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站在一座高樓的屋頂。
趙師伯說:“待會兒端午上去直接認輸就行了。雖然你實力低微,但如果死了的話,師門會很沒面子。”
我說:“而且我們還會傷心。”
端午師兄點點頭。
但現在的關鍵是,我們不知道能不能讓端午師兄敗在梅楠柚手下。
這時,站在塔頂的梅楠柚開口說話:“再說明一條規矩,兵對兵将對将,我,梅楠柚跟你趙雷鳴比試,他們做晚輩的相互比試。如此公平。”
哦豁,這下我們田忌賽馬的計策不好實施了。
趙師伯也飛了起來。我聽到底下的百姓們都驚呼起來。趙師伯起飛的姿勢很帥,讓我對想飛的欲望又增加了很多。
趙師伯懸在半空說:“那是當然。我原本還擔心你們用田忌賽馬的辦法來對付我們,這下我放心了。”
梅楠柚哼了一聲:“沒想到你還知道田忌賽馬的典故,真是難爲你們了。”
我想,原來在無極門人眼中,我們這麽沒文化。
他們猜的真準。
趙師伯說:“那别廢話了,比試開始吧。”
梅楠柚又說:“還有一條規矩,雙方隻能在塔林的十幾座塔尖上比試,誰落了下去,視爲落敗。”
趙師伯說:“這好。”
我想,這不好。
望了一眼那十幾座塔,我在想到時候輪到我上場,該怎樣才能爬上去呢?
我不會飛,平時又疏于訓練外門功夫,爬上高塔對我來說是一件挺難的事情。
實際上,很多習練外家功夫的凡人,在近身肉搏上并不比煉氣期的修士差。我們潛崀宗有不少師兄師姐,自知修煉到金丹無望,也會去修煉外家功夫,各種武器招式,配合煉氣帶來的身體素質,實戰能力大大增強。
對他們來說,飛檐走壁輕而易舉。
比如師兄龍傲天也練了。
但我不行。
雖然有一段時間我也想練,因爲飛檐走壁看起來挺酷,但被師父打了兩戒尺。
師父說,有那閑工夫,你還不如花點心思早日修煉到金丹這才是大道。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動手了。
我能看清他們的動作。
梅楠柚和趙師伯同時向對方飛了過去,但都沒有動武器。
兩人在半空對了一拳,然後雙雙彈回原位,趙師伯一個後空翻輕輕落在塔尖。
而梅楠柚沒有完全卸去趙師伯那一拳的力道,一腳猛踩塔頂,一時間塔上的瓦片紛紛落下。
但隻有我一個人看清了他們的動作。而且我知道我能看清,但也絕對避不開他們的攻擊。
原來,我和金丹期高手的實力差距這麽大。
而其他人更加看不到兩人的動作。對他們來說,隻是看到眼睛一花,一聲巨響,然後梅楠柚腳下的瓦片碎了一地。
下面有人說:“看見了嗎?”
有人回答:“沒有啊,你呢?”
又有人說:“無極門的仙女腳打滑了!”
有人反駁:“這怎麽可能!”
那人反問:“那不然她腳下的瓦片怎麽飛了?”
又有人說:“可是上仙怎麽可能打滑?又不是普通人。”
那人十分肯定地說:“上仙也會腳打滑,隻不過我們普通人打滑踩落一片瓦,而上仙打滑踩落一片瓦。”
我聽得目瞪口呆。
端午師兄也聽到了底下的議論,他說:“這就叫皇帝的金鋤頭。”
我看看他:“什麽叫皇帝的金鋤頭。”
端午師兄笑而不語。
那時,還沒聽過這個故事,更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後來我明白,人都喜歡用已知的經曆作爲依據,去想象未知的事物,這就叫皇帝的金鋤頭。
這樣的事情在我今後的生活中不斷出現,有時我是皇帝,有時我也做農民。
這時,梅楠柚和趙師伯又雙雙飛了起來,在空中打來打去。
他們的動作太快,以至于在場隻有我一個人能看清。兩人每一次交錯,都會在瞬間攻擊對手數次,同時化解對手的攻擊數次。
底下的群衆又開始評論:“這下你們看清了嗎?”
“沒有。但我猜潛崀宗的那個上仙已經用上了天外飛仙!”
“可是無極門的上仙招式也差不多。”
但我知道,根本沒有什麽招式。
師父說,凡人的招式,這種東西是最沒有用的。打架的本質就是想辦法找到對方的破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打到對方。所以,一是練習自己看清對方動作,二是練習自己更快,就能提高自己的打架能力。
但招式有什麽用呢?你用一招猴子偷桃,人家剛好一劍護當,你手就沒了;人家腦袋剛好露出破綻,你的招式卻是打人家的腳,你就成了笑話。
我能看清比我厲害得多的人的動作,而清越比比她厲害得多的人還快。有時候我想,要是我和清越組合一下,一定是最厲害的打架高手。
趙師伯和梅楠柚的攻擊在空中不斷交錯,但他們都十分謹慎,不敢波及到附近的建築和群衆。
因爲敗好感。
這時我注意到,下面那些貧民都仰着腦袋看打架,而後面好幾個達官貴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天上,悄悄往前擠了擠,鑽到了最前面。
端午師兄看到了我看到他們。他說:“這些人成爲達官貴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想了想,“因爲他們不道德?”
端午師兄搖搖頭:“不是,群衆們都在好高骛遠,而他們懂得觀察眼下。”
我沉默了一陣,“好高骛遠是這麽用的嗎?”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聲轟隆巨響,騰起濃濃的煙霧,同時一個身影從天上墜落下來,砸到了塔裏。
塔倒,灰塵飛揚。
底下的群衆紛紛一聲驚呼。
端午師兄問:“誰赢了?”
我說:“掉下去的是梅楠柚。”
天上的濃煙散去,懸空而立的果然是趙師伯。
趙師伯真是意氣風發,道袍随風輕擺。
底下的群衆又說:“太帥了。”
灰塵廢墟中傳來梅楠柚的聲音:“哼。”
趙師伯平靜地落到地上,負手而立。對着那座灰塵彌漫的寶塔廢墟喊:“你輸了。”
就在這時,梅楠柚忽然笑起來:“蠢貨,輸得是你!”
煙霧散去,梅楠柚雖然狼狽,卻一臉得意的站着。
她的腳下是随着她一起砸下來的一片瓦。
塔頂的瓦。
而趙師伯站在地上,沉默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