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疼痛,就會害怕了。
少年白皙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淡聲道:“除了電擊,還有催吐劑。看一眼,就喝一口,吐到胃裏沒有東西了,就可以暫時回去休息。”
心理醫生沉默地望着他。
這個孩子,年紀,還很小呢。
他現在才剛剛十八歲,經曆那些東西的時候,更小。這些隻是聽着就心情沉重,他這些年不知道該怎麽辦。
居然能拖到現在,才來看醫生。
但即便現在來看心理醫生,孩子的問題,也已經很嚴重了。
她吐出一口氣,“這種治療方法,你也沒有告訴你的父母嗎?”
“是他們送我去的。”尋洲垂下濃密的眼睫,輕聲道,“我隻覺得憤怒。後來有段時間,我看到男的會惡心,可是我還是不喜歡女的啊。看到男生和女生我都難受,這算什麽治療呢?”
他的嗓音有些迷茫。
心理醫生能夠理解這種情緒。父母什麽都不了解,隻因爲生氣和憤怒,強迫這個孩子接受所謂“治療”。
而他們卻是把他推進了地獄。
“你沒有告訴他們治療的過程,他們以爲成功了嗎?”醫生試探地問。
尋洲搖頭,“我回去以後,特意帶了一張同學的照片給他們,我說治療沒有效果,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少年唇角忽然翹起惡劣的弧度,這抹弧度可愛得讓人想跟着微笑,但醫生卻并沒有笑,隻是沉默地望着他。
“這張照片是我的擋箭牌,我一直帶着。”尋洲抿唇,嗓音忽然又輕了。
比起剛剛談到那些事情的從容,此時的少年忽然有些無措。他白着臉啞聲道:“後來有一個女孩子,她有一次快要看到那張照片……我突然很緊張。我不知道,我隻是不想讓她看到。”
醫生心裏一喜。
她問:“後來有再接觸嗎?”
對方的态度,忽然溫順乖巧起來,眯起貓咪般漂亮的眼眸,“嗯,她給我買糖,帶我去遊樂場,她還說理解我。我怎麽對她,她都不生我的氣。”
心理醫生松了口氣。
簡直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如果要解決孩子的心理問題,這個女生絕對很有影響力。
少年的态度明顯是喜歡,解決心理問題後,連同性戀的問題也沒有了。
她問:“後來呢?”
提到這個,溫順的奶貓沉默了,垂下眼睫,無措而安靜地盯着手腕。
“她有男朋友。”他很低聲地說。
即便作爲旁觀者,也能夠清晰地聽到聲音中的委屈,尖銳的疼痛。
“她讓我……去找我喜歡的人,她也不給我補課了。糖她不要,我把出事後自己編的紅繩送給她,她也不要。”
他揉了揉眼睛,“那條紅繩,我編給自己的,聽說可以保平安。真的很有用的,我後來都沒有遇過什麽事了。”
聲線無辜而難過。
他低着頭,視線又落在自己手腕。
上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