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思考後,許婵知道自己不能拒絕苗培龍見面的要求,而且她剛剛從紀律部門的人對她的稱呼可以得到一些信息,那就是市紀律部門目前對苗培龍的調查應該還沒有涉及到她身上,否則對方就不會喊她許婵同志,雖然不知道苗培龍怎麽會讓市紀律部門的人同意見她的要求,但這些現在不重要,關鍵是她不能拒絕,不能主動去惹惱苗培龍。
想明白了這些,同時清楚紀律部門的調查還沒牽涉到她身上,許婵心裏踏實了許多,對這事也沒再那麽排斥,點頭答應道,“好,那我下午過去。”
“行,那你到了市裏打我這個電話,我會安排人接你。”對方說完挂了電話。
許婵收起手機,看向蘇華新,主動解釋道,“蘇哥,是我們市紀律部門的人打來,說是苗培龍要求要見我。”
“苗培龍見你幹什麽?”蘇華新皺了下眉頭。
“不清楚,我想了想就答應了,苗書記對我畢竟有提攜之恩,眼下他要見我一面,我總不能連這個都拒絕。”許婵說道。
“說的也是。”蘇華新笑了笑,“看不出小許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聽蘇華新這麽誇自己,許婵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觀察了蘇華新幾眼,看蘇華新這話是不是在試探她,對于自己和苗培龍的關系,許婵委實是心虛。
蘇華新沒再說什麽,許婵也主動岔過話題,問道,“蘇哥,關于我調動的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完成?”
“放心吧,不會很慢,從機關轉到企業,這事相對容易。”蘇華新道。
許婵微微點了下頭,這事也就是從蘇華新嘴裏說出來才會覺得容易,換成别人,不知道得多難。
兩人吃完早飯後,許婵和蘇華新告别,開車返回江州。
其實如果不是苗培龍要見她,許婵還真不願意回來,她心裏面有自己的小算盤,那就是一直呆在黃原,直至蘇華新将她的調動搞定後再回松北,許婵之所以想這麽做,主要還是擔心縣檢那邊随時會找到她頭上來,但眼下苗培龍要見她,許婵隻能先返回江州。
不過讓許婵心裏比較踏實的是,蘇華新對她做了承諾,她這事短時間内很快就能搞定。
許婵一路想着心事,回到江州後已經是下午,許婵打電話給上午市紀律部門跟她聯系的人,約莫等了二十多分鍾後,許婵坐上紀律部門派來接她的車子,前往苗培龍接受審查的地點。
路上,許婵試探着辦案人員的口風,“同志,你好,請問我們苗書記的問題嚴重嗎?”
“很抱歉,涉及到案情,我們不能透露。”來接許婵的辦案人員中規中矩地回答着。
許婵眼珠子一轉,轉而問道,“不知道苗書記要見我是什麽事?”
“這個應該等你當面見了苗培龍問他才知道。”辦案人員看了許婵一眼,“苗培龍隻是跟我們提了這個要求,我們鄭書記答應他了。”
“哦,是這樣啊。”許婵目光閃爍,沒再多問。
車子一路到了郊區一處清幽僻靜的場所,許婵跟着辦案人員來到苗培龍的房間,進屋後,許婵看到苗培龍的第一眼,就感覺苗培龍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仿佛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臉上完全沒有擔任書記時那種大權在握、意氣風發的神采。
苗培龍看到許婵過來,臉上明顯露出了振奮的神色,人都精神了起來。
屋裏,幾名辦案人員站在一旁,并沒有離開的意思,苗培龍見狀幹笑了一下,朝幾名辦案人員道,“你們幾位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和許主任單獨談談。”
“不行。”爲首的一名辦案人員斷然拒絕,冷聲道,“苗培龍,能讓你跟許主任見面,還是鄭書記特地批準的,你不要得寸進尺。”
聽到對方的話,苗培龍眼裏露出一絲無奈,知道對方不會答應他和許婵單獨交談了,按規定無疑也不允許,他和許婵的交談顯然隻能在對方的眼皮底下進行,那他該怎麽暗示許婵?苗培龍不由暗自着急起來,好不容易才讓鄭世東批準他見許婵,他可不能錯過這次見面的機會。
就在苗書記和許婵碰面的時候,松北,喬梁正在辦公室裏。
今天雖然是周日,喬梁卻是得照常上班,苗培龍出事,松北這邊雖然談不上亂套,但肯定也會出現人心不穩的情況,因爲苗培龍之前先後擔任松北縣長和書記,老話說的好,拔出蘿蔔帶出泥,誰也不知道苗培龍的案子會牽連出多少人,喬梁當務之急要做的工作就是穩定人心,盡量保證松北的局面穩定。
