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二點,張珏和史蒂文森行走在某棟建築物的地下三層。
如果是普通人,絕不會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座打黑拳的場館。
隻能說,普羅大衆的閱曆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往往就是因爲有某些人的回護,一些行業才能夠生存下來。
甚至他們自己就是獲利者之一。
地下黑拳是梅國特色,與專業的拳賽相比,黑拳的規則更爲簡單。
什麽重量級,護具,全都沒有。
崇尚的就是拳拳到肉的血|腥與暴|力。
直接死在擂台上的拳手也不在少數。
與幾個月前方天龍和拳王哈德森的較量相比,這裏更能吸引那些追求視覺刺激的人。
于此同時,這裏更是那些du狗的天堂——或者地獄。
無數人在此一夜暴富或傾家蕩産。
總而言之,大概是個男人,都想來來這裏看一看。
體會一下那種遊離于整個世界之外的感覺。
這裏沒有門票,也不需要門票,隻要有特殊的“邀請函”,都能進入到場館内。
而這種程度的造假對基金會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
所以史蒂文森很容易地就搞到了兩張。
第一場拳賽馬上開始,兩人随便找了個位置坐定。
這裏雖然是打黑拳的場館,但無論是場地,還是工作人員,都顯得非常高檔。
想象中的髒亂差并不存在。
一些觀看者非常紳士地握手交談,讨論着最近的天氣、股市以及那些流傳到社會上的明星政要的**。
看着他們,張珏笑了笑。
隻有拳賽開始,他們身體裏的那些被壓抑的東西才會被徹底施放出來。
……
拳賽很快開始,擂台之上,左邊是一位又高又瘦的的拳手,而右邊的那位,則又矮又胖。
第一個回合,雙方都在試探,并未爆發什麽激烈的戰鬥。
一位侍者來到張珏和史蒂文森身邊,詢問他們兩人要不要下注。
“史蒂文森,你選哪個?”張珏問道。
史蒂文森尴尬道:“張顧問,基金會有規定,禁止我們搞這種東西。”
“什麽狗屁規定。”張珏道,“杜景天将你交給我,現在我就是你的老大,快,選一個,你覺得哪個能赢?”
史蒂文森雖然是基金會特工,但他的特點是敏銳的觀察力和臨場反應能力,對打拳這方面并不擅長。
他看着場上的兩人,按照自己的感覺,選了高瘦型的拳手。
臂展長,看起來似乎更有優勢。
“史蒂文森,這回你可要輸錢咯。”張珏哈哈一笑,招來那侍者,将自己身上所有現金都投給了那位矮胖型選手。
果然,兩個回合之後,高瘦型選手被矮胖型選手一拳擊倒。
張珏來了個開門紅,非常高興,又繼續押了下一場。
史蒂文森卻不敢再du了。
“怎麽,史蒂文森,這就害怕了啊,再來幾局嘛,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
張珏就像個誘拐未成年人上網的網管大叔。
史蒂文森連忙擺手:“不了不了,再輸下去,回家沒辦法交代。”
原來這史蒂文森竟是個妻管嚴。
張珏哈哈一笑,也不管他,繼續将手裏的錢梭哈。
史蒂文森勸道:“張顧問,小賭怡情,你已經赢了許多,玩得小一點吧。”
然而張珏卻胸有成竹。
“史蒂文森老兄,在打拳這方面,我算是家學淵源,我父親曾經專門整理過一大套理論,隻要場上的比賽沒有黑幕,我基本上看一局,就知道孰勝孰負了。”
還有這樣的事?
史蒂文森詫異道:“張顧問,你父親也是打拳的?”
“不是。”提起自己那個不靠譜的父親,張珏不屑地擺擺手,“他隻是個經常拖稿的三流小說作者而已。”
……
通常情況下,一天晚上會進行七到八場拳賽,一直到淩晨。
張珏一直壓,一直赢,并且每次都是梭哈。
雪球越滾越大,最後一場比賽開賽前,他手裏已經有了幾十萬美金的籌碼。
史蒂文森看得心驚膽戰。
有兩次張珏壓的都是冷門選手,賠率非常高。
但最終他下注的選手都有驚無險地赢下了比賽。
這個時候史蒂文森才真正相信張珏的話。
畢竟赢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運氣,但如果可以這樣一直赢,如果不是操縱比賽的莊家,隻能說張珏的眼光确實相當獨到。
如果他不是每次梭哈,而是有節制地下注,靠這個發家緻富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張珏忽然說道。
“啊?”史蒂文森愣了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張珏道,“你以爲我會一直赢下去,直到人生巅峰,那是不可能的。”
史蒂文森下意識問道:“爲什麽?”
“你知道爲什麽管這個叫打黑拳?除了不合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東西完全沒有公平可言,觀衆、莊家、賠率,甚至選手自己,都會影響到一場比賽的勝負,沒有人能一直赢下去。”
張珏一邊看着大屏幕上下一場比賽的選手介紹,一邊說道:“今天晚上的比賽都是一些小魚小蝦,下注的人不多,莊家才沒有出手,任選手自由發揮,畢竟韭菜要一茬一茬地割,竭澤而漁的事情他們不會做。可一旦池裏的賭金超過某個數額,莊家們就會開始下場,那個時候你就隻能祈禱自己下注的,和莊家壓的是同一個人了。”
史蒂文森是特工不是賭棍,他隻知道黑拳市場水很深,卻不知道細節,聽張珏說完,才明白這裏面的潛規則有多複雜。
他皺眉道:“既然是這樣,張顧問你爲什麽還要繼續壓,你赢的錢已經不少了,落袋爲安不是更好嗎?”
張珏還未說話,那位侍者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又一輪下注的時間到了。
張珏選擇了一個選手,繼續将手上的籌碼全部梭哈。
等侍者走後,史蒂文森詫異道:“張顧問,你剛才不是說,那位黑人拳手必輸,爲什麽你還押他?”
張珏嘿嘿一笑,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因爲我,根本就沒打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