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苗培龍出事了,喬梁主持松北的工作,蔡家生自然要積極向喬梁靠攏,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蔡家生現在就擔心喬梁會把以前苗培龍的人都撤換掉,所以他現在要主動向喬梁示好,雖然他是縣班子的成員,不是喬梁想動就能動的,但隻要想向喬梁靠攏,那他就萬萬不能和喬梁交惡。
在體制内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做到這個位置,蔡家生是深知體制内的某些規則的,根據自己的經曆和體驗以及經驗教訓,這些年,蔡家生總結提煉出了體制内外的一些規則,他一直認爲,不管是體制内,還是體制外,做人做事都要遵循基本的規則,體制内和體制外有共同之處,也有特别之處。
蔡家生認爲,在體制内,來事比做事重要,把工作做好很重要,但不要隻盯着手裏的工作,要多觀察,多動腦,抓住機會展示自己,比埋頭苦幹更能快速成長。比如領導想抽煙,煙都夾在嘴邊了,找不到打火機,你發現了問題,主動幫他點火,這就是會來事。
還有就是彙報比會做重要,你工作做得再好,如果自己不彙報,就會有人替你彙報。做人比做事重要,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做人要地道、厚道,不整人、不耍滑,但要學會保護自己。關系比結果重要,做好工作固然重要,但很多時候,沒必要爲了把事情做到完美,而和身邊的人撕破臉。選擇比努力重,有的人跟對了領導,被培養,被提拔,一路走得很穩,人生中的每一個選擇,都有可能改變命運。
同時,蔡家生覺得,在體制内,靠山比能力重要,邊緣人物跑斷腿,不如領導心腹一張嘴。發展空間比眼前利益重要,體制内生存,如履薄冰,需要走一步看十步,如果你爲了一包煙、一顆糖的誘或,就堵死了自己上升的路,你的一生都會局限在基層。實利比虛名重要,評優評獎再多,不如提拔一次,不要因爲領導或者同事經常誇你,你就搞不清楚定位了。
再就是,蔡家生認爲,在體制内,讨好領導,說話比送禮重要,想要和領導拉近關系,送禮可能出問題,但如果你會說話,說到領導心坎裏,比送禮效果好得多。安全比利益重要,體制内誘或很多,風險也很多,作爲一個公職人員,要沉得住氣,隻要你自身過硬,沒有把柄,你就有無限可能,一旦你有了污點,再多利益也是鏡花水月。
蔡家生還總結出幾條體制内的通用規則,那就是,一,要掌握核心競争力,你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如果你做不了拍馬屁的人,那就要做有絕活的人。二,想要把工作做好,上級支持不可少,靠山很重要。背靠大樹好乘涼,上面有人好說話。大家都知道的信息不是信息,都聽說的項目不是項目,都參與的生意不是生意。你取得了上面領導的支持,才能獲得更多信息、權限、資源,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第三,要善于溝通協調,和上級、同級、下級都保持良好關系,不管扮演哪種角色,不管負責什麽工作,都需要與人溝通。把溝通這件事做好,做事的難度會降一半。第四,要有憂患意識,居安思危。
正是因爲搞透了這些,所以蔡家生才能從基層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而且坐得很穩,成爲松北官場的不倒翁,松北換了幾屆主要領導,他都不但安然無恙,而且還能一步步往上提。
當然,遇到了現在的松北主要領導喬梁,蔡家生以他滾瓜爛熟的那一套來應對喬梁,不知還是否管用。
就在蔡家生和喬梁彙報徐洪剛的事情時,徐洪剛親自來到了縣檢的辦公室,姜秀秀看到徐洪剛時,一下怔住,顯然沒想到徐洪剛會出現在這裏。
徐洪剛來這裏幹什麽?他來松北,怎麽沒打任何招呼?姜秀秀心裏快速想着。
“徐書記,您怎麽來了。”姜秀秀快步迎上前,恭敬地說道。
徐洪剛看了姜秀秀一眼,神色有些複雜,想起以前喬梁還跟在他身旁時,在松北這邊因公出事,當時還是姜秀秀在醫院照顧喬梁的,那會姜秀秀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公務員,現在都成了松北縣檢的一把手,實實在在的副處級幹部了,這成長速度委實不慢,而且徐洪剛這會陡然發現,跟喬梁關系密切的人,好像官運都不錯。
