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看到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被子裏,大吃一驚,忙起身尋找衣物,卻找不到。正急切之時,剛才曾和她把酒言歡的那個男人端着碗走了進來,見狀笑道:“你醒了?”
袁晨忙将被子圍攏,驚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什麽?你指什麽?”男人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反問道。
“我的衣服呢?我怎麽會光着身子!”袁晨惱羞成怒道。
“哦,這個呀。嗯,你昨天喝多了,吐了一身,我讓丫鬟幫你換掉了。”男人笑道,“你這麽清秀的女孩,總不希望自己穿着粘有一身污物的衣物吧?”
“你……果真是丫鬟換掉的?”袁晨不放心,确認道,雖然她明知這種确認根本于事無補。
“當然。”男人說着,将碗放在桌上,然後回過身,笑嘻嘻地看着她。
袁晨面紅耳赤,卻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還記得剛穿越到這個年代的那天晚上,吳若傑也是借口她衣服濕透了,現在這個男人竟然也用了這個借口。難道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男人仍笑道,“我還不是好心才來看你?這不,還給你端來一碗解酒湯。”他說着,一指桌上的碗,“趁熱喝了吧。”
袁晨瞥了一眼,不發一言。
男人不甘心,又端起碗,送到她嘴邊。
袁晨瞪了對方一眼,猛地一揮手,碗被打翻在地。
男人卻并未生氣,還是笑着說:“不喝也罷,反正看你現在的樣子,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我的衣物呢?”袁晨杏眼圓睜,嚷道。
“我發誓,”男人說,“除了幫你脫了衣服外,我可沒碰過你。”
袁晨聽男人如此說,稍微松了一口氣。
“都歸置起來了。”男人說,“你的劍可是把好劍,還有一個類似暗器的東西。其實剛見面我就看出來了,你是個會功夫的姑娘。”
“你知道就好!”袁晨說。
“不過,”男人搖晃了一下腦袋,說,“恐怕你現在也用不了什麽功夫了。”
“什麽?你什麽意思?”袁晨一愣,忙問。
“你還沒留意到吧?昨晚我後端上來的那兩壇酒,是沒有壇封的。”男人眼裏閃過了一絲狡詐,說。
“什麽?”袁晨看着對方的表情,心裏不禁一涼。
男人挑着嘴角道:“因爲這兩壇酒已經被我打開了,裏面已經專門爲你調入了我獨家秘制的配方——散精消氣丸。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告訴你,這個藥丸,是我獨家秘制的,無色無味,入水即化。這是專爲你們這種習武之人制造的。習武之人食用後,立刻手腳乏力,武功全失,過一段時間後,武功會恢複一些,不過不要得意,這隻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再過一段時間,武功将再度全失,而且是終生全失。至此,無論多強的武林高手,也隻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什麽?”袁晨聽後,直覺得脊背發涼,難道,自己真的要武功全失了嗎?那樣的話,還憑什麽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裏闖蕩呢?她躲在被子裏,偷偷試圖用一隻胳膊撐起身體,卻不料真如男人所說,胳膊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着湊上前道:“别試驗了。你知道麽?用這個藥丸,我已經征服了無數巾帼豪傑了。”
袁晨一驚,忙護住胸口,孰料男人并沒侵犯她,卻遠離開來,說:“我派了兩個丫鬟伺候你,如果你聽話,盡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否則……”他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片刻後,兩個丫鬟們走進屋子,行了個禮說:“姑奶奶,給您請安了。”
袁晨驚魂未定,扯着脖子看了看門外,男人似已走遠。她又看了看眼前年歲和翠平與小荷差不多大的丫鬟。
“姑奶奶,您有什麽吩咐嗎?”一個丫鬟問。
袁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忙說:“我要衣服,我的衣服呢?”
“是,姑奶奶,您稍等。”丫鬟說完,走到旁邊的箱子前,拿出了一身衣物,遞上前來。
袁晨看着眼前嶄新的一套裙裝,驚道:“這不是我的衣物呀,我的呢?”
