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之人似乎對劉宗敏的不耐煩略有忌憚,沉吟了片刻,才說:“将軍……新順王……”竟是段雪紅的聲音。
“什麽?”劉宗敏聲音極其嚴厲地打斷了對方。袁晨從側方看去,隻見他的眉梢已然立了起來,似乎對自己的手下稱李自成爲“新順王”極其不滿。他們之間的恩怨,果然如柳明所述。
可是門外的段雪紅卻仍繼續說道:“……新順王的禦前侍衛高一功登門拜訪。”
“什麽?”劉宗敏一驚,忙坐起身,正要抓取衣物,門卻被猛地推開,隻見一個身材魁梧,面相兇惡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段雪紅極其快速地向床上瞟了一眼,目光中夾雜着一絲難以言傳的情緒。卻還是下意識地擡起她那一邊臂膀,試圖攔擋高一功。
“高侍衛!”
隻見高一功突然極其快速地擡起手,似乎隻用指尖之力,就彈開了段雪紅的手腕,随後順勢揮出一掌,打在了她的面頰上。這一掌勁力不大,但是段雪紅卻不敢妄自躲避,隻能硬挺。可誰知打到臉上後,卻突然似千斤重墜襲來,段雪紅竟被生生打出丈餘,摔倒在地,口吐鮮血,幾乎昏厥過去。
高一功打完人後,卻背過手去,面帶笑容,對屋内二人道:“劉将軍好滋潤哪,剛獲大勝,又有美女相伴。快活可似皇帝了呀。”
袁晨吓得躲在床角,用紗帳圍擋着身體。低頭紅臉不語。倒是劉宗敏見慣了多種大場面,已然恢複平靜,将衣物穿好。一指太師椅,笑道:“原來是高侍衛大駕光臨,小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恕罪。”
“恕罪可不敢當。”高一功瞥了一眼袁晨,笑着坐下,撚着稀稀落落的幾根胡子。又說,“劉将軍乃義軍功高蓋主之人,何罪之有啊?”
“呵呵。”劉宗敏并沒在意對方多次話裏有話的挑釁,也笑着坐下,道,“不知高侍衛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呀?按時局所需。高侍衛如此人才正當相伴新順王左右,大立戰功啊。”
“哼!”高一功對對方不接自己的話茬感到懊惱,臉色沉了下來,冷笑道:“劉将軍可還記着闖王已然稱帝,是爲新順王?”
劉宗敏故作一愣,道:“哦?高侍衛何出此言?”
“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了!”高一功終于不耐煩了,一揮大手,大聲道。“我來問你,新順王的聖旨。你可收到?”
“聖旨?”劉宗敏眉毛擰在一起,故作疑惑,反問道,“何時抵達的?是何内容?”
“呔!”高一功一拍桌子,猛地起身,雙指指點對方道,“劉宗敏,你莫要以爲天高皇帝遠,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劉宗敏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斜睨對方笑道:“高一功,你此次前來,就是爲了來數落我的?”
高一功見對方如此問,也一愣,自知有些失态,緩緩坐下,卻仍言辭犀利道:“劉将軍好定力,竟然明知故問。”
劉宗敏也撚須坐下,笑道:“人生在世,糊塗難得。你這麽說,倒讓小将無所适從了。”
高一功見對方死活不随自己話入正題,氣得面色通紅,冷笑道:“那我隻能直接了當了。我來問你,你既已接到聖旨,爲何不照章辦事?”
“此話怎講?”劉宗敏說,“我壓根兒沒接到聖旨呀。”
“哼!”高一功眼珠一轉,說,“你手下的人可不是這麽說。”
“哦?”劉宗敏略一沉吟,又轉而笑道,“我算是明了高侍衛此次爲何前來了。”
“爲何?”高一功一愣,問道。
“是爲了挑撥我軍心而來。”劉宗敏說着,臉上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哈哈……”高一功大笑起來,笑聲尖銳獰厲,表情更是可憎無比,讓躲在床角的袁晨感到恐懼。
待高一功笑畢,劉宗敏才笑吟吟反問道:“難道不是?”
“是也不是的,”高一功擦嘴笑道,“我便不妄加評斷,還望劉将軍潔身自好,肅清隊伍中心有旁屬之人。”
“當然,”劉宗敏抱拳道,“多謝高侍衛警醒。”
高一功一揮手,又說:“既然你沒接到聖旨,我現在便傳新順王口谕于你。劉宗敏接旨!”
