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艦隊與參宿四之間的距離來恒量,斜飛的一光年隻不過向參宿四靠近了一個星期的光程而已。
一小時十一分之後,艦隊脫離超光速。
大夥狐疑地四下裏張望,凡是能看到的地方全部是赤紅一片,大家不約而同地冒出同樣的疑問:恒星到底在哪裏?
“小夏,我們的位置偏了多少?”葉飛沉着地問道。
戰艦進入超光速的時候,隻要方向稍稍偏差一點,脫離超光速的位置就會遠離目标,激波内影響航向的不明因素極多,戰艦始終不曾停止的震顫令各艦進入超光速時的方向有着明顯的差異。
好在超光速飛行的過程中各艦始終開啓磁力引擎,可以通過磁感儀探測各艦的位置,否則脫離超光速的時候,十六艘戰艦肯定誰也找不到誰。
偏離預定坐标算得了什麽?
夏卓煙扁着嘴搖搖頭:“頭兒,幹擾太強了,根本沒法定位,算不出偏航數據。”脫離超光速的位置并不是預定的恒星附近,而是不知道距離恒星有多遠,壓根兒就看不到恒星的影子。 看不到目标,艦隊連修正航向都做不到。
葉飛隻得将求助的目光再次轉向謝教授:“謝老。您有沒有辦法?”
謝國輝想了想說:“有沒有辦法測一測激波的方向?”
葉飛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麽,不由地問道:“教授,您的意思是……”
“我們就算是偏航。也不會偏得太多,對吧?”謝國輝問道。
“正常情況下,确實不會偏離太多。”葉飛小心地回答。
“我選的這顆恒星,正好是附近最大的一顆,質量雖然比不上太陽,但也有太陽的百分之八十,它的引力影響範圍可以達到八個月的光程。日鞘與恒星的距離約六十到八十天文單位之間。”謝教授小心地控制着裝甲,用雙手比了一個大圈。“激波再狂暴,也不可能對這麽大的一顆恒星視而不見,日鞘層的對抗也好,引力的幹擾也好。總有一些東西會幹擾帶電粒子的運行,隻要測出什麽位置的激波比較混亂,那個方向肯定就是恒星所在的位置!”
“明白了!”葉飛恍然大悟,“用這個辦法,就算看不到參宿四,也能間接推測參宿四的方向!” 謝教授欣慰地點頭:“就是這樣。”
“小夏,聽明白沒有?”葉飛提高聲音問道。
“明白,馬上開始探測激波方向。”
“劉蕾,把這個消息發給其它戰艦。讓其它艦一起展開探測。”葉飛命令道。
一艘戰艦的探測方向有限,所有戰艦一起探測,可以從多角度進行數據綜合分析。找到異常方向的幾率要高出幾個級數。
幾分鍾後,所有戰艦的探測數據集中到新源号上,艦載計算機隻用了十多秒鍾,就得出了準确的數據。
異常區域位于艦隊上方!
這個結果剛剛公布,所有人的目光就一齊投入全景屏幕的正上方。
葉飛隐隐覺得上面有個顔色比其它方向稍稍黯淡一點的影子,于是命令艦隊向那裏出發。不過出于一貫的謹慎,他使用了短距離超光速飛行的方式前進。
艦隊飛越了大概七十多個天文單位之後。大家驚喜地發現艦外的紅色淺了許多,再進行一次超光速飛行之後,艦隊終于飛越日鞘層,在舷窗外看到了恒星模模糊糊的影子。
日鞘層内并不是完全不受激波的影響,但是受到恒星磁場的保護,靠近恒星的地方要比星際空間清爽得多,最起碼二十幾個天文單位之外的恒星不再那樣模糊不清。不過無論往哪個方向看,仍然都是一片赤紅的顔色。
“偏航數據出來了嗎?”葉飛問道。
“出來了!”夏卓煙馬上回答,“偏航距離……零點三三光年。”
“這麽遠?”葉飛驚詫不已,“看來激波對飛行的影響比我們的預想要強得多……不過隔着零點三光年還能隐約看到恒星的位置,激波好像也沒有我想象得那麽厚重。”
說着他把目光轉向謝教授。
“那是當然。”謝教授微微一笑,“激波飛越二百多光年之後,已經比剛剛爆發的時候差多了,其實我們看到的激波顔色很淡,隻不過我們身在激波内部,附近缺少參照,天文尺度的激波才讓我們産生了激波厚重的錯覺。”
“原來是這樣。”葉飛覺得自己又長了一點知識。
艦隊漸漸靠近恒星,恒星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可是夏卓煙卻一副見鬼的樣子:“頭兒,不對勁兒啊!”
“怎麽了?”葉飛一點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你們看,我們現在距離恒星隻剩下不到兩個天文單位,這麽近的距離,激波的影響已經沒多少了,可是畫面還是那麽模糊……”
“是不是激波攜帶的塵埃粘滿了鏡頭?”葉飛說話時的視線一直停在謝教授的身上。
“怎麽可能。”謝教授一下子笑了,“激波是超新星爆炸時産生的、以光速傳播的物質總和,塵埃這東西,能跟着激波以光速飛出二百多光年嗎?”
根本不用回答,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謝教授接着說道:“依我看,大概是激波中攜帶的高能粒子,侵蝕了艦表的防輻照玻璃。”
與輻射有關的光學玻璃有兩種,一種是防輻照光學玻璃,另一種是耐輻照光學玻璃,前者用于制造核工業、醫學領域等行業的屏蔽和窗口材料;後者用于制造高能輻照下的光學儀器和窺視窗口。
耐輻照光學玻璃對可見光的影響極小,與無色光學玻璃所似,而宇宙中的輻射無處不在,所以戰艦的光學系統鏡頭以及艦表其他需要使用玻璃材料的地方,一般都會使用後者。
不過這兩種玻璃雖說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抵禦輻射,可輻射對玻璃并不是完全沒有影響,顯然,謝教授認爲光學系統的鏡頭已經在激波中嚴重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