丫鬟低頭道:“姑奶奶,到了這裏的,都是着這樣的衣物,原先的那套已經被收走了。”
“‘到了這裏的’?這是什麽意思?還有誰到過這?”袁晨一驚,忙問道。
丫鬟自知失言,忙說:“沒,沒什麽。姑奶奶,我們還是爲您梳妝打扮一下吧。”
袁晨見問不出什麽,也便強忍,不再多想,閉上了眼睛,任由擺布。兩個丫鬟一件一件的将衣物穿在她的身上。随後,又将其帶到梳妝鏡前,細心地爲她梳理起頭發,化起妝來。
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袁晨睜開眼,從鏡子裏看到了一個标緻的古典沒美人。
“姑奶奶,您真是太漂亮了。”一個丫鬟說。
袁晨左右看看,勉強笑了笑。
“姑奶奶,您的笑也很甜。”另一個丫鬟說。
“比前幾個姑奶奶橫眉立目的樣子強多了?”
袁晨思忖了一下,問道:“你們以後就是我的丫鬟了嗎?”
“是的,姑奶奶。”兩個丫鬟道。
“你們來這兒多久了?”袁晨又問。
“回姑奶奶的話,有兩個月了。”丫鬟說。
“哦?那……你們主子是幹什麽的?”袁晨終于步入正題,問。
“這……”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面露難色。
袁晨一直察言觀色,此時突然一瞪眼睛,拿出了在特别行動組審訊犯人的語氣,“說!否則我就說你們沒伺候好我,想必你們主子饒不了你們!”
兩個丫鬟年歲尚輕,被這麽一吓,忙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說實話!我可以饒了你們。”袁晨暗笑道。
丫鬟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娓娓道來。
原來她們的主子——就是剛才的那個男人,姓田,據說是京城的大官。但是具體名諱和官職丫鬟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個田大人在兩個月前抵達江南後,卻時常走動在無錫、常州、蘇州、南通之間,并且召集了許多絕色美女,單她們二人侍弄的就超過了十位。後來,這些美女又一個個被馬車運走,不知去處。
“這麽說來,我也可能會被運走?”袁晨聽後,問道。
“回姑奶奶,按慣例應是如此。”一個丫鬟說。
袁晨心頭一緊,拐賣婦女的案子她在警隊時也有所接觸,她很清楚那些女人後來的命運。她緊張地眨了眨眼,輕咬着嘴唇,又問:“你們兩個月裏就伺候了十數人?”
“是的,姑奶奶。”另一個丫鬟說,“我們都是鄉下孩子,因爲田大人許諾我們隻要伺候好這一段時曰,他就會将我們送到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可終身不再爲奴。”
袁晨聽後,有些疑慮,問道:“他說要把你們送去哪兒了嗎?”
“沒有。”丫鬟說。
“你們伺候的前面的幾個主子,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嗎?”袁晨又回到前一個問題。
丫鬟頓了一下,喃喃道:“當然不是……”正說到這裏,院門突然響了一聲,幾人看去,隻見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大步走進屋子,看了袁晨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兩個丫鬟說:“這位小姐是你們伺候的最後一位了,今天你們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面露興奮。
“還不向你們最後一個主子道别?”男人說。
二人聽後,沒有多想,轉身向袁晨施禮作别。可袁晨突然覺得不對頭,在丫鬟的身後,男人悄悄抽出刀來。,
“啊!”袁晨驚叫一聲,正要提醒,可男人以極快的速度手起刀落。兩個女孩甚至都沒喊叫,便氣絕身亡。
袁晨瞪大了眼睛,眼裏滿是驚恐,随即又轉化爲仇恨。若是以往,她早就沖上去拼命了。可現在,她無比虛弱,槍也不知在哪裏,她隻能默默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淚水卻劃過臉頰。
男人将刀丢在一旁,走到她身邊,捏住她的臉扭向自己,笑道:“都說江南女子漂亮,不過像你這麽漂亮的可真不常見。兩個月了,我終于湊齊了八個。終于湊齊了,哈哈!這個地方也沒用了,我已安排車馬了,一會兒就出發。”
面對對方的狂笑,袁晨無話可說。她恨這個男人,卻不知自己未來的命運又将如何。
“自打到這裏以來,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疑慮自己将何去何從?”男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問道。
袁晨瞪了男人一眼,沒說話。
男人卻笑道:“我大可以告訴你,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袁晨低下頭,偷偷長吸一口氣,卻豎起了耳朵。她的命運已經夠離奇的了,接下來還會離奇到什麽程度呢?
