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内,李博士被綁在椅子上,而張珏則坐在桌子後方。
一如當時張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張珏将李博士的眼罩拿開,卻發現他的兩個眼珠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兩個眼窩。
對李博士的遭遇,張珏沒有絲毫同情。
因爲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和那些被殺害的安保隊員相比,他報應還不夠。
張珏語氣平靜:“李成銘,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敢騙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你知道我的手段。”
李博士的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顯然,他的嗓子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良久,他才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現在騙你,沒有任何好處,我隻想死。”
張珏看着他:“就算是D級人員,如果一心想死,應該也不難。”
“呵!”李博士仰面,似乎想起了那些恐怖的經曆。
然後,他緩緩擡起右手,在左手手臂上狠狠地抓了下去。
他的力氣之大,指甲甚至已經摳進了肉裏,留下數道長長的血痕。
張珏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是冷眼旁觀。
一分鍾後,李博士停下了自殘。
他的左手臂已經血肉模糊。
但很快,張珏便發現了蹊跷。
李博士手臂的皮膚之下,并非正常的肌肉,許多肉色的蟲子在他的肉裏蠕動,看起來非常惡心。
蟲子暴露在空氣中,死了幾條,剩下的便開始分泌出一種粘液。
李博士的皮膚在粘液的作用下,很快便開始結痂,脫落,最終恢複。
在無數次當D級人員的試驗中,李博士似乎獲得了一種自愈能力,然而代價卻很高。
所以他才能活到現在。
但看起來,這讓他非常痛苦。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張珏平靜地看完這一幕,說道:“我知道了,我答應你,隻要你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我就幫你解脫。”
……
李博士是混沌分裂者派入基金會的内應,這一點基金會已經調查得非常清楚,張珏也看過了相關報告。
但之前的調查其實留下了相當多的疑點。
比如入侵者槐先生到底是怎麽進入site14站點的?
比如site14站點的防禦陣圖是從何處獲取?
當時負責審訊工作的人是樂山。
以對方的能力,張珏相信他不會無視這些不合理。
要麽是真的沒有調查出來,要麽就是基金會提供給他的審訊記錄已經經過了二次加工。
張珏相信,兩者應該都有。
作假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在這方面,基金會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
而這一次,張珏終于可以直接獲取第一手資料。
“從哪裏說起呢?”李博士沙啞着聲音問道。
就從簽字售書說起?
張珏想了想:“就從你爲什麽會對我産生敵意說起吧。”
……
一個人之所以被别人的話激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在潛意識裏,他認同了對方的話。
比如一個人嘲笑姚明矮,他絕不會當真。
比如你長得很帥,可有人說你醜,你也隻會笑一笑,因爲你知道他隻是嫉妒。
但如果你真的認爲矮窮矬,又恰巧遇到了一個尖酸刻薄的人,那麽你一定會被破防。
他人的語言攻擊加上自己的潛在認同,這才是一些人被攻擊緻死的根本原因。
根據張珏後來在site14生活發現的蛛絲馬迹,李博士根本不是個同|性|戀,所以李博士爲什麽如此生氣,針對他,讓他有些疑惑。
唯一的解釋,李博士在借題發揮。
他故意讓别人以爲自己被張珏的話激怒,從而掩蓋他真正的目的。
不然,作爲一名基金會博士,他怎麽會如此幼稚。
果不其然,當張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博士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非常凄慘。
“咳咳——張珏,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如果我當時沒有聽他們的話,就好了……”
“混沌分裂者嗎?”張珏問道。
在張珏看來,這是顯而易見的答案,他隻是随口一問,不料李博士卻搖了搖頭。
張珏呵了一聲:“你别告訴我是基金會。”
李博士再次搖頭:“你别猜了,因爲我也不知道那個組織叫什麽。”
張珏歪了歪頭,如果李博士的眼睛還在,他一定可以看到,此刻張珏的臉上寫滿了幾個大字:“你他媽在逗我?”。
“我沒有騙你,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騙你的理由和必要。”
李博士喘息着:“你被基金會抓住的第一天晚上,一個神秘人找到了我,他知道我是混沌分裂者的人,以此事相要挾,要我找機會殺掉你,但是審訊的時候,有許多研究員全程監視,我沒辦法動手——你掙脫了手铐,就是其中一個人告訴我的。”
張珏将雙臂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所以你就上演了一出被我激怒的好戲,找了一些很蹩腳的理由,甚至不惜和我對賭。”
“是的。”李博士說道,“基金會向來以嚴謹著稱,如果不是這樣,作爲一名基金會博士,作爲混沌分裂者的間諜,我又怎麽會做出那麽蠢的事情。”
張珏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李博士的說法。
當時他沒有将這件事當做疑點,因爲他剛剛穿越,還不知道這裏的風格是否與他看過的那些文檔一樣。
張珏看着他:“你之前說過,在走廊裏,将我推向雪莉——也就是SCP-053的人并不是你。”
“對。”李博士歎了口氣:“我要做的是保命,又怎麽會做那樣的事。基金會到處都是攝像頭,我又剛和你結下梁子,你認爲一個正常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不得不說,臨死前的李博士和在site14裏面的判若兩人,此時他的思路清晰,如果作爲同伴,确實是可以信任的。
這也從側面說明,他能夠成爲混沌分裂者留在基金會的間諜,确實是靠自身實力。
“那你知道,推我的人是誰嗎?”張珏問道。
李博士搖搖頭。
張珏又問道:“你被神秘人威脅這件事情,基金會是否知道?”
李博士再次搖搖頭。
“你是在等那個神秘人救你,對吧。”
李博士沒有回應。
張珏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也清楚,他不可能來了。”
李博士長舒一口氣:“是的。”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一個組織,而不是一個人?”
“他們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基金會的防禦陣圖,就是他們給我的,作爲殺掉你的定金。”李博士咳了幾聲,他強忍着身體的不時,說道:“他們的手臂上,都印着一個标記。”
“什麽标記?”張珏本能地覺得這個事情很重要。
“似乎是幾個英文字母,好像是MRW,對,就是MRW。”
李博士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他能提供給張珏的信息,就是這些。
張珏坐在椅子上,思考良久,最後站起身來,走到李博士的面前。
“說來說去,你隻是将所有的鍋都甩到了一個不知名的組織身上,甚至連對方是什麽人都不知道,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李博士咳了幾聲:“我隻是将我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你信不信,不在我的考慮之内,我隻希望你能信守諾言,給我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