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生物戰艦發瘋,星際航行原本就是件耗時費力的勾當,生物戰艦本質上仍然是生物,它們爲了适應宇宙環境而進化出了結實的外殼和怪異的飛行能力,同時也進化出了儲備大量食物和水的忍饑挨餓能力。
然而無論如何進化,源自生物的本能從沒消失過,它們也需要食物和水,更需要休息。如果長期得不到補充,生物戰艦同樣會因爲饑渴而亡,這也是外骨人爲什麽逢星系必停的原因所在。
駱駝是沙漠之舟,生物戰艦完全可以看做宇宙之舟!
外骨人之所以對生命行星如此渴望,除了能夠利用行星資源“建造”新的戰艦之外,更重要的是生命行星能夠提供給外骨人大量的食物補給,不僅外骨人本身需要,生物戰艦更加需要。
若是實在倒黴遇不到生命行星,外骨人就隻能把生物戰艦中的老弱淘汰掉,供強壯的戰艦食用。雖然這樣做會降低群落的整體實力,但是總比全軍覆沒好得多。
從這個角度來說,生物戰艦更像草原上遊蕩的狼群,忍饑挨餓的同時不斷地尋找獵物。隻不過狼群的獵物是肉食,生物戰艦的獵物是生命星球。
以木衛二爲例,入侵的外骨人群落隻派出很少一部分成員入駐,就在幾個月的時間内将木衛二冰層下的生态體系完全摧毀,帶給木衛二毀滅姓的災難。被外骨人盯上的生命行星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人類雖然走上了科技路線,但骨子裏十分地依賴自然環境,而外骨人和生物戰艦的毀滅姓掠食習慣,注定了它們與人類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無關對錯,物競天擇,隻爲争奪種族存續的機會。
又一輪爆炸在生物艦群中依次閃現,更多的生物戰艦被擊毀,但是這一次外骨人的指揮官學乖了,沒有再驅使生物戰艦吞食同類,而是指揮完全無損的戰艦遠遠地躲開爆炸範圍,全力撲向長江号藏身的煙幕。
葉飛嘴角一撇:“它們學得挺快嘛!”
“艦長,咱們怎麽辦?”付宏業焦急地問。
“急什麽?”葉飛不緊不慢地挖了挖耳朵,“它們又追不上。”
“可是……”付宏業還想說什麽,但是被葉飛揮手打斷,“好了好了,甭可是了,離着這麽遠呢,你這心理素質成問題啊,回頭跟着黑熊他們空降幾回練練膽。”
付宏業一臉地挫敗:“誰跟你們似的,總跟外骨人死磕啊!”軌道突擊隊需要的不止是勇氣,還有足夠的運氣。
有人把軌道空降形容成與死神跳舞,可突擊隊員們卻把空降說成與死神拼刺刀。别說是普通人,就算是非突擊隊員的軍人,也無法想像軌道空降時的無助和彷徨,付宏業哪敢真搭茬,萬一真把他送進突擊隊玩空降,他哭都找不着地方。
“知道就好。”葉飛嘿嘿一笑,“蔣雪,調頭,咱們走。”
此言一出,艦橋裏一片嘩然,隻有蔣雪冷冰冰地回答:“右舵一百四,加速三,脫離接觸。”
“頭兒,這不好好的麽?怎麽撤了?再挺一會兒,揍死狗曰的外骨雜種!”剪刀憤憤不平地揮舞胳膊,仿佛能一拳将屏幕上的生物戰艦砸碎。
其他人沒有直說,可投向葉飛的眼神帶上了同樣的意思。
“稍安勿躁!”葉飛提高嗓門壓住衆人的質疑聲,“忘了咱們是什麽任務嗎?是把敵人牢牢地拖住,避免艦隊主力兩線作戰,不是全殲沃爾夫群落。再說了,咱們就一艘戰艦,有那個能力嗎?是不是覺得重創了骨冢,任務完成了一多半兒,就能跟外星艦隊來硬的?”
葉飛掃視一周,見大家全都冷靜下來,才接着說道:“别占點便宜就頭腦發熱,以後的戰鬥還多着呢,非在這個時候跟外骨人較勁?沖動什麽?”
“頭兒,我們就是覺得,還能再打一陣子,這麽撤了,多可惜啊?”剪刀笑嘻嘻地接茬,跟葉飛的時間最久,他可比其它艦橋軍官膽子大多了。
“邊上呆着去,避其銳氣,擊其惰歸。孫子兵法背沒背過?”葉飛一臉地怒其不争。
十個人裏有九個下意識地搖頭,最後一個還是因爲沒聽懂才沒反應。
葉飛長歎:“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總聽過了吧?咱們要是出手太重打得太狠,萬一把這股敵軍的脾氣全打沒了,它們不敢打了一心逃跑,你們讓我上哪兒追去?”
大夥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以剛剛的接觸來看,長江号不僅速度完全壓倒敵軍,火力上同樣能夠形成壓制,的确是占據了上風,但己方畢竟隻有一艘戰艦,若是敵軍抛下骨冢分散飛向半人馬α,長江号根本無法阻止。
見大家認同了自己的想法,葉飛長長地松了口氣。
有些話他心裏清楚,但是不能明說。
現在的形勢是敵強我弱,雖然能夠憑借先進的武器裝備取得局部優勢,可整體的劣勢依然存在。
軍曆上,我軍最最擅長的就是以弱勢兵力消滅敵人,雖然已經進入宇宙時代,但眼前的形勢,卻與建國前十分相似。
地球各國各自爲政,就像當時的軍閥割據,步步緊逼的外骨人,則是窮兇極惡的外敵。
戰前軍議上,呂劍傳達了總部的戰略姓作戰方針,居然就是大步進退,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這十六個字。
這幾句口訣隻是聽着耳熟,而它的前面的那句話則耳熟能詳,即:即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會後葉飛不由自主地感歎:隻有過時的武器裝備,沒有過時的戰略戰術,
曆史的車輪滾滾流轉兩個多世紀,然而那個遙遠的時代,似乎仍在冥冥中指揮着這支鋼鐵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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