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當然熟悉!”池永志想都不想地回答得斬釘截鐵。
由于任務需要,遠征軍的各種戰艦都是突擊隊的訓練場,所有突擊隊員必須牢記各型戰艦的内部構造,做好與登艦敵軍争奪戰艦的準備。
“去找氣閘。”葉飛淡淡地吩咐,“狼崽,跟着一起過去。”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全隊人馬迅速飛向殘骸尾部,中隊長池永志直飛左舷尾側,順利地找到艦尾暗藏的氣閘。
巨艦體積巨大,艦上除了補給用的大型氣閘和明面上的氣閘之外,還有不少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的隐藏式氣閘,遠征軍内統稱爲暗閘,即暗藏氣閘的意思。
池永志找到的就是其中一個,他抽出軍刀撬開氣閘邊緣暗藏的數據接口,從胸甲内抽出數據線插在上面:“艦長,我需要暗門的密碼。”
“收到,你等一會兒。”葉飛切換通訊頻率,“艦橋,我是一号,收到請回答。”
暗閘不是想開就開的,這種爲特殊情況準備的通道就算艦上的艦員也很少知道具體的位置,即使在突擊隊裏也不是人人都清楚暗閘的位置。
葉飛的呼叫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他不死心地又喊了兩次,仍然得不到回音。
“怎麽回事?”葉飛心往下沉,不知道戰艦出了什麽意外。
“先别亂猜。”獸醫十分冷靜,“這地方深入殘骸區,肯定是碎片幹擾了通訊。”
葉飛恍然大悟:“有道理……這可怎麽辦?”
狼崽猶豫着建議:“能不能逐級接力,把消息傳回戰艦?”二百多位突擊隊員活動在殘骸區的各個位置,以戰鬥裝甲充當中繼器,與戰艦重新建立聯系應該不是問題。
葉飛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重建通訊不是問題,開啓暗閘長達一千六百個字符的密碼,還是那種帶有特殊字符的混合型密碼,錯一個字符都甭想打開暗閘。”在幹擾嚴重的殘骸區進行一段接一段的通訊接力,即使重複發送密碼,完全不受幹擾影響的可能姓也很小。
“那怎麽辦?”獸醫糾結得直撮牙花子,“這麽麻煩的密碼,解碼的可能姓無限趨近于零。”
葉飛長歎:“池永志,再想想别的辦法。”那些幸存者都能進入殘骸,要是突擊隊員連門都找不到,還不把臉丢到了家?
“是!”池中隊長一陣撓頭,使勁回憶以往訓練時使用過的潛入方案,突然眼前一亮,“有了,跟我來!”
他飛到距離暗閘大約五十米外的位置招了招手:“來幾個人幫忙。”說着抽出軍刀試了幾下,忽然一刀插進了裝甲間的縫隙中。
半米長的軍刀隻能刺入縫隙中十公分左右,幾個隊員見狀立即湊過去,學着池永志的樣子七手八腳地将軍刀插入縫隙。
“聽我口令,三、二、一——撬!”大夥一起用力,十幾把軍刀暫且當做撬棍用,在動力裝甲的強力撬動下,一塊三十多平方的裝甲居然被撬了起來。
“我去,池中隊,你真神了,裝甲也能撬起來?”狼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幾個隊員一起動手,将碩大的裝甲擡起來,露出裝甲下黑洞洞的通道。
“我也是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這麽好。”池永志笑了笑說。
狼崽好奇地問:“這是什麽通道?”
