哈哈！！”

3125發出嚣張地大笑。

“張珏！我看你還能頂多久！”

其實張珏想跑很容易，但任由3125發展下去，絕對是個禍害，必須在這裏消滅它。

3125嚣張地笑着，又在口中凝結能量。

而這一次，它似乎想要将整個地下室一舉摧毀。

張珏呵了一聲，準備祭出殺手锏。

然而就在此時，楊文松的意識也終于實體化完畢。

“張珏，用你威力最強的的武器！”

他大吼一聲。

情況緊急，張珏來不及多想。

從異空間中取出一枚火箭炮。

他将火箭炮抗在肩膀上，來不及瞄準，便向3125發射了過去。

此時此刻，3125空中的能量彈也凝聚完畢，向他們的方向噴射過來。

小型火箭彈和3125的能量彈相撞，發出劇烈爆炸。

熱浪瞬間席卷了整個地下室，無數碎片在裏面翻飛。

這個被深埋沙漠底部的實驗室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沖擊，開始解體坍塌。

千鈞一發之際，張珏抓住楊雪，将她拉入了自己的異空間。

……

不知過了多久。

楊雪緩緩睜開眼睛。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虛無。

她緩緩向前走去，忽然發現前方有一間屋子。

“這是哪裏？”

她輕聲地自言自語。

“我允許你進入我的領地，卻沒允許你在這裏走來走去。”張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雪的心中微微安定。

她回頭問道：“我們這是在哪？”

“在我的空間裏。”張珏說道，“那個地下建築，估計已經塌了。”

楊雪看着他：“那我們還能回去嗎？我是指回到237站點。”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有些難度。”張珏攤了攤手，“這個空間遊離在宇宙之外，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距離原來的位置越遠，難度越大，所以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能不能回去，而是回去之後，是不是直接出現在沙子裏——不過沒有辦法，我得試試。”

楊雪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試，張珏已經消失不見。

過了兩秒鍾，他又回到楊雪面前，渾身上下都是沙子。

“整個地下室都塌了，我們得轉移到地面上去。”

說着，他再次消失不見。

好在外面隻有沙子，張珏幾次調整位置，終于将楊雪帶回到地面上。

由于地下建築坍塌，site237站點中央廣場上出現了好大一個沙坑。

此時此刻，他們正好出現在沙坑中央。

“父親呢？”

楊雪環視四周，沒有看到3125和楊文松的身影。

“在那！”

張珏指向天空。

楊雪擡頭望去。

隻見一個長着兩個頭三隻手四隻腳的人形怪物在半空中掙紮。

它的身體不斷扭曲重組，并不斷發出哀嚎，似乎非常痛苦。

一個腦袋開口說道：“楊文松，你以爲這樣就能消滅我嗎，别癡心妄想了，我一定會殺了你，然後殺了你女兒，殺光所有地球人！”

另外一個腦袋歎息道：“3125，你我現在混合在一起，已經分不開彼此，殺了我，就等于殺了你自己，說這些話，除了徒增你的痛苦，再無他用。”

3125的腦袋大吼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啊！！！！”

它的一隻手掐住楊文松的脖子，企圖将他殺死，但隻過了幾秒鍾，兩顆頭顱同時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一個人或者物想要殺死自己，确實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此時此刻，楊文松也注意到張珏楊雪兩人的回歸。

“你們還沒死，真是太好了。”

楊文松說道：“張顧問，剛才的爆炸将3125炸傷，在它重組的過程中，我趁虛而入，和它交織在一起，現在你隻需要從肉體上殺死我，3125也會跟着一起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