劉宗敏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後俯身跪下。
高一功卻并未宣讀,而是斜眼看了一下袁晨,冷笑道:“你這女子,難道不知君臣禮節?”
袁晨一驚,下意識想起身下床,卻苦于衣不遮體,面紅耳赤。
“還不奉命?”劉宗敏低聲吼了一聲。
袁晨隻得抱着青絲幔帳,下床跪好,可肩膀大腿卻還是裸露出來,看得高一功眉開眼笑。
劉宗敏偷看了高一功和袁晨幾眼,嘴角微微一揚。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高一功将李自成令劉宗敏大軍突進增援的口谕複述了出來,随後問:“劉将軍這回可聽清了?”
“一清二楚,”劉宗敏站起身說,“我明日便着手休整大軍,三日後即刻啓程。”
“好!”高一功冷冷一笑,随後目光便離不開袁晨了。
袁晨卻跪在原地,不敢起身,隻覺得周身瑟瑟發冷,也瑟瑟發抖。
劉宗敏一抱拳,笑道:“哦,高侍衛一路勞苦,我這就着人安排沐浴更衣,也好早些休息。”
“也好。”高一功笑道,又問,“不知此女子可是劉将軍妻室或愛妾?”
“均不是。”劉宗敏一拉袁晨臂膀,将她拉起身,說,“隻是一風塵女子,若是高侍衛喜愛,便讓她陪你共度良宵。”
袁晨聽後。心裏大爲慌亂。劉宗敏呀劉宗敏,看似憨厚,卻果然如那兩軍對陣的詭計般奸詐無常。剛才還對自己溫情細語,現在卻直接把自己推入狼口。想到這,她偷眼斜睨高一功,隻見他終于開懷大笑,滿嘴的黃牙更是令人生厭。
“哈哈!”高一功笑畢,一攬袁晨肩膀,道。“今夜難得有佳人陪伴,誰還能有心睡眠呢?哈哈哈!”
“且慢!”劉宗敏見二人要轉身離開,伸手一攔。
高一功猛地轉身。眼裏透出兇光,“怎麽?劉将軍,難道要反悔不成?”
“怎敢,怎敢。”劉宗敏笑道。“隻是此女子剛才與我剛**過後。即便高侍衛不嫌棄,我也覺得愧對于你。還是先請高侍衛随下人安頓好後,小将必将此女子重新梳妝打扮,高擡而獻上。隻需你小等片刻。”
“哈哈!”高一功聽後,滿意地笑道,“原來你也是個明事理之人,之前很多誤會,真乃小人危言。待我回去後,必向新順王禀明。”
“那就多謝高侍衛成全了。”劉宗敏笑着拱手相送。高一功撒開袁晨。大笑着頭也不回地随下人走出了院門。
劉宗敏看着高一功的背影,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兇光,不過轉而便恢複了平靜,扭頭看了看袁晨道:“你可受驚?”
“還好。”袁晨低頭撇嘴,簡單回應了一句,面上卻露出不滿。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劉宗敏笑道。
“多謝将軍關懷。”袁晨說完,轉身穿起衣物,便要離開。
“你去哪?”劉宗敏忙問。
“我去依将軍命行事。”袁晨冷冷說。在這個年代裏,她作爲一個弱女子,沒有反抗的權利。
“我的命令?”劉宗敏笑道,“我好像還沒對你下命令呢。”
袁晨擡起頭,狐疑地看着對方。
劉宗敏輕輕拉起袁晨的手,又坐回到床邊,笑問道:“難道你覺得我便是如此之人?将自己喜愛的女子獻予出去?”
袁晨愈發不明就裏了。
“你知道此人究竟是誰麽?”劉宗敏問。
袁晨搖了搖頭。
劉宗敏向高一功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這個人名曰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也是最爲得力的親信之一,武功高強,心狠手辣。此次前來,是拿我不出兵增援李自成之罪。其實說實話,我早想和李自成劃清界限了……”
“那是爲何?”袁晨明知故問道。
“話多說無益,”劉宗敏看了看她說,“你隻需知道我毫無不仁之處,都是那李自成不義便是了。”
袁晨低下頭,不再說話,不置可否。
劉宗敏又看了看她,說:“不過不管怎樣,這高一功是橫在我面前最近的一道障礙,我必須除去此人,才能繼續宏圖大志。”
“你爲什麽和我一個弱女子說這些?”袁晨問,“我不是僅僅是你手中的一張牌嗎?”