“救生艇的起飛通道。”池永志說,“這塊裝甲平時在裏面鎖死,救生艇脫離的時候會把裝甲炸開。要是裏面的救生艇還在,根本就沒戲。”
狼崽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毫不吝啬地豎起了大拇指。
“艦長,可以進去了。”池永志說。
葉飛一揮手,戰士們排着長隊飛進救生通道,掀開的裝甲在彈簧的作用下悄然無聲地蓋回原本的位置。
通道内一片漆黑,飄浮在空中的戰士們打開戰術燈,照亮了直徑不過六米有餘的救生通道。
“前進!”密閉的環境讓人的心情也跟着壓抑起來,葉飛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其他隊員也瞬間變得異常警覺——突擊隊員每一次通過非正常渠道進入戰艦,都是進行實戰演練,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臨戰的氣氛,盡管心裏知道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可大夥還是下意識地按戰鬥标準排成了标準的搜索前進隊形。
不過飛行六七十米之後,前方的通道被一扇氣密門封死,池永志獨自一人飛出隊伍,扳下門旁的開關,開關上亮起紅色的指示燈。
池中隊長頓時大喜:“艦長,氣密門完好無損!”
救生艇脫離戰艦時的程序有些複雜。
在啓動救生艇的同時會向氣密門發送開啓的信号,氣密門的鎖止裝置直接打開,艦内的氣壓會像炸彈一樣将氣密門沖開,救生艇跟着氣流一起飛,救生通道外的裝甲被氣流沖開的同時,救生艇随氣流飛出戰艦。
氣密門的鎖止裝置擁有單獨的供電系統,平時接與能源系統連接,保持滿電狀态,一旦供能中斷,就會立即啓用讀力的備用電源保證氣密門的開啓。
經過十幾天的時間,備用電源早該用光了,氣密門完好無損,意味着戰艦的能源系統仍然工作正常!
“好!”葉飛同樣喜出望外。
氣密門工作正常,代表着艦内的能源供應仍然正常,身處其中的幸存者活下來的幾率自然随之大大增加。
隊伍靜靜地等待了十幾秒,氣密門無聲無息地自動打開,衆人飛入氣密門後,池永志關閉氣密門,通道裏突然響起一陣微弱的咝咝聲,并且這個聲音越來越明顯。
“頭兒,氣壓正在恢複!”狼崽驚喜地說。
“能源供應正常,空氣也正常,真是個好消息。”獸醫的臉上同樣浮現出欣喜的微笑。
“找到人才是最好的消息。走吧,早點找到幸存者早點離開。”葉飛平靜地說。
其實他心裏也高興得很,但是一個指揮員最好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住冷靜的心态,以免心情影響判斷力。
隊伍繼續前進,大概前進了一公裏多的距離之後,終于抵達通道的終點。
通道的盡頭是救生艇的固定裝置,再往前走就是戰艦内部的通道,艙壁上畫了個大大的箭頭,上面寫着救生艇幾個紅色的大字。
“有重力!”飄浮在救生通道裏的狼崽驚呼。
失重條件下,所有的物品都會飄浮起來,可是救生通道之外的地面靜靜地擺着幾個空罐頭盒。
這小子的觀察能力不錯!
葉飛在心裏暗暗地評價道。
他第一個飛出救生通道,艦内的重力立即将他拉向地面,早有準備的葉飛穩穩地落下,沉重的裝甲砸得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重力環境的轉換是成爲突擊隊員的基礎能力,沒人會被這個難倒,沒多一會兒,所有人全部進入艦内通道。
“艦長,咱們往哪邊搜?”池永志請示道。
葉飛不答反問:“咱們目前在什麽位置?”
池永志想也不想地回答:“應該是左舷動力艙附近,離開這裏之後就是左舷的主通道,向前通向倉庫區,向後通往動力艙。”救生艇一般安置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這裏通常很少有人會來,但是爲了方便逃生,大多數救生艇所在的位置都能通過一條短距離通道直接進入艦内的要害部門或者主要通道。
“這麽辦,獸醫,你帶着池永志和一個分隊往後走,動力系統現在還能運輸,動力艙應該有人維護。”葉飛說,“另外兩個分隊跟我一起往前搜索,重點是倉庫區,那裏有大量的食品儲備,找到幸存者的可能姓比較大。”
“是!”
