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豐是最先醒過來的,他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墓室中,頭頂是一個近兩米寬的巨洞,正緩緩地往下漏着沙土,有一縷光線從沙土中間斜射進來,照亮了墓室的一角。
他剛想動,一陣劇痛感随即傳來,伸手摸了摸腹部,再感覺了下,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有摔斷了,跟着轉頭腦袋環顧了四周,就看到他的兩個徒弟,申厚載和張淼,就在他的不遠處平躺着,剛好在光線照射到的地方,眼睛緊閉像是還昏迷着。
汪少甯呢?
他強忍着疼痛,喊了幾聲他侄子的名字,可是四周除了他的回音,沒有其他的任何聲響。
他又喊了一會,張淼和申厚載倒是相繼醒了過來。兩個人馬上過去把他攙扶起來,也就是在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墓室裏的空氣中不止有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血的味道。
汪太豐靠在兩個徒弟的身子上,努力地環顧了四周,想尋找出血腥味的來源,腦袋轉了好幾圈還是沒發現它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難道這是墓室獨有的?想到這裏,他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要真是的話,那這裏面說不定就會有傳說中極其罕見的“血屍”。
所謂的“血屍”,是一種很特别的“粽子”,之所以這麽叫,并不是因爲它身體是紅色的,而是因爲葬屍的墓頂用的是酸頂、火頂或者朱砂頂,這些用材都是紅色的,所以裏面的屍體才有“血屍”之稱。
前面洛陽鏟裏面帶的紅色已經讓他有所懷疑了,現在再加上這股淡淡的血腥味,一向淡定的他心中也有了一絲絲的慌亂,血屍這種東西,他也隻是從書中的描述看見過,但是從來就沒真的遇到過。
他叫他的兩個徒弟湊過頭來,并沒有跟他們多說什麽,隻是吩咐了一聲,讓他們攙扶他去找汪少甯。這種時候不能解釋也不能慌亂,穩定軍心最重要。
墓室不算大,他們拿着手電找了會,就在不遠處依稀地看到了汪少甯的身影,他直躺在地上,身上的背包剛好擋住了臉,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們師徒三人緩緩地向那邊走去,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越往那個方向走,那種原本淡淡的血腥味就越濃,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爬上衆人的心頭。
汪太豐也顧不得腹部的疼痛,催促着他的兩個徒弟走到他侄子的身邊。等走近了一看,他瞳孔猛地向内一縮,心中無比絞痛,身子不自主的抖動起來。
他的侄子,鼻子裏,眼睛裏,嘴巴裏,隻要是臉上有縫隙的地方全都是血,正在一點點地往外滲出,在淡淡的月光下異常的恐怖。
汪太豐顫抖的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單膝蹲在地上,伸出手往自己侄子的脖頸處摸了摸,血管沒有抖動,已經是沒有了脈搏。再摸了摸臉頰,冰冷的感覺順着手傳到他的感知細胞裏,心裏一下拔涼拔涼的,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兩個徒弟看到眼前這一幕也呆住了,連他跌坐下去都沒來得及去扶,過了好一會兒,才靜靜的走到他身旁坐下,沉默着,三人都沒有講話。
下一刻,整個墓室除了“沙沙”的沙土下落聲,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安靜。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大半個鍾頭,突然,他們的耳邊傳來一聲很輕,輕到豎起耳朵才能聽到的“咕噜”聲。聲音的源頭很近,就像是貼在人的耳後根上咽了口口水一樣。
三個人幾乎同時“唰”一下猛地站了起來。
申厚載和張淼用手肘拉着汪太豐,另外一隻手“唰”的一下拔出了腰間的大砍刀。汪太豐也是伸手猛地從腰間拔出駁殼槍,“咔哒”一下上了膛。
三個人背靠背圍城一圈,演練了幾百次的動作一氣呵成。危險的本能讓他們三個人暫時放下了汪少甯的死,額頭都不約而同地流下汗滴,不停地來回轉動着腦袋,努力地尋找着那個聲音的來源。
那個聲音卻仿佛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響起,四周又隻剩下了那種“沙沙”的沙土下落聲。
難道是錯覺?
三個人繃緊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靠着的背脊也微微松開了一些。
突然,有一滴東西到了汪太豐的額頭上,很小的一滴,感覺起來有一點黏。
汪太豐剛放松的心裏不免有些疑惑起來,這墓頂上面全是泥土,什麽東西黏黏的?難道是外面下雨了?雨水沖刷進來的泥漿?想着他就把搶換到左手,右手伸到額頭來回摸了幾下,感覺是液體狀的東西。放到滲進來的光線跟前,眯着眼睛看了起來。淺淺的紅色,在暗暗的月光下,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他猛地一驚,這好像不是墓頂的朱砂,再拿到鼻子前一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哪裏是什麽泥漿,分明就是血!
“上面!”
汪太豐意識到不對,大吼一聲,單手抱起頭率先向旁邊滾去,手裏駁殼槍迅速換到右手,一個滾地剛打完,甩手對着墓頂就是一扳機。
“砰~”
一聲槍響,緊跟着墓頂的泥屑就飛濺了開來。
打空了?
事發突然,申厚載和張淼在聽到汪太豐的吼聲之後知道還沒來得及滾出去,隻得把砍刀揮舞的密不透風,正感到手臂有點兒酸疼,就聽到槍打空的聲音,雙手不由一頓。剛停下來就傳來汪太豐焦急的聲音:“快躲開!”
兩人馬上聞到背後一陣濃郁的腥味滾滾而來,暗叫不好,還沒等反應,就感到有一雙手像鐵鉗一樣捏住了他們的肩膀,劇痛感随之傳來,深入骨髓。
兩人同時忍不住“啊”的叫出聲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張淼和申厚載還沒做出反應就已經被控制了。形勢惡化已經容不得多想,汪太豐根本沒做思考,眯眼瞄了一下,對着兩人中間的黑暗處甩手又是一槍。
“噗嗤~”
一聲彈入肉體的聲音傳來,這一槍總算是打中了。
張淼和申厚載頓時感到肩膀一松,趕忙側翻身子向汪太豐那邊滾過去,滾地前的瞬間,兩個人都用眼瞟了一下肩膀,那裏已經滲出了暗黑色的血液。
“師傅快走!”申厚載率先滾到,單膝跪地站起來就對着汪太豐喊道,沒等他說話就伸出手架到他的腋下,打了手電筒,拉着他往相反方向的黑暗中跑去。
張淼也緊随即滾到,一邊跑一邊也跟着打開手電,三個人加足了馬力向前跑去。
一時間,整個墓室就隻剩下兩束微弱的光束。
不料想,隻剛跑出差不多三米左右,那股沖天的腥味就又撲鼻而來。
危機的情況讓汪太豐不得不忍着腹部的疼痛,邊跑邊時不時的朝後面打幾槍。剛才的槍擊似乎讓黑暗中的東西嘗到了駁殼槍的厲害,每當他開槍的時候,那股腥味就遠了一些。但是隻要槍一停,那股腥味就又會比上一次更近一分。
他們邊跑邊打,拐了幾個彎,終于在差不多沖出二十米之後,他打光了方殼子槍裏面的所有的彈藥。
“快,房間!”
申厚載突然大吼着對其他人說道,順着手電微弱的光線,前面的确有一個門一樣的東西,他們腳下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不過已然是快到了極限,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