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紅跌倒的瞬間,刀尖觸到了李過的小腹,瞬間,穿透了皮膚,刺進了他的腹中。
李過“啊”的慘叫一聲,抓住了刀背,竟然用力将刀拔了出來。血瞬間噴了出來,甚至帶出了一段腸子。
李過手握鮮血淋漓的刀,對段雪紅怒目而視,随後,他的身體倒下,手裏的刀也随着慣姓向段雪紅用力刺去。
李過的全身力氣都壓在了刀上,刀的三分之一都刺進了段雪紅的身體,段雪紅也慘叫一聲,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了。李過也躺倒在段雪紅身邊,苟延殘喘了一會兒後,斷了氣。
袁晨和袁莫晴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才反應過來,大哭着爬到段雪紅身邊,将其扶起,摟在懷中。
刀刃幾乎貫穿了段雪紅的身體,另一側已經露出了刀尖。
“雪紅姐!”袁晨和袁莫晴哭着喚道。
段雪紅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二人。
“雪紅姐!”二人哭喊道,眼淚不斷滴落。
“别哭了,你們……快逃吧。”段雪紅艱難地說。
“我們要帶着你一起走。”袁莫晴哭着說。
“傻丫頭,帶着我……你們就走不掉了,你們快走。”段雪紅擡起沾滿鮮血的手,撫摸着袁莫晴的臉,說。
袁莫晴的臉上沾染了血迹,她卻不在意,一把抓住了段雪紅的手,搖着頭,仍試圖拒絕。
“快走!”段雪紅突然用力大喊道,“你想讓你的爹爹、賽金花和我都白死嗎?”
“好,我們走。雪紅姐,我們聽你的,我們走。”袁莫晴無奈地痛哭道。
“圓圓!”段雪紅突然喚了袁晨一聲。
“雪紅姐!”袁晨哭着應道。
段雪紅強擠出了一點笑容,說:“照顧好莫晴。”
“放心,雪紅姐。”袁晨擦着眼淚,一口應着。
段雪紅欣慰地笑了笑,輕輕閉上了眼睛,腦袋緩緩歪在了一邊。
袁晨和袁莫晴大聲呼喚,放聲大哭。
哭了許久,二人漸漸冷靜下來。袁晨撿起槍,别在腰間,和袁莫晴将段雪紅的衣物整理好,将她的遺體端放在前台後的屋子内。随後,二人觀察了一下門外的動靜。門外的士兵好像很聽李過的話,都不敢進來,不過卻也并未離開。她們商量了一下後,在一樓轉了一圈,查詢了一下,沒發現逃脫路徑。廚房和前台後的小屋裏都是封閉的,廚房邊有一個角門,可以通到後院,不過後院卻沒有後門,牆又比較高,爬不上去。于是袁晨和袁莫晴悄悄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二人逐個輕輕打開樓上幾間房的房門,她們住在這裏好幾天了,不過卻隻是在賽金花給他們安排的最裏面的屋子居住,并未到過其他房間。
其他的幾間房,格局和她們那間基本一樣,隻是房間朝向不同。袁晨走進了一間不朝向大街,而是朝向後院的房間,打開了窗子,向外看了看。
鎮子幾乎一覽無餘的盡收眼底,袁晨向下看了看,驚喜起來。
原來這扇窗的窗下是一樓的房檐,順着房檐向左邊延伸不遠,是後院的豬圈和雞籠,不過豬圈上面也有檐子,如果足夠結實的話,走過去,就可以到達另一家人家的房檐上,那家的臨着一條小巷,看上去很安靜,應該沒有兵士。如果從那逃跑,應該可行。
袁晨叫來了袁莫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袁晨看了看,皺了皺眉頭說:“圓圓姐,别的我都同意,不過從豬圈上走過去,我怕那個檐子不結實啊。”
袁晨聽後,陷入了沉思。的确,袁莫晴身高雖和她相仿,但是身姿卻略豐滿。所以有這樣的擔心很正常。
正左右爲難着,袁莫晴卻突然說:“我們試試吧,否則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袁晨看了看她,這個曆經磨難的女孩眼裏突然散發出一種堅定的目光。
二人回到一樓,從廚房中拿出打火石,揣在懷裏。袁莫晴來到了櫃台前,發現櫃台的錢櫃裏還有些許散碎銀兩。