“出發!”葉飛胳膊一揮,隊伍立即跟上,離開救生通道後各自分赴左右兩個方向。
葉飛帶着狼崽和兩個分隊走左邊,走出一百多米後隊伍拐了個彎,前方的尖兵的胳膊突然向後一擺。
這是停止前進的信号。
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立即停下來,大家根據自己的位置迅速沖向通道兩側,緊貼艙壁以單腿跪地的姿勢舉槍警戒。
“什麽情況?”葉飛輕聲問。
“報告,前方發現一具屍體!”尖兵立即回答。
“屍體?自己人的?”如果是外骨人的,尖兵的反應肯定不會這麽大。
“是!”尖兵肯定的回答讓葉飛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挨了一棒子,“有沒有其它情況?”
“暫時沒有發現。”
“狼崽跟我來,其他人原地警戒!”葉飛提着槍,一溜小碎步跑向前方。
兩人彙合尖兵,小心地來到屍體旁邊。
屍體背朝上趴在地上,流出的血已經在附近的地面上幹涸成一片黑褐色。葉飛小心地将屍體翻過來。
這是一位年紀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尉軍官,身穿輕甲,沒戴頭盔,凝固的血液沾滿了他的臉,勉強能看到臉上一片沉墜的屍斑。
“這是……子彈打的?”狼崽瞪着屍體額頭上的槍眼兒,眼中全是難以置信,“自相殘殺?”
死在外骨人手裏算是烈士,死在自己人手裏算什麽?
“看起來應該是。”葉飛指指創口周圍的皮膚,比了個手槍的手勢說,“看這裏,有燒灼的痕迹,是槍口頂着額頭開的槍。”
葉飛不是法醫,但長年與槍打交道,了解一些與槍傷有關的常識。
狼崽悲憤填膺:“什麽人幹的?”
“不好說,看來殘骸裏的幸存者不像我預想的那麽友善。”葉飛仔細看了看死者的眼睛,“瞳孔混濁非常明顯,至少死亡三十多個小時了。”
角膜的混濁程度是判斷死亡時間的重要依據之一,葉飛慶幸自己曾經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
“咱們怎麽辦?”狼崽沒想到單純的救援行動會遇到這種意外,握槍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葉飛搖搖頭:“呼叫獸醫,聽到請回答!”
“獸醫收到,請講。”
“獸醫,我這裏發現一具幸存者的屍體,子彈打死的。你們一定要注意加強警戒,若是發現幸存者一律收繳武器,先看管起來再說。”葉飛命令道。
“獸醫明白,放心吧。”
“保持聯系!”葉飛切斷通訊,“繼續前進,發現幸存者立即繳械,如有抵抗就地擊斃。”
“頭兒!”狼崽悄悄地開了個單獨的通訊頻率,“這還是咱們的軍隊嗎?”
内讧這兩個滾燙字眼在他的心上滾來滾去,烙得他遍體鱗傷。
如果說幸存者被困了幾年,耗盡了儲備的物資,爲了争奪生存的權力内讧,狼崽還能夠接受,可是現在才半個月而已,補給艦的倉庫裏有的是物資,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幸存者将槍口指向自己人?
“究竟出了什麽事,現在還不好說……”葉飛的大腦急速運轉,“鏡湖号的能源系統運作正常,這些天的監控視頻應該還在,想知道出了什麽事,咱們就得走一趟艦橋。””
遠征軍巨艦的艦橋都設置在戰艦中心偏後的位置,鏡湖号的損失主要在前半部分,艦橋很可能完好無損。
“我去!”狼崽立即自告奮勇。
“急什麽?咱們有的是時間。”葉飛制止了狼崽的沖動,“慢慢來,早晚到艦橋,不差這一會兒……”
“砰——”一聲槍響遠遠地傳來,葉飛原本還算輕松的神色頓時嚴厲起來:“快,加速前進,準備戰鬥!”
難道幸存者之間的關系已經惡劣到不得不動用武力的地步了嗎?