“非也,”劉宗敏說,“如果你非說你是一張牌,也是王牌。”
“王牌?”袁晨擡起頭,看着對方的眼睛。他不像在說謊。
“是的,王牌。”劉宗敏肯定的重複道,“我希望用你這張王牌,鏟除敵對的對手。”
“你是指高一功?”袁晨問。
“是的,但是不全是。”劉宗敏說。
“哦?”袁晨一愣。
“還有,李,自,成。”劉宗敏說着,眼中兇光再現。
袁晨想問對方爲什麽那麽對自己有信心。可是這句話在嘴邊繞了三繞,咽了下去。
“不過如何對付李自成,那是長遠之計了。當下要面對的就是高一功。”劉宗敏說。
“要如何對付他呢?”袁晨問。
“簡單得很。”劉宗敏笑道,“我隻需你勾起他的欲火,将他按在門旁。**爲号,此時我便着手下之人從門外穿刺,刺穿于他。”
袁晨聽後,心内一抖。一種難以言傳之感湧上心頭。劉宗敏爲了鏟除異己的不擇手段令她膽寒。
“如何?”劉宗敏問道,這問中分明帶有逼迫的意味。
袁晨沉吟許久,十分想拒絕,可在對方淩厲的目光下,她還是點了點頭。
“很好,”劉宗敏滿意地笑道,拍了拍手,說,“來呀,着手準備。”話音剛落,門外閃進了段雪紅,隻見她腮邊高腫,雙目卻仍炯炯有神。在她身後,還有揚州客棧見過的那一胖一瘦兇神惡煞般的二人。三人身後,更是十幾個黑衣之人。
難道早已準備好了?還是他的身邊常有護衛之人?袁晨驚詫地扭過頭,看着劉宗敏。劉宗敏卻沒理會她,對這些人吩咐道:“各人檢查武器,一定要一擊緻命!”
衆人一抱拳,卻并不出聲。随後轉身離去,身形之快令袁晨感歎。
“下面就看你了。”劉宗敏扭臉對袁晨笑道,“參與的人數再多,也得有中心之人。”
“是。”袁晨表情嚴峻,諾道。
月黑風高,袁晨洗漱完畢,随着安萍和另幾個丫鬟仆人向高一功所榻之處走去。一路上,袁晨無盡唏噓。如果自己此時還在吳若傑身邊,又何以會出此事?可現在,因爲吳若傑的不忠,自己卻要**于此了。這樣一來,究竟是誰對誰不忠呢?唉。
想着,一行人已經走進一道院落。安萍清了清嗓子,道:“陳小姐到。”
“哈哈哈!”屋内傳來了狂笑之聲,随着聲音,門庭“砰”的被推開。隻見高一功赤着身子走了出來,那一身的腱子肉和滿臉的橫笑,更令人感到恐懼。
幾個小丫鬟羞紅了臉,忙低頭回避。安萍倒是見過世面,卻也強忍緊張,直視道:“爺,陳小姐到了。”
高一功并不回話,邁步上前,一把抱起袁晨。袁晨一驚,試圖掙紮,卻如被兩把鉗子生生夾住,動彈不得。高一功哈哈大笑,轉身便向屋内走。
安萍也心生緊張,輕聲道:“小姐!”
“退下!”高一功突然猛回頭,喝了一聲,吓了安萍一跳,随後他又轉身向屋内走去。
袁晨和安萍焦慮的目光對碰被關上的房門夾斷,袁晨隻得低下了頭。劉宗敏的計劃雖好,但是卻沒有考慮到她的個人安危,如果她的行事順序略有偏差的話,受傷的隻能是她自己。
高一功将袁晨抱到床邊,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扔,将袁晨摔得“啊”的尖叫了一聲。叫完,她自己也緊張非常,如果這聲叫被認作**的話,那此時門外兵器刺入的話卻是刺不到高一功的。不過好在門外并無動靜。
袁晨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緩緩落了下來,可是卻又瞬間提了起來。隻見那高一功看着她獰笑着,慢慢褪去了自己的褲子,而那裏面,卻沒有底褲。
“啊!”袁晨不敢再尖叫,隻是低叫一聲,忙蒙住了自己的雙眼。可是在黑暗中,那個帶着惡心體味的身軀卻絲毫不留情面地壓在了她的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