“圓圓姐。”袁莫晴有些爲難,叫着袁晨。
是啊,賽金花對于她們來說,簡直就是救命恩人。可是現在恩人爲了她們死去了,她們又如何能拿這些銀兩呢?不過轉念再想,若不拿銀兩,就算逃出了鎮子,她們的路途也會變得相當艱難。
于是袁晨咬了咬牙,橫下了心,點了點頭。
袁莫晴眼圈發紅,将銀兩揣進了懷裏。
兩個人從地上各拾起一把刀,又到後廚拿了一些幹糧,随後再度上到二樓。
袁晨觀察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擡腿跨上窗台,站到了屋檐上,擡腳踩了踩,應該比較結實。于是她貓着身子,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屋檐和院子的交界處,回身向袁莫晴招了招手。
袁莫晴也跨出窗子,學着樣子,悄悄走到了袁晨身邊。
二人回身看了看,大緻能看到街上的一角,有一些兵丁在閑逛。二人忙縮身,盡量壓彎腰,向豬圈上面的檐子挪動着。
到了檐子邊,袁晨擡起手,袁莫晴等在了後面,因爲檐子比屋檐要薄很多,恐怕禁不住她們一起通過的重量。
袁晨雙手撐在檐子上,一點一點地挪動着,終于挪了過去。随後,她松了口氣,回頭等着袁莫晴。
袁莫晴也學着袁晨的樣子,一點一點挪到了檐子中間,不料檐子卻“吱嘎吱嘎”的響了起來。
“别動了!”袁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輕聲喊到。
袁莫晴忙停下動作,擡起頭看着袁晨,眼裏透露着焦急,腦門滲出了汗水。
“吸氣,别把重心都放在四肢上,分散一些。”袁晨輕聲道。
在這裏,袁晨犯了一個錯誤,袁莫晴這樣的古代人,怎麽可能明白重心的概念呢?聽袁晨如此說,她反而手忙腳亂起來。
隻聽“轟隆”一聲,袁莫晴的一隻手将檐子按塌了,一條胳膊都陷了進去。
“啊!”她叫了一聲,疼得呲牙咧嘴。
袁晨忙一俯身,又慢慢擡起頭,觀察着街上士兵的動靜。士兵倒是沒什麽反應,不過侯二卻站在街中,四處看着,好像聽到了坍塌聲,也聽到了叫聲,正在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混蛋!”袁晨咬牙切齒的罵道。
“圓圓姐!怎麽了?”袁莫晴問道。
“那個侯二,好像聽到我們的聲音了。快,快起來!”袁晨催促道。
袁莫晴慢慢将胳膊從檐子坍塌的洞中拔出來。隻見她衣服的袖子已經劃開,皮膚也劃了幾道血口子。
袁莫晴咬牙堅持着,爬過了檐子,和袁晨來到了鄰家房檐。跨過房頂,跳到了巷子裏。
巷子裏果然沒有士兵,二人忍住渾身的傷痛,一路向東猛跑。
朱集鎮不大,不長時間後,她們已經跑出了鎮子。
二人回頭看去,萬幸沒有追兵。她們的腳步放緩了一些,卻并未停下,畢竟離朱集鎮越遠就越安全。
來到了一個小山丘上,二人終于走不動了,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
袁莫晴看了看袁晨,笑道:“圓圓姐,看來你的确比我苗條一些。”
袁晨也笑了起來,可是轉而,二人卻又哭泣起來。這一路,她們太苦了,而除了吃苦,她們又失掉了太多,包括貼心的親人、朋友。
“我一定要再回朱集鎮!”袁莫晴哭了一會兒,突然說。
“我也要回去!”袁晨也說。
二人對視了一眼,一字一頓地異口同聲道:“殺——侯——二!”
說畢,她們擊了一下掌,擡頭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了。
二人拿出幹糧,随便吃了幾口,又休息了一會兒,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待天色完全黑下來後,二人站起身,順着來時的路又向回走去。
黑燈瞎火的,不知走了多久,她們終于又回到了朱集鎮。
袁晨和袁莫晴分開在道路的兩側,慢慢向鎮子裏摸去。
鎮子裏的居民已經睡了,街上異常安靜,這不禁令人詫異,白天的士兵都哪兒去了呢?
