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謹記師父的教誨,練氣時心無旁骛。
但是,我總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一旦真正做到心無旁骛,不想雞腿不想糖人,眼前的星空就會變成一片白晝一樣的光芒。
閃亮無比。
反而,我一邊想糖人,一邊冥想,那白晝就會開始破碎,成爲師父說的那種星空。
一時間,我不知道到底是聽師父的心無旁骛,還是聽他的星空。人生就是這樣,總是有很多事情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也要加上自己的思考,不能總是聽别人的話。
這個道理,竟然是我五歲時悟出的。
星空沒有錯,因爲我切實感受到了那些點點靈氣化作液體彙入丹田。
那就是心無旁骛有問題。或許心不在焉也是心無旁骛的一種。
所以,我便一邊想着亂七八糟的事,一邊心不在焉的打坐練氣。
都是爲了維持那冥想時眼前的靈氣星空。
一次我太認真,以至于在打坐時不小心吐露了心聲:“大雞腿,我要大雞腿。”
然後被路過的師父給發現了,他大吃一驚,把我拎起來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半天才放下來,松了口氣:“還好沒有走火入魔!”
接下來,他十分嚴肅地對我說:“我不是說了嗎,要心無旁骛!”
那個下午對我來說度過的十分艱難,因爲師父說要守着我心無旁骛地打坐。我便一面在腦海裏意淫着成爲一鳴幫的副幫主,以此維持着冥想中的靈氣星空,一面将點點靈氣練成液體的靈力彙入丹田。
靈力液體煉化得太慢。
我問師父要多久我才能結成金丹。
師父說:“這個要看天賦。每個人天賦不同,需要的時間不同。”
我說:“那我要多久?”
師父看了我一眼,說:“很快。”
“很快是多久?”
“幾十年。”
一時間,我有些懵,我當時還不知道幾十年有多久。
師父說:“幾十年大約隻是你練到練氣九層的時候,如果要結丹,還要看天賦。不過……”
師父又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我當時不太懂的話:“隻要你能守住童陽,結丹需要的隻是時間。”
我不懂的地方在于……什麽叫童陽。
師父聽了我的疑惑,搖搖頭:“你太多話了。總之記住不準談戀愛,就可以了。”
許多年後,我逐漸明白了師父那天說的話其實不對,因爲談戀愛和童陽沒有必然聯系。
有的人,還沒談戀愛,童陽就沒了;有的人,童陽沒了,還沒談過戀愛。
接下來,我的記憶消失了很多,已經記不起每天做的許多具體的事,隻記得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打坐、跟着清越的屁股跑。
清越小小的身體,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說到清越,不得不說一開始我是十分讨厭她的。除了她搶過我的糖人,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成了一鳴幫的副幫主。
我以爲,隻要我兢兢業業地幹下去,那個位置遲早是我的,沒想到……
自從清越來了以後,師兄的話就不那麽管用了。因爲每次清越發号施令,我都會老老實實地遵命。一來是因爲一鳴幫應該有規矩,她是副幫主,而我隻是大護法,她比我高一級,所以我要聽她的。二來嘛……
那時,我抗命她會揍我。
師兄逐漸喪失了作爲一鳴幫幫主的權威,我曾經語重心長地勸過他,這樣不好,一鳴幫就要不姓龍了。你看,以前隻是我聽她的話,現在你也聽她的話,你對得起你的名字嗎?你可是龍傲天啊。
但是師兄不爲所動,反而敲了敲我的腦袋:“多事。這是我跟副幫主之間的事,你不要插嘴。”
現在回想起來,我忘記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師兄在封清越爲副幫主的前一天,眼睛是烏青的,還流了鼻血。
那時候,我們的空閑時間很多。上午大家都要打坐,下午年紀長一些的師兄和師門長輩們各忙各的,也無暇管教我們,我們就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山門後院有一座果園,裏面種着不少果子。那裏是各個幫派争鬥的核心區域。果園内部要分三個檔次,最差一檔的在最外圍,零零散散地長着些歪歪扭扭的果樹,都是沒有靈氣的凡果。中間區域呢,已經有了些帶着靈氣的靈果。而最核心的區域,是十分珍貴的靈果。
彼時,十歲以下的孩子大約有十幾個,我最小,其次是清越,我們都隻有五歲。我們這些不到十歲的孩子大都徘徊在煉氣一層,便在這片區域争奪地盤。而十歲以上或者煉氣二層以上的孩子,他們已經有資格去中間區域逐鹿群雄,至于最核心的區域……
那裏不在我們考慮的範圍内。偶爾也有中間區域的師兄想要問鼎江山,但剛剛鑽進核心區域往往就會被看守靈果園的成年師兄給拎出來,同時罵一句:“胡鬧!”
清越沒有加入我們一鳴幫之前,我和師兄也有地盤,那是一棵常年結不出果子的怪樹,我們占據這裏是因爲沒有别的幫派要它。
師兄說,“我們先有一個根據地,再依靠這裏做大做強,你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
我們倆喜歡站在樹上眺望遠處。師兄把眼光放向那一大片可以結出果子的靈果樹上,他的眼神異常認真,看了一陣忽然轉過頭問我:“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嗎?”
我有些奇怪,點點頭。
“你看到了什麽?”
“嗯……眼屎?”
師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沒發覺麽,我的眼神裏是野心。”
哦,原來是這樣,眼屎的本質是野心,記住了。
師兄冷笑一聲:“我是枭雄!今天,就是我們發起的第一場侵略!”說着,他使出一個大鵬展翅跳了下去,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
撞在前面的一顆樹上,摔在地上。
那個幫派的孩子們哈哈大笑,指着師兄說:“狗熊!”
我想,狗熊跟小熊都差不多,反正都是熊。小熊可能還要貼切一點,畢竟師兄雖然七歲,但還是挺小的。
但小熊也好,狗熊也好,我當時不明白師兄爲什麽要選擇做熊。
接着,師兄爬了起來,擦了擦鼻血,對我大聲喊:“大護法聽命,上!”
“聽令!”
于是我真的上了。
那時候,我們雖然都是煉氣期的修士,但不到五層,靈力隻能讓我們六覺更加敏銳,身體比凡人強壯一些,平時更能抗揍一點罷了。
就是孩子。
那是我的第一場戰鬥,我和師兄用上了很多招式。“旋風一百零八式!”“火焰腿!”“驚天霹靂掌!”
最後,我們兩個都被揍得很慘。我們的招式沒有一點用,因爲對方也有很厲害的招式,尤其一招“黯然銷魂掌”令我記憶猶新。
輸在這樣酷的招式下,不冤。
但師兄很不服氣,他指了指那個幫主的鼻子說:“改日再戰!”
師兄的承諾沒多久就兌現了。清越加入我們不久後,便拉着我們再度來到了果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