此時,喬梁站在辦公室窗口,邊抽煙邊看着外面,想到昨天發生的苗培龍突然被帶走的一幕,不由感慨萬千,此時喬梁覺得,人這一生中發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管是喜歡的還是厭惡的,不管是喜訊還是噩耗,似乎都是注定的,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而這上天注定,說來還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的。
喬梁不由想起葉心儀曾經說的話一句話:性格決定命運。
說的,山難改,性難移,一個人的性格是生來的,雖然後天的環境或者經曆可以讓人發生某些局部的改變,但骨子裏的性格,則是無法根本改變的,苗培龍或許就是如此,他骨子裏的性格注定了他會有今天這個結局。
喬梁正在邊抽煙邊尋思,手機響了,一看是李有爲打來的。
喬梁接聽電話,“老闆……”
“梁子,我聽說培龍出事了?”電話裏傳來李有爲低沉的聲音。
“說的,老闆,就是昨天下午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喬梁道。
李有爲沉默片刻,聲音裏帶着惋惜和痛心,“沒想到培龍竟然出了這種事,唉……”
“或許這也是注定吧。”喬梁歎了口氣,“老闆,雖然我和苗書記在工作上有些沖突,但對于他的出事,我其實心裏還是……”
喬梁沒有說下去。
李有爲道,“梁子,看來培龍還是沒有從我的事情上接受教訓。”
“嗯。”喬梁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李有爲又道,“梁子,培龍出事,跟你無關吧?”
喬梁明白李有爲問這話的意思,想了下道,“老闆,有關。”
“嗯?什麽意思?”李有爲問道。
喬梁道,“得知他違法違紀的證據後,我跟上面做了彙報。”
喬梁這話說的很模糊,沒有說跟上面的誰彙報的。
李有爲沒有作聲。
喬梁心裏突然有些不安,他知道李有爲和苗培龍的私交很好,不由問道,“老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不,沒有。”李有爲搖搖頭,“梁子,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培龍違法違紀,如果你現在不彙報,他會在深淵裏滑地更深,換句話說,或許你現在跟上面彙報,是挽救了他,不然……”
聽李有爲這麽說,喬梁松了口氣。
李有爲接着道,“梁子,現在你是在主持縣裏的工作吧?”
“是的,暫時主持。”喬梁道。
“嗯,安心好好做好你這個主持,首先第一位的是要做好穩定,全縣的穩定,安撫好人心,避免因爲培龍的出事引起縣裏内部的紊亂,其次要按部就班安排好正常的工作,确保各項工作穩步開展,第三,你要多注意留意上面的風聲……”
李有爲此時和喬梁說這些,顯然是經驗之談,喬梁一一點頭答應着。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喬梁看着門口方向,道,“進來。”
李有爲聽到這聲音,道,“好了,梁子,先不打擾你了,回頭再聊。”
“好的,老闆。”喬梁挂了電話。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姜秀秀走了進來。
“縣長,沒打擾你接電話吧?”姜秀秀道。
“沒有。”喬梁沖姜秀秀招招手,“來,進來,坐。”
姜秀秀進來,坐在喬梁辦公桌對過的椅子上,輕輕呼了口氣。
“有事?”喬梁看着姜秀秀。
“嗯,是的。”姜秀秀點點頭。
姜秀秀是來同喬梁談許婵的事的,眼下市紀律部門已經對苗培龍采取了措施,姜秀秀這邊也無需再顧慮苗培龍這一層因素的影響,因此,姜秀秀打算對許婵直接啓動調查程序,不過在這之前,姜秀秀還得來征求下喬梁的意見,雖然喬梁之前點頭了,但許婵畢竟是縣府辦主任,在涉及到許婵這件事上,姜秀秀必須慎重。
聽姜秀秀打算對許婵采取措施,喬梁神色複雜,對許婵,終于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姜秀秀見喬梁沉默,在一旁靜靜等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