袁晨突然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想回到客棧去看看。她慢慢靠近袁莫晴,将想法說了出來,袁莫晴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二人偷偷摸到客棧邊。的确,鎮子上已經沒有了士兵,這一路上,她們雖然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提心吊膽,不過卻并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進到了客棧裏,她們吃了一驚。透過月光,客棧裏的一切都看得比較清楚,桌椅闆凳雖然仍是白天厮殺過後的樣子,東倒西歪在一邊,可包括六七個士兵在内,賽金花、李過、還有段雪紅的屍體,都不見了。
袁晨和袁莫晴對視了一眼,直覺得後背發涼,二人忙轉身回到了街上。
“圓圓姐,怎麽回事啊?”袁莫晴聲音顫抖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袁晨強作鎮定道,“不過别忘了我們回來要幹什麽,走,先找侯二去!”
“好!”袁莫晴應道。
袁晨戴着袁莫晴來到了侯二的家門前。二人商量了一下,袁晨躲在了暗處,隻留袁莫晴一人在門前。
袁莫晴擡手輕輕敲了敲門,然後将自己的衣領扯開,露出半個肩膀,趴在了地上。
門裏的腳步聲逐漸清晰,來到了門邊。“誰呀?”
“救……救命!”袁莫晴故意呻吟道。
門裏瞬間沒了動靜,估計侯二正在貼着門縫觀察動靜。
袁莫晴故意裝出了一副女子受傷後的扭捏姿态。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來,侯二歪嘴笑着走出了門。
“小娘子,怎麽了?”他嬉皮笑臉地問道。
“我……我遇到了土匪,受了傷……”袁莫晴仍低着頭,趴在地上,說。
“哦?快來,到我家來,我保護你。”侯二說着,忙伸手試圖攙扶。
袁莫晴見對方彎下腰來,自己一個滾身站起,一手掐住了他的喉嚨。袁晨也一個箭步蹿出角落,舉刀架在了侯二的脖子上。
“别出聲!否則要你命!”袁晨低聲說道。
“啊!奶奶饒命啊!”侯二吓得緊閉雙眼,輕聲求饒道。
“進屋去!”袁莫晴說着,把侯二挾到屋内。
袁晨關上門,回頭擡刀一指:“侯二,你可認得我們?”
侯二這才敢睜開眼睛,看清後,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渾身抖如篩糠,吓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你那一副慫樣!”袁晨罵道,“沒想到我們又回來了吧?”
“奶奶!奶奶!”侯二憋了半天,才終于說話,卻是不住地磕頭求饒,“奶奶們饒了我吧,我,我知錯啦!”
“知錯了?那有什麽用?花姐已經死了,雪紅姐也死了,你知錯能救活她們?”袁莫晴指着他,痛斥道。
“是,是啊!”侯二口吃道,“可,可我也沒想到啊,我就是想混點錢花花,也沒想到你們能和當兵的拼命啊……”
“爲了錢,你竟然害了兩個人的姓命……”袁莫晴說着,眼圈紅了,說不下去了。
“他們到底給你多少錢?”袁晨問道。
“哪兒給了呀,後來他們發現你們逃跑了,李過也死了,就勃然大怒,不但沒賞錢,還打了我一頓。”侯二苦笑道。
袁晨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上确有傷痕。
“活該!”袁晨罵道,又問,“那鎮上的士兵現在何處?”
“都,都走了,回襄陽了。”
“沒抓到我們就回去了?”
“是啊,李過武功那麽高,都被你們殺了,那些士兵很害怕,不敢追趕你們。所以他們就擡着李過和其他幾個士兵的屍體回襄陽去了。”
“那賽金花和段雪紅的屍體呢?”袁晨又問。
“啊?不,不知道呀,我沒看到他們擡出這兩具屍體啊。應該還在店裏吧。”侯二雙肩抖個不停,說。
“我去看了,不在店内,你實話實說!”袁晨逼問道。
侯二帶着一副哭腔道:“我真不知道呀,知道能不告訴你們麽?”
袁晨又将刀架在了侯二的脖子上:“不說?看來你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