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隻有王猛王禦父子兩人。
“太子,記得楊廣和李世民的區别嗎?”
王禦點點頭:“兒臣記得!”
“楊廣懷威與明,李世民懷威于暗,相較而言楊廣雖然雄才大略,但是城府不夠。”
“李世民雖然才略稍遜但是城府極深!”
王猛點點頭:“好好珍惜你的仁厚,這是三十年的養望懷德換來的,便是展露威勢,也需要以德爲先。”
王禦聞言頓時重重的一點頭,他記得他父親告訴他的一句話——“即便是僞君子,做了一輩子也成了真君子。”
王猛聞言,稍稍點頭:“那就去做吧,以德爲表,懷威其中,此聖王之道也!”
看着王禦離去的背影,王猛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這是自己親手雕琢出來的一代君王,一代手腕頗高的君王,也不知道他能将大吳帶到什麽程度?
王禦很小的時候,王猛就手把手的教導其處理政務,
自開泰二十一年之後,王猛每日的政務,大部分暗中都是交給王禦處理,來磨煉他。
隻有極少部分特别重要的,王猛與其一共商量着處理,同時灌輸自家關于未來發展的思路。
多年過去,王禦之手腕、經驗、城府、心性皆是一等一的!
三十年的養望,王禦一張仁厚的面具也使得天下人信服。
爲了這張面具,這些年王猛可是給他背了不少鍋,不過是自家的小子,肯定是值得的!
開泰二十七年冬,孝慈皇後病逝,太祖心灰意冷,遂傳位于太子,自入道門修行。
開泰二十八年,太子王禦于金陵登基稱帝,并改元文德,就此進入文德元年。
聽到此年号之後,一衆文臣皆是興高采烈,文德多麽溫和的年号,半點霸氣都沒有。
太祖性情暴烈,喜歡動刀子,他們這些文臣過得不算太好,壓力很大。
現在太子繼位了,作爲一個有名的仁厚君王,他們能夠在朝堂上得到更大的權柄,更好的施展才華。
接下來的事情也依照着他們預料的進行着,相較于太祖獨斷朝綱,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違背。
新皇倒是有幾分大宋時期,皇帝與世家大夫共治天下的味道。
今後來的兩年裏,新皇以後提倡文教,任用賢能,提拔能吏,改革官職,整頓吏治,勵精圖治,又有王猛打下的底子在,一時之間天下出現大治的場面。
根據史料記載:新皇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文臣們齊齊吹捧,王禦隻是淡淡一笑。
根據他手下收集到彙報的信息,兩年雖然的确有小有成就,但完全談不上大治,這盛世的場面九分都是吹捧。
主要還是自家老父打下的底子太厚的緣故,治理國家也需要一張一弛,自家老父壓得太狠,而自己稍稍解綁,頓時就能立竿見影的見得所謂的德治。
不過剛開始是還行,德治太久就會變質,大多數人永遠都是畏威而不懷德。
德治之下,難道還能寄希望于那些官員各個品行高尚?不亂伸手?
恩威并重才是王道!
兩年的德治,于此同時,丞相胡惟庸手上的權柄也是不斷的擴大,行事也越發的獨斷,王禦看在眼中隻是淡淡一笑。
皇宮深處一處祠堂之中,王猛得到消息,也是幽幽一歎:“太子懷德三十載,天下人不知太子之威也!”
胡惟庸專權這是早就有所預兆的,這本來就是王猛專門爲他設計的套子。
四年之前,李善長告老還鄉之後,王猛沒有再選右丞相,就是爲了有意的培養出來一個權臣、獨相。
隻不過王猛威勢太鎮,能壓得住,讓胡惟庸絲毫不敢有所逾矩之處。
但是換成王禦——一個仁厚的新君。
胡惟庸的小心思就動了,他想要更多的權柄,多年的獨相,他早就習慣了執掌生殺廢黜大事,手下的親信也推着他朝着那個位置……
文德四年,胡惟庸正專權用事,私欲日益膨脹,利用職務之便,結黨營私、聚斂錢财、提拔親信,謀害忠良,禍亂朝綱。
其子坐馬車橫行過市,沖撞緻人死亡。
王禦聽聞,極其驚怒:“傳丞相前來!”
