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傑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正坐在炕梢冷得發抖的袁晨神經又緊繃起來,握緊了槍。她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拿槍的手也微微發抖。吳若傑打量了她一會兒,問道:“冷麽?”
“閉……閉嘴!”袁晨聲音顫抖的回應道。現在的她,直覺得仿佛掉入了冰窟窿,渾身抖如篩糠,可面對吳若傑,她還得堅持。
吳若傑皺了一下眉頭,吃力地坐起身,在炕上向她爬過來。
袁晨猛地舉起了槍。“别動,再向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吳若傑已經爬到了距袁晨隻有兩米遠的地方,聽見警告,他停止了動作,凝視了她一會兒,随後,動作緩慢地向前又挪動了一點點,擡起手,将手掌按在了她的額頭上。
袁晨從對方的目光中并沒發現敵意,所以沒有開槍,她隻覺吳若傑的手特别涼,使她更爲寒冷,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燙,你發燒了。”吳若傑說。
“不用你管。”袁晨用槍管将他的手撥到了一邊。
吳若傑退後些許,四下打量起來。
袁晨覺得頭很沉,她已經沒有力氣時刻舉槍盯着對方,不過她仍在盡全力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她信不過這個令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
吳若傑從炕上下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查看一些可能是被房子的前主人遺棄的木質家具,并将其中一些小木塊木條收集到了一起,随後,又将炕上的一小塊破席子扯了下來。
袁晨的視線随着吳若傑的身影在房間裏移動,最後停在了地中央。隻見他将席子鋪在了磚地上,又在上面覆蓋了很多木條木塊,然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折起來的檔案袋。
“證據!”袁晨突然大喊道。
吳若傑斜睨一眼袁晨,笑道:“你倒不傻,不過我可不會讓你抓到把柄。喏,上億元的支票給你取暖,這火烤得夠有檔次了吧?”說着,他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檔案袋,扔到了席子上。
席子将木塊引燃了,屋子中央騰起了一團耀眼的火焰,在熱浪的撫摸下,袁晨覺得暖和了許多。
“來吧,向這邊靠靠,烤不死你的。”吳若傑指着火堆說。
袁晨白了他一眼,吃力地移動了幾下。
吳若傑走到了火堆另一邊,趁袁晨不注意,突然走出了屋子。
“吳若傑!”袁晨喊道,可是她渾身又酸又痛,動彈一下都特别吃力。她已經精疲力竭了,喊完這一句,她更是一下子栽倒在火堆邊。
完了。袁晨躺在地上,心裏很是懊悔。一個沒留神,又讓吳若傑跑了。爲什麽每次他施予一小點恩惠,自己就會放松警惕呢?難道真的喜歡上了他以至無法自拔?袁晨哪,你爲什麽喜歡上一個仇人呢?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吳若傑竟然又回到了屋子,手裏還捧着一大團什麽東西。袁晨擡起頭,詫異地看着他。
他的身上又被雨淋濕了,罵罵咧咧道:“媽的,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說着,将手裏的東西堆到了炕上。
那竟然是一床棉被,吳若傑對吃驚地盯着自己的袁晨說:“看什麽看?從正房裏翻出來的,好像沒放多久,還不太髒。你……把濕衣服脫下來吧,把被子披上。”
袁晨的臉騰的紅了:“我……我不用。”
“别逞強了,”吳若傑說,“我轉過身不看你就是了。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
“你……”袁晨怒目而視,卻又無從反駁。
吳若傑一臉壞笑地轉過身去,挪過來一張桌子,說:“如果你想凍死,可以不聽我的。不過你要是凍死了,誰抓我回警署呢?”
袁晨盯着對方的動作,生怕他突然轉回身來,可是吳若傑沒有,而是仔細地清理着那張桌子上的灰塵。袁晨猶豫了一下,終于将外衣脫了下來,搭在炕上,然後一把将被子圍到了身上,随後,在被子裏将濕漉的褲子和鞋子也脫了下來。
吳若傑回過身,一把拿走了她的外衣和褲子。
“你……你想幹什麽?”袁晨驚道。
吳若傑扭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将衣服和褲子搭在已經被挪到火堆邊的桌子上烘烤着,又回身拿起她的鞋子,放在了桌腳邊。
袁晨長出了一口氣。
“襪子呢?”吳若傑又問。
“我……我沒穿襪子。”袁晨有些不好意思。
“爲了顯露腳踝的姓感麽?”吳若傑扭過頭來,似笑非笑地問,“那……内衣和内褲不用烘一烘幹麽?”
“混蛋!流氓!”袁晨大罵道,“我是有槍的,你老實點!等衣服幹了雨停了,我們就上路!”