難道說跟喬梁交好的人,容易走好運?徐洪剛腦袋裏的想法一閃而過,眼下也顧不得多想,看着姜秀秀笑呵呵道,“姜檢,有段時間沒見了,瞧瞧,你都成領導了。”
“徐書記,您叫我小姜就行了。”姜秀秀忙不疊說道,她心裏對徐洪剛還是十分敬重的,畢竟以前她能夠從松北調到市裏,雖然是喬梁幫忙的緣故,但喬梁當時借助的無疑是徐洪剛的關系,所以她心裏對徐洪剛始終心存感激,而且她對徐洪剛和喬梁的關系變化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徐洪剛追求葉心儀的事,所以姜秀秀并不知道現在的徐洪剛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徐洪剛了。
“姜檢,我今天過來是爲了許婵的事過來的,你們把許婵移交給市檢的人,不知道姜檢願意給我這個面子嗎?”徐洪剛看着姜秀秀,直奔主題。
“徐書記,許婵的案子,是喬縣長親自批示的,市檢這邊要人也不是不行,但得有相關的程序和手續。”姜秀秀看了徐洪剛一眼,小心斟酌着措辭,在體制内這麽多年,姜秀秀要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那她也白瞎混了這麽多年了,徐洪剛一來就開口要人,再加上市檢的人同樣是爲了許婵過來的,姜秀秀要是想不到這裏頭的蹊跷,那她真的是不配做這個縣檢一把手了。
徐洪剛明顯不想跟許婵廢話,他現在就想利用自己的權勢和地位施壓姜秀秀,讓姜秀秀沒空多想,迅速把人帶走,因此,徐洪剛此刻也不跟姜秀秀多費口舌,沉聲道,“姜檢,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市檢是你們的上級部門,你們把人交給市檢,難道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徐書記,不是我不放心,而是許婵的案子事關重大,我這邊必須按程序來,這也是對大家負責嘛,我相信孔處長也會理解的,畢竟這對上對下都好。”姜秀秀笑道。
“姜檢,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給我一個面子,讓市檢把許婵帶走,如何?”徐洪剛盯着姜秀秀說道。
“徐書記,這……”姜秀秀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徐洪剛親自開這個口,姜秀秀還真不好直接回絕,但她也不能真的讓徐洪剛把人帶走。
想了想,姜秀秀道,“徐書記,要不我給喬縣長打個電話,看喬縣長是什麽意思,您看如何?”
又是喬梁!徐洪剛聽到姜秀秀提起喬梁,臉色愈發難看,尼瑪,他徐洪剛的面子還不如一個喬梁,他好歹也是市裏的三把手,眼下他爲了許婵的事親自出面,說話竟然還不如喬梁好使。
此時,徐洪剛陡然意識到了喬梁在姜秀秀心中的位置,在姜秀秀眼裏心裏,喬梁都是要超過他這個市裏的三把手的,雖然喬梁級别比自己低。
如此一想,徐洪剛心裏很生氣,又很郁悶,看着姜秀秀冷聲道,“姜檢,你要是眼裏還有我徐洪剛,那就不用打這個電話。”
“徐書記,話不能這樣說,喬縣長畢竟是縣裏的主要領導,許婵的案子肯定要問下喬縣長的意見,至少也得跟他打聲招呼,您說是不是?”姜秀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她現在是既要堅持原則,又不想得罪徐洪剛,不過姜秀秀此時感到很奇怪,徐洪剛爲何在這個時候要替許婵出頭,難道許婵和徐洪剛有什麽密切的關系?似乎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徐洪剛是從省宣傳部空降下來的,而那時許婵在松北的鄉鎮,即使後來,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許婵和徐洪剛有任何交集和來往。
“我覺得沒必要。”徐洪剛面無表情地說着,“你把許婵給我帶走,日後真出了什麽問題,我徐洪剛來承擔。”
聽徐洪剛此言,姜秀秀心中一凜,爲了把許蟬帶走,徐洪剛竟然說出這樣的人話,甚至不惜擔責,對徐洪剛這個級别的領導來說,這可不是兒戲,不是随便不經思考就可以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