于此時,胡惟庸親信禦史中丞商悅上書言丞相謀逆。
王禦看到這封上書,絲毫不怒,嘴角甚至扯出一抹微笑。
當年他在東宮時候,身旁有數十個小書童、小使者。
按照王猛的話:“這些人身世清白,就是你日後的班底。”
十多年過去,這些人或者是在朝中,或者是在軍中。
有着王猛父子的照應,大力提拔,手上的權勢皆是不弱,數十人編織成一張暗中掩藏的大網,讓王禦可以垂拱而天下治。
王禦之所以發笑,就是因爲,這數十人之中,有一人的名字就叫做商悅。
當然,現如今他還是胡惟庸門生,胡惟庸親信之中的親信。
胡惟庸自以爲大權在握,但是一切不過是鏡中水月。
一張彌天大網早從王猛開始就朝着他布置下去。
回想到當初自家父親所說的話:“太子德足,如何示威?”
王禦開口道:“誅殺謀逆之臣!”
王猛微微一笑:“你看誰像謀逆之臣?”
王禦開口道:“謀逆者必丞相也!”
王猛聞言,頓時哈哈一笑:“好氣魄,誅殺謀逆之相,足以立威,那爲父就替你準備準備。”
之後王猛召李善長,關心起身體,言其家鄉事。
月後,李善長告老還鄉,王猛不允,李善長再請,如此三次,允之。
加封右丞相李善長爲太子太傅!
李善長告老還鄉之後,王猛以思念舊相爲由,遲遲未立右丞相。
胡惟庸作爲無人可平衡的獨相,王猛給予了他朝着權臣發展的空間。
當然,按照王禦的意思,隻要謀逆的人是丞相就可以了。
李善長、胡惟庸……都可以,但是李善長年紀太大,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就死了。
反倒是而胡惟庸有過在曆史上做權臣的例子,又是現成的丞相,王猛索性直接給他發揮的空間。
不怪王猛算計他,畢竟一個老臣比起自己的兒子、自家的江山算得了什麽?
很明顯,胡惟庸入套了!
文德四年七月六日,帝聞胡惟庸謀逆,便頒下敕令命法司調查,查屬實,以“謀不軌”罪誅宰相胡惟庸三族,然後以“欲圖謀逆”“枉法誣賢”、“蠹害政治”等罪名,究其黨羽千餘人,其中不乏勳貴世家。
王禦道:“念胡惟庸勞苦甚多,賜鸠酒,其餘三族斬首示衆。”
“其餘從犯之勳貴,念在往日功勳,削除爵位、官職,流放三千裏,其餘的黨羽官員追究追責,嚴重者斬首,不重者革除功名,流放三千裏。”
殿下的大臣聞言,頓時大呼“陛下仁慈!”
自然是仁慈,謀逆大罪,再如何追查也不爲過,誅九族者甚多。
真要查下去,他們這些殿下的大臣很多都要受到牽連,畢竟朝中大臣誰敢保證自己和丞相沒有關系?
一些未曾受到牽連的勳貴看着新皇也是面露激動,勳貴犯謀逆之罪都隻是削除爵位、流放三千裏?
若是太祖恐怕直接就是車裂,新皇對他們這些勳貴當真是寵幸有加。
文武大臣都是高呼陛下仁慈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再以爲新皇仁厚,就可以膽大妄爲。
畢竟這一次新皇的手段他們可是見到了,行動之前絲毫不露風聲。
稍稍一動,便是施展雷霆手段,直接将胡惟庸等黨羽連根拔起,全部擒拿,其中的布局值得深思。
這般手段甚至還在太祖之上,畢竟太祖性情耿直,威望極高,兼之獨斷朝綱,向來是直來直往。
提起刀子就殺人!
“此事之後,朕有感丞相權責太重,易使權臣橫行,朕決定廢除丞相制度,罷左右丞相,其事由六部分理,後設殿閣大學士作爲朕的顧問。”
若是旁時,肯定一堆人反對,但是此時誰敢反對?
沒聽到是避免權臣的出現嗎?你反對,難道你是胡惟庸那個權臣的同黨?
直接給你一頂胡惟庸同黨的帽子戴上。
朝中無人反對,就此,王禦廢除丞相制度,加強皇權,可以自由的控制着大吳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皇宮深處,祠堂之中王猛知曉後,心中感歎自家小子做的不錯,又是閉着眼睛開始參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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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