“好!”吳若傑聳了聳肩,在袁晨對面坐了下來,靠着牆,看着外面的天色,再不說話了。
袁晨在被子裏用槍指着對方,她不想把槍露出來,那樣的話,自己的胳膊,肩膀,胸部都會暴露在這個色狼的視線下。所以她隻是在被子裏拿着槍,槍管将被子頂起了一塊,直對着吳若傑。
吳若傑看了一眼凸起的被子,又看了一眼神經緊繃的袁晨,不屑地歪嘴一笑,閉上了眼睛。
袁晨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又無從發洩,隻好氣鼓鼓地繼續直盯着他。
可是吳若傑卻輕松得多,不大一會兒,他的頭滑向一邊,鼾聲響起。他竟然睡着了。
袁晨長出了一口氣,神經和槍口都暫時放松下來。她受了傷,又發着燒,還勞累過度,隻覺得眼皮在不斷地打架。可不能睡呀……袁晨……你的對面還坐着一個殺人成姓的家夥呢……不過……也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應該可以吧……不,真的不能睡……不過也沒關系……
終于,袁晨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當她再度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時,屋子裏已然漆黑一片。窗外的雨似乎已經停了,月光透過窗棂映照進來,地中間木料已經燃盡,隻剩下一堆木炭,還星星點點地散發着餘熱,屋子裏很暖和,被子裏更暖和,袁晨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
她翻了個身,突然覺得有些異樣,她的身子正被一團熱氣包裹着,可這團熱氣卻不是來自棉被,而是夾雜着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中帶有淡淡的優質煙草味,曾使袁晨那麽着迷。
天哪!她扭頭看了一眼,突然大驚失色。自己……自己竟然處于吳若傑的懷抱中。
隻見吳若傑此刻正倚牆而坐,睡得正香。袁晨的頭正枕在他的臂彎裏,屁股坐在他的腿上,一床棉被就裹在二人的身上。
袁晨下意識地朝自己身上摸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内衣和内褲不知什麽時候已被脫掉,現在正赤裸着身子坐在對方的腿上。袁晨又氣又羞,想從對方的懷裏掙脫出來,可當支撐身體的手一把按在對方的兩腿中間時,卻像被燙到一般立刻縮了回來。天哪!吳若傑竟然也赤裸着!
吳若傑被袁晨按得“啊”的一聲醒了過來。咧着嘴罵道:“臭娘們兒!你竟然下黑手!”
袁晨紅着臉,氣急敗壞地擡手朝他的臉頰扇去,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圍在二人身上的被子脫落了下來,袁晨上半身袒露在了對方的眼前。
“啊!”她尖叫一聲,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卻又立刻騰出一隻手抓過被子圍上。
“還不好意思了?”吳若傑笑着站起了身,走到桌邊,拿起已然烘幹的衣物,回身遞給袁晨說:“可以了,穿上吧。”
袁晨一把搶過衣褲,卻發現吳若傑下身的一團黑色正在自己的眼前晃蕩。
“流氓!”袁晨趕緊閉緊雙眼,大罵道。
“哈哈!”吳若傑得意地笑着,回身拿起自己的衣物,穿了起來。
袁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坐在原地,低着頭,喘息着。突然,她抽泣了起來。
吳若傑穿好衣服,回身笑道:“你說我流氓?我哪流氓了?上次在夜店是你主動勾引我,而今天我又完全是爲你好,怕你凍死,否則,我在你昏昏沉沉的時候大可以一走了之……”說着說着,他突然發現袁晨的情緒不對,遲疑了一下,走到她身邊,蹲下了身子。
“你……哭了?”他輕輕問道。
袁晨躲避着對方火一樣的視線,将臉扭向一邊。
吳若傑輕輕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對向自己。
袁晨擡起頭,眼裏泛着晶瑩的淚花,凝望着他。
吳若傑猛地一把抱住了袁晨,二人火熱的唇攪在了一起。他們瘋狂地親吻着,翻滾着,當吳若傑的手伸進袁晨早已烘幹的衣服裏時,卻發現内衣又濕了,那是袁晨的汗水。
吳若傑一把将袁晨按在棉被上,二人剛剛穿好的衣物又被甩脫在一旁。
袁晨“啊”的一聲慘叫,緊緊地抱住了吳若傑,指甲嵌進了他後背的傷口裏。
“啊!”吳若傑也一聲慘叫,後背疼痛無比,可這疼痛使他更爲瘋狂,甚至連眼睛都紅了起來。
良久,激情終于平淡,二人并排仰面癱倒在被子上,像兩具屍體。
吳若傑扭過頭,在袁晨的嘴角輕輕吻了一下,袁晨終于長出了一口氣,胸口一起一伏起來。突然,她猛地坐起身,面若冰霜地穿好衣褲。吳若傑正詫異時,她擡起腳一下子踩到了他的臉上。“我的槍呢?”
“啊!”吳若傑疼得大喊一聲,捂着臉問道:“你還是剛才那個女人麽?”
“少廢話!”袁晨喊道,“這件事到了警隊,不許和任何人說!再問你一遍,我的槍呢?”
吳若傑咧了咧嘴,指了指桌上。
袁晨收了腳,光腳走到桌旁,那裏放着她的鞋子,可是沒有槍。
“在哪兒?”她回過頭問,卻見吳若傑從被子下抽出了手槍,指向了她。
吳若傑冷笑道:“看來想征服你可真不容易呀,單單在床上可是不夠的。”
袁晨的眼睛裏噴出了火,這個混蛋,他又一次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
吳若傑卻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一手持槍,一手穿上了褲子,嘲笑道:“本以爲經過今夜,你就是我的人了,可是你竟然還是對我公私分明。好吧,那也休怪我無情了。我先走了,你就在這兒等後援吧。對了,剛才,你的腿夾得真緊呀。哈哈。再會!”說完,他拿起衣服,跑出了屋子。
袁晨忿恨非常,卻無能爲力,一下癱坐在地上。此刻,她沒有眼淚,她的腦子裏也一片空白。剛才和吳若傑翻雲覆雨的是自己嗎?如果是自己,那真是太不要臉了。自己曾無數次痛下決心,一定要爲大家報仇,要親手殺死吳若傑,結果她卻和這個殺了自己男朋友,殺了自己好朋友,殺了自己的隊長和無數隊友的衣冠禽獸上了床。天哪!袁晨雙手捂在臉上,狠狠地揉搓着,她不相信剛剛發生的這一切是真的。
她正懊悔着,突然一個人踉跄着跑進屋子,袁晨定睛一看,是吳若傑,他又返了回來。
吳若傑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一手用槍指着她,另一手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别出聲!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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