男人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說:“不瞞你說,我姓田名畹。崇祯皇上的妃子田妃就是在下的姐姐。也就是說,我是皇上的小舅子。”
“想不到你還是皇親國戚。”袁晨斜睨了一眼,冷笑道。
“當然,”田畹并不在意她的諷刺,繼續道,“現在大明朝的情形你也清楚,南北均有戰亂。北方女真崛起,南方農民叛亂,弄得皇上每曰茶飯不思,情緒低落。這讓我們做臣子的很是心痛啊。”田畹說完,竟然假模假樣地悲戚起來,搖了搖頭。
“難道這成了你擄人殺人的借口?”袁晨冷笑道,“你應該上前線去拼命!”
“哈,”田畹笑了起來,“不怕你笑話,我乃閹人之身,不能領兵打仗。此次外出,是因爲聽姐姐說皇上甚感**蕭條,政務勞累之時,無美女尋歡作樂。所以,身爲臣子,必要爲皇上分憂才是。”
原來這就是男人沒侵犯她的原因。閹貨!袁晨在心裏罵道,撇嘴道:“笑話,**蕭條?三千佳麗還嫌蕭條?再說,不是還有你姐姐嗎?”
“哈!”田畹笑道,“皇上許久也不寵幸她一次,她幾乎快被打入冷宮了。指望她?我早晚也就沒落了,倒不如自己尋些機會。”
袁晨憤恨地閉上了眼睛,遇到這樣一個沒皮沒臉的人,她真是無話可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田畹搓手笑道,“八大美女,終于齊了。”
“我不會從!”袁晨睜開眼,怒目而視道。
“我料你不會從,”田畹仍笑道,“話說我尋了數十名女子,大部分都堅貞了得。不過待送去藏春閣數曰後,也就都放下了身段,一個個搔得不行。想必訓練過後,再獻給皇上,皇上必然被伺候得舒适無比。那時候,哈哈,我也就飛黃騰達啦!”
“藏春閣?”袁晨聽後驚道,“是什麽地方?”
“這都不知道?虧你還是江南女子。”田畹撇嘴道,“蘇州有名的記院呀。”
“你……”袁晨擡手指點,想說些什麽,可是又無力地垂下手去。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田畹問道。
袁晨白了對方一眼,沒說話。
田畹笑了笑,走到袁晨的身後,猛地一把抱住她,“快說,否則我叫人來替我收拾你!”
袁晨慌忙掙脫,沒有辦法,隻好說:“我……我叫陳圓圓。”
“陳圓圓,”田畹點點頭,“倒是個漂亮名字。”
袁晨癱坐着,喘着粗氣。看來田畹的藥真是厲害,自己原先矯健身手不但全失,隻掙脫個束縛,竟已虛弱到如此地步。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來報:“大人,已經安排妥當了。”
“好!”田畹一揮手,“上路!”
袁晨一驚,隻見幾個壯丁闖了進來,蒙住了她的眼,又堵住了她的嘴,将她反手捆綁後,用棉被卷起,擡出門外,扔在了一輛馬車上。
天氣熱得很,袁晨被棉被裹得汗流浃背,可是她喊不出聲,也動不了。她想起了在警隊執行監視任務時,情形也不過如此。
馬車緩緩行進,袁晨覺得無比煎熬,就在她終要昏沉睡去時,馬車停了下來,她一激靈,随後聽到了喧嘩聲。她被擡了起來,走了一陣,上了樓梯,房門響動了一下後,又被放了下來。
被子被打開,袁晨頓覺涼爽透徹,随後,她的眼罩也被摘了下來。
袁晨迫不及待地睜開眼,卻模糊一片,又閉了一會兒眼再睜開,她看到田畹站在身前。視線躲開對方,環視四周。原來這是一間十分香豔的閨房,大紅大紫的顔色布滿了每個角落。難道這就是藏香閣?難道自己已經到蘇州了?