接到命令的隊伍立即放棄了原本不緊不慢的搜索速度,迅速向槍聲的方向前進。
葉飛本來跑在頭一個,沒幾步狼崽就蹿到他的前面,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葉飛,接着池永志也湊了過來,兩個人嚴嚴實實地将葉飛擋在身後。
明白兩人出于一片好心,反正子彈也打不穿動力裝甲,葉飛也沒多說,由得他們倆獻殷勤。
此時隊伍已經深入倉庫區,經過一個岔路口時由于無法分辨槍聲的方向,葉飛不得不命令狼崽帶着一個分隊和自己分頭行動。
隊伍再次前進二十多米,又是一個岔路口,轉過拐角的葉飛一眼看到前面站着三個穿着輕甲的人,地上還坐着一個。
其中的站着的人單手持槍對準那個坐倒在地的幸存者,葉飛想也不想地一聲大吼:“住手!”
那些人完全沒有想到這時候會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所有人同時愣住。持槍的那人一看狼崽身上的戰鬥裝甲,頓時暗叫不好,立即就想扣下扳機,然而葉飛第一時間舉起了狙擊步槍。
雙方實在是太近了,直線距離不過三十多米,5.5毫米的子彈準确無誤地擊中那人的手槍,強勁的沖擊力立即挫傷了那人的手腕,可是手槍也在這個時候開了火,幸好撞偏的手槍未能擊中目标。
那幾個人還想反抗,但拐角後沖出的突擊隊員登時讓他們幾個意識到大事不妙,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跑。
“站住——”池永志還想先警告一番,沒想到尾音還沒消散,身後便響起了清脆的槍聲。
逃跑的三個人立即被打倒在地。
那個死裏逃生的被槍聲吓得撲倒在地,等槍聲停了才小心地擡起頭來,看到身邊站的突擊隊員,他突然間淚流滿面,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們是突擊隊?”
“我們是突擊隊,你是誰,那些人爲什麽想殺你?”葉飛分開隊員走過來,還不忘記吩咐隊員,“上前邊看看,我沒照要害打,應該還活着。”
“是!”幾個隊員馬上端着槍走過去抓人。
“我叫鄒雲,是鏡湖号的倉庫保管員,首長,你可要爲我們報仇啊!”鄒雲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先流了出來。
“你先别哭,到底怎麽回事?”葉飛登時頭大如鬥,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還比不上個娘們兒!
這時抓人的戰士已經逮住了逃跑的三個人,其中一位戰士摘下了俘虜的頭盔,頓時一愣,大叫一聲:“艦長,快來看!”
“又怎麽了?”葉飛一擡頭,“吆喝,外國人?”
那個頭盔下的腦袋,居然長着滿頭的金毛!
軍隊不準染發,中國人的頭發根本不可能長成這個顔色。
“那兩人的頭盔也給我摘下來!”葉飛怒火中燒。
戰士立即執行了他的命令,另外兩個頭盔底下果然也藏着外國人的腦袋。
“這是怎麽回事?”葉飛氣急敗壞地質問鄒雲。
鄒雲又眼含淚:“他們是第三艦隊的雇傭兵和美軍的幸存者!”
雇傭兵?
葉飛悲憤得不得了。
他是第一艦隊的人,第一艦隊裏全是中國人,雖然聽說過第三艦隊大量使用外國雇傭兵,但時間長了,早就把這一茬忘到了腦後,鄒雲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第三艦隊的成份與第一艦隊不同。
“他們爲什麽這樣做?”葉飛強壓怒火問道。
“還能幹什麽,爲了搶鏡湖号上剩下的資源……”
“他們殺人了?”葉飛又問。
“這還用問?”鄒雲怒視三個俘虜,眼光若是能殺人,那三個外國人早就變成了漏勺。
“好!”葉飛突然大聲叫好,抽出軍刀遞給鄒雲,“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宰了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