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得出封雷眼中的苦澀，都沒有說話，葉飛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封雷的老師不是軍事人員，考查船出發前，不像軍艦那樣必須留下幹細胞和記憶，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就真的一了百了。
“頭兒，考查船會不會碰到了牧族說的那個科技文明？”剪刀猶豫着說出自己的猜測。
牧族的飛行速度太慢了，哪怕他們遭遇科技文明是幾百年前的事情，牧族在這段時間裏也飛不出多過多，百八十光年就頂天了。
可對于科技文明來說，幾百年的時間足以從工業時代進入宇航時代，聽牧族的意思，當初他們的族人曾經被大量的殺死，那麽這個科技文明顯然已經進入了宇航時代，如今幾百年過去，發展成一個星國都不奇怪。
葉飛下意識地看了船帆座脈沖星的方向一眼：“如果這個文明正好在脈沖星的方向，可能性很高。”
“這是不可能的。”封雷連連搖頭，“這顆脈沖星是一萬多年前形成的，超新星爆炸時的射線肯定把一百光年内的所有行星橫掃一遍，就算脈沖星的方向有一個科技文明，也絕不會是土生土長。唯一的可能是外來戶。”
一萬年對人類而言實在是太長了，長到完全無法想像，可是對生物的進化而言，一萬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眨眨眼就能過去。
除非這個文明像亞特蘭蒂斯坦人一樣擁有行星級的防禦力場，才有可能在狂暴的伽馬射線暴中幸存下來，否則隻要處于超新星爆炸的威力範圍之内，行星的生态系統必然遭到緻命的打擊！
一萬年的時間，宜居行星重創的環境都未必能恢複原樣，進化出智慧生物并且發展到宇航時代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
當然封雷的話也說得太絕對了些。假如這個文明位于超新星威力範圍的邊緣。或者伽馬射線照射行星的時候被某種因素削弱，一萬多年的時間足夠一個重創的文明在廢墟中重建。隻不過無論想沒想到這一點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反駁封雷而已。
換成葉飛、黑熊和剪刀他們三個，恐怕早就死鑽牛角尖争得口沫橫飛了。
葉飛想了想說：“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沒有。接下來的航程咱們必須小心點。蔣雪，下一次停船的地方離内星系遠一點。”
宜居行星與恒星的距離通常都不會太遠，一般來說以第三行星爲主。第四行星大多荒涼冷寂，如果前面的星系被未知文明占據，那麽他們能夠有效控制的區域應該隻有内星系。
然而種源号脫離超光速的時候，必須在星系内部才能受到恒星磁場的保護，所以不能停在星系邊緣，如此一來星系中層是最合适的選擇。
“收到！”蔣雪回答。
“這事兒也不一定跟什麽未知文明有關系吧？”黑熊提出了不同意見，“要是考查船沒像咱們這樣迂回，直接飛向脈沖星呢？”
封雷毫不猶豫地否決道：“不可能，我的老師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他肯定不會這樣做……”
黑熊嘴巴一撇：“封博士，你的老師跟你一樣是搞研究的吧？”
“那當然！”封雷對黑熊的話很不滿，眉頭皺出了一個明顯的川字紋。
“那就對了！”黑熊說，“你的老師也許會提出合理的建議，但是船長才是考查船上權力最高的人，最後到底怎麽飛是船長說得算。”
封雷聽完頓時一呆，遲疑地說：“不可能吧？考查船是軍方派出來的啊？”他的老師同他一樣爲軍方工作，隻是沒有軍籍而已。
其實不止封雷和他的老師，現在共和國頂尖的研究部門，哪個不爲軍方工作？與軍方無關的研究部門，壓根兒就得不到機械文明留下的技術資料。
“就是軍方派出來的才危險，那個船長要民雇傭來的，敢跟雇主頂着幹嗎？”黑熊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葉艦長，這件事能不能請你幫忙查一查？”封雷馬上求到了葉飛的頭上。
“小事一樁。”葉飛滿口答應下來。
既然是軍方派出來的飛船那就好辦了，信息中心肯定有航行日志的備份，對非軍事人員和普通官兵來說，航行日志的備份是機密中的機密，絕對不可能接觸得到，但是在葉飛這個層次的軍官眼中，查閱任何一艘戰艦的航行日志都不是什麽難事，何況考查船并非保密級别巨高的戰艦。
封雷十分鄭重地沖葉飛躬身：“謝謝。”
“不用客氣，尋找考查船也是這一次附帶的任務。”葉飛如是說。
剪刀唏噓地說：“要我說，就不該派一艘沒多少自保能力的考查船，當初直接派幾艘戰艦過來，至于出這種事嗎？”
“可不是麽！”封雷感慨地說，“宇宙看起來平靜詳和，其實比地球更适用叢林法則，簡直就是宇宙森林……不，宇宙海洋！沒點自保能力還到處亂跑，唯一的下場就是死得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宇宙海洋？這個說法倒是挺貼切。”葉飛深有同感。
如果忽略科技種族，隻剩下四處遊曳的宇宙生物，那麽銀河系看起來更像一個廣闊無垠的海洋，隻是這個海洋裏的物質極度貧瘠，因此生物之間的生存競争十分地激烈，稍有不慎就有滅絕的危險。
所以宇宙生物很少有愛好和平的類型，要麽體形巨大或者進化出某種特殊能力以質取勝，要麽擁有龐大的種群數量以量傳承。
唯獨科技種族像是異軍突起的暴發戶，在科技水平未能達标的情況下，遇到宇宙生物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反之若是科技種族成功進入宇宙時代，就會反過來成爲宇宙生物的惡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