袁晨的嘴還被堵着,手腳也被捆綁着,她沒法說話,也動彈不得。
田畹卻笑道:“這就是藏香閣了,這間屋叫散香間。凡初到此處的女子,都貞烈無比,但是在這裏要不了三晚,就洩了矜持。”
袁晨聽後,萬分緊張,可身體虛弱,嘴又被堵住,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怎麽?有話說?”田畹看了她一眼,笑道。
袁晨忙連連點頭。
“我可以不堵你的嘴,但是你不能喊叫,否則我把你扒光了捆起來接客。明白了嗎?”田畹突然惡狠狠道。
袁晨瞪着驚恐的眼睛,點了點頭。
田畹拿掉了她嘴裏的布塊。
袁晨張大着嘴,喘着粗氣。
“你想說什麽?說吧。”田畹問。
“求求你,别讓别人碰我。”袁晨突然哀求道。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因爲她不是這樣的姓格,她幾乎從未求過别人,可現在,她竟然低三下四起來。
“哈?”田畹笑道,“求我?可以,不過你自己說條件吧,我滿意了就可以答應你。”
“我,我……”袁晨不知道說什麽。這個男人太厲害了,将女人的羞恥感壓制到了最低點,使女人幾乎喪失了最後的尊嚴。在他面前,女人就像一條狗,像一隻蟲子,隻要這個男人願意,随時都能将她這樣的女人弄死。
死!袁晨突然想到了死。是的,如果按現在的态勢發展,活着也是被蹂躏,那還不如一死了之呢。不過她轉念一想,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呢?還沒有找到吳若傑,還沒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個年代,怎麽可以死呢?而即使在古代,袁莫晴、柳明這些朋友也還企盼着自己的消息,怎麽可以死呢?應該想一個辦法。可就當前的形勢來看,能不成爲記女,不爲衆多瓢客踐踏,就是完美的辦法。可是怎麽能達到目的呢?如果想不出辦法,自己離那種肮髒的交易就不遠了。肮髒?對!肮髒!可以從這點入手。袁晨想到這裏,說:“你讓我接客,難道就不怕染了病?以後傷了皇上?”
“哦?”田畹聽後,果然受到震懾,想了想說:“你這一說,我才想起,前幾天東門趙公子就染了花柳。現在我們店都不敢接待他。”
“就是呀,”袁晨見有效果,又說,“這是知道的,要是不知道的,沒準會有多少病患呢。”
田畹皺了皺眉說:“對呀,這還真是個問題,如果你們染了,再傳給了皇上,那我可是要掉腦袋的啦!”
“對呀!”袁晨說。
“小妮子,”田畹輕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說,“你倒提醒我了一件大事。”說完,疾步走出房去。
袁晨長出了一口氣,癱倒在床上。她心裏很是矛盾,自己已經開始淪落了嗎?爲了内心深處的目标,這麽做究竟值不值得呢?如果主觀上不這麽做,很可能會被動下去,被田畹打造成一個風塵女子,成天陪男人尋歡作樂,弄不好真會染上那些病症。即使不染病,人老珠黃後,也難免落得個悲戚而去的下場。死,她不想,因爲她心裏還有那麽多夢想。可現在,失去了武功,槍又不知去向何處,爲了活着,從這一刻開始,就多用用心計吧。争取用計策把損失降到最低點。袁晨想。
田畹出去很久,仍未回來,袁晨的手腳捆得發麻,吃力地翻了個身,又想着以後應該怎樣去面對青樓生活。陳圓圓以前是怎麽面對的呢?她努力回憶着曾看過的關于她的書籍介紹。想着想着,她突然睜大了眼睛。自己現在的情形,不就是當年陳圓圓的情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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