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輛汽車的出現,讓羅師傅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反而變得極度憤怒,甚至隐隐散發出一股殺氣。
殺氣,這是很玄的東西,幾乎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身上。
羅師傅身上的殺氣并不濃厚,但還是被感官敏銳的張易察覺到了,他詫異的看向羅師傅,心中帶着濃濃的疑惑。
這三輛汽車的橫沖直撞确實很令人憤怒,卻也不至于讓人産生殺氣,這裏面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三輛汽車在舞台前面一字排開,伴随着一陣嘭嘭嘭的關門聲,先是七個身穿皮夾克的老外下車,最後下來的是一個披着風衣叼着雪茄的大漢。
看到這些人,羅師傅的徒弟們紛紛停下表演,将視線望向最中間的年輕人。
年輕人大概20歲,臉上還帶着一絲尚未褪去的稚嫩,身材也不像這個時期的華人那樣瘦弱,反而顯得有些壯碩,看來家庭條件不錯。
“你就是李德潤?”
一名穿着皮夾克的老外走出來,盯着舞台中間的年輕人看了看,又看了眼手裏的文件,别别扭扭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沒錯,是我。”李德潤臉上帶着些許憤怒,皺眉看着眼前這些老外。
老外面無表情道:“是你就好,我們是移民局的,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
“幹什麽幹什麽!”
羅師傅大吼大叫着沖過去,擋在這些老外的面前,怒道:“你們移民局有什麽資格抓我徒弟?前幾天那件事情我徒弟沒有錯,連法官都已經認定了!”
面對羅師傅的憤怒,老外面色平靜,沒有絲毫退讓,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們是否認定跟我們無關,我們需要李德潤配合調查,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老外的個子很高,居高臨下的看着羅師傅,說話的時候不停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傲慢和輕視。
這時候,牌坊那邊的萬會長等人也走了過來,有幾個脾氣火爆的師傅,直接對着這群老外破口大罵,這些人中唯一的女師傅親自上台,拉着李德潤站在了萬會長的身後。
張易站在人群外面,皺眉看着這一幕,嘈雜的叫罵聲混合在一起,他隻聽到了“官匪勾結”、“恩将仇報”之類的詞語。
“閉嘴!”
移民局的領頭人大吼一聲,指着周圍的華人,緩緩道:“我有權懷疑你們的身份有問題,誰再敢鬧事,我會親手把你們遣返,這個國家不歡迎你們,一群該死的黃皮!”
領頭人的威脅很管用,讓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那些師傅們面色憤怒,卻又敢怒不敢言,因爲在場的這幾百号人裏面,有一部分确實沒有合法身份,有些甚至是非法移民的後代,惹怒這些充滿偏見的老外,隻會害了他們。
萬會長開口道:“我是中華總會的會長萬宗華,我可以證明李德潤擁有合法身份,你們移民局沒有權利帶走他。”
“他是否擁有合法身份,還得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之後才能證明,這件事我們說了算,你說了不算。”
移民局的領頭人斜看着萬宗華,嗤笑道:“萬先生,如果你繼續阻撓,我們可以懷疑在場的所有華人都僞造身份,而你就是這群非法移民的幫兇,我們也會對中華總會啓動調查。”
聽到這番威脅,萬宗華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攥的咔咔直響,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并不是萬宗華懦弱,而是這幫移民局的人給出的威脅太嚴重了。
中華總會是華人唯一的保護組織,雖說在這個充滿歧視的國家,有些時候并不是那麽的管用,但總比沒有強。
一旦啓動對中華總會的調查,這些已經落地生根的華人在很多方面都會受到巨大影響,别的不說,單單是附近的幫派,就會抓住機會進入唐人街,就連被趕走的華人幫派都會重新回來摻和一腳,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保護組織的華人隻能任人欺淩,無處伸冤。
這個國家充滿歧視和偏見,連警察都是如此,他們根本不管幫派欺淩華人的事情,隻有中華總會出面,才能讓他們例行公事。
萬宗華在這個國家生活了幾十年,對這些事情十分清楚,他要爲所有的華人負責,不能讓中華總會關門,所以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隐忍。
沉默了一會兒,萬宗華咬牙道:“你這是憑空污蔑,想要帶走李德潤,等我們的律師來了再說!”
“你可以帶着律師去移民局,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帶走他。”
說完,領頭人揮了下手,身邊那幾個手下立即沖上去抓捕李德潤。
這些開武館的師傅可都是暴脾氣,也都清楚今天這件事的起因,早已忍無可忍,相互對視一眼後,瞬間組成人牆擋在李德潤身前,有人甚至趁着移民局的人推搡的機會,暗中下黑手,不着痕迹地将對方揍得嗷嗷直叫喚。
“萬先生,看來你們今天确定要阻礙我們執行公務了?”
移民局的領頭人眯着眼睛看向萬宗華,冷笑道:“早就知道你們會這樣,所以按照你們習武之人的規矩來辦吧,比一場,赢了的帶走李德潤。”
不遠處的張易聞言愣了一下,心中的疑惑變得更濃了。
移民局大晚上跑來抓人本身就有點不對勁,而且領頭人說的這些話極其嚣張,并不像官方部門辦事人員的措辭——盡管這個國家的官方部門确實風評很差,但至少應該把話說得正式點吧?動不動就出言威脅,像極了上個位面布萊恩在馬科那裏的表現。
還有,他們竟然提出按照習武之人的規矩比一場,這就更加奇怪了。
張易感覺這些人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抓捕李德潤,而是跟中華總會和這些開武館的師傅有關。
隻是他們爲什麽要這樣做?
聯想到之前聽到的那句“官匪勾結”,張易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現場逐漸安靜下來,萬宗華看了眼最後面那個披着風衣叼着雪茄的彪形大漢,沉聲道:“怎麽比?”
彪形大漢随手扯下風衣,露出一身虬結的肌肉,吐掉嘴裏的雪茄,對着萬宗華咧嘴一笑,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舞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我跟你比。”
大漢指着萬宗華冷笑道:“不設規則,沒有裁判,沒有時間限制,直到對方倒下爲止。”
這是個人形推土機。
張易瞬間做出判斷,暗中爲萬宗華捏了把冷汗,在這種巨大的體格差距面前,再精妙的招式都會失去應有的作用。
量級相差太多,根本沒有可比性,完全就是在欺負人。
“想挑戰萬會長,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還沒等萬宗華上台,旁邊的羅師傅便怒吼一聲,縱身一躍跳了上去。
“你?不行。”
大漢伸出手指擺了擺,臉上充滿着不屑,都沒正眼看過羅師傅。
“你是在逼我殺了你嗎?”羅師傅大怒。
“如果你有這個能耐的話。”
“就沖你這句話,我是不會留手的!”
大漢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