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回到縣大院,喬梁來到了尚可的辦公室,尚可似乎在專程等着他,辦公室門開着,喬梁一走到門口,就看到了翹着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後面抽煙的尚可,眼睛還往辦公室門口盯着。
象征xing敲了下門,喬梁走了進去。
“喲,喬副縣長是不是走錯門了?”尚可看到喬梁,笑眯眯調侃道。
“這是尚縣長的辦公室,我眼睛還沒瞎,當然不會走錯門。”喬梁淡淡地說道,無視尚可的調侃,仔細盯着對方,“我怎麽感覺……尚縣長似乎在專門等我?”
尚可愣了一下,沒想到喬梁會突然這麽問,眼裏閃過一絲不自在,撇嘴道:“喬副縣長,你來找我有事嗎?沒事不要打擾我工作,我忙得很。”
看到尚可的表情,喬梁若有所思,不動聲色道:“我來找尚縣長當然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什麽大事?”尚可斜瞥了喬梁一眼。
“尚縣長知道江東商業集團幫扶咱們涼北的rou制品加工廠項目出事了嗎?”喬梁看着尚可,雖然他心裏已經有一些猜測,但仍是将事情跟尚可說了一遍。
聽到rou制品加工廠項目被人放火了,尚可臉上适時露出驚訝的表情,接着呵呵笑道:“看來鐵礦老闆跟我說的沒錯,牧區那邊,多數地方都是偏僻荒涼,窮鄉惡壤出刁民,沒想到是真的,你看這個幫扶項目,這是爲牧區百姓造福的項目,竟然還有人去放火燒它,簡直是膽大包天又不可理喻嘛。”
“尚縣長認爲這是牧區百姓幹的?”喬梁看着尚可。
“要不然呢?rou制品項目就建在那邊,還能是誰幹的?”尚可咂咂嘴。
“到底是誰幹的,不是咱們嘴上說說就算數,而是要有證據。”喬梁懶得和尚可争論這個,道,“尚縣長,我過來是想和你商量如何保證rou制品加工廠項目工地安全的問題。”
“這是喬副縣長分管的工作,喬副縣長自己決定就好了嘛。”尚可笑道。
“這雖然是我分管的工作,但這裏頭也需要其他部門的協助,就像這次項目工地被人放火,要确保下次不再發生這樣的事,那就需要當地鄉鎮政府和治安部門一起出力,保證工地的安全。”喬梁看着尚可,“所以這需要尚縣長出面去協調。”
“喬副縣長也是班子領導,你自己發話不就好了,難不成你說話他們還會不聽?”尚可繼續笑道。
“就是因爲我說話不好使,所以才需要尚縣長出面。”喬梁神色嚴肅,他看出尚可這會完全是一副不以爲意的表情,渾然不把這事放心上,不由道,“尚縣長,你應該清楚,這幫扶項目是在省裏邊挂了号的,如果老是出事,最終驚動了省裏的領導,你覺得後果嚴不嚴重?”
“喬副縣長是在拿省裏的領導威脅我嗎?”尚可冷哼一聲。
“那倒不是,我隻是在提醒尚縣長要重視這事,畢竟人家江東商業集團是真金白銀地來幫扶咱們涼北,如果項目在建設過程中老是出問題,就算咱們縣裏裝沒看見,人家江東商業集團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不是?到時候江東商業集團要是直接跟咱們省裏的領導反映,挨批的肯定還是咱們縣裏,與其那時候被批評,還不如咱們現在主動作爲,尚縣長你說是不是?”喬梁正色道。
聽到喬梁這話,尚可臉色變幻了一下,點點頭:“嗯,喬副縣長說的在理,回頭我會跟馮縣長那邊打招呼,一來讓他們盡快破案,其次,在他們破案之前,讓他們會同鄉裏拿出一個穩妥可行的辦法,确保項目工地的安全……喬副縣長,這樣你滿意了嗎?”
“尚縣長要是真的說到做到,我當然滿意。”喬梁瞅着尚可,心裏微微異動,尚可突然這麽好說話了?
“喬副縣長,既然如此,沒别的事,你可以走了。”尚可開口趕人。
“那好,不打擾尚縣長了。”喬梁也不想呆在這裏。
喬梁剛走,府辦主任趙洪進走了進來,笑道:“喬副縣長走了?”
“沒錯,終于把他打發走了,他估計還真的以爲我要幫他呢。”尚可咧嘴笑道。
“尚縣長,回頭這事會不會驚動省裏?”趙洪進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怕什麽,隻要我們把該做的文章做足,就算是省裏派人下來,也說不出毛病來。”尚可笑了起來,把剛剛應付喬梁的話對趙洪進說了一遍,道,“你回頭就jiao代縣局和鄉裏的人,讓他們把表面文章做足。”
聽到尚可的話,趙洪進也跟着笑,明白了尚可的用意。
喬梁辦公室裏,從尚可那回來後,喬梁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獨自一人坐着,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默默思考着,他要理一理事情的頭緒。最近,喬梁發現自己的煙瘾越來越大了,都是被工作給癟的給愁的,尼瑪,這個分管扶貧的副縣長還真不好當。
電話打斷了喬梁的思緒,拿出手機一看,見是一個陌生号碼,喬梁皺了下眉頭,接通。
“喬縣長,今晚有空嗎?鄙人想請你吃個飯。”電話那頭,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
“你誰啊你?”喬梁把手機拿到跟前又看了下号碼,确定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也許我能幫喬縣長解決工地的安全問題。”對方笑道。
“是嗎?”喬梁一下坐直了身體,“你到底是哪位?”
“喬縣長今晚出來就知道了,晚上我在涼平酒店恭迎喬縣長大駕。”對方說完随即挂了電話。
沒過多久,喬梁就收到一條信息,陌生男子發過來的,裏頭說的是晚上吃飯的包廂号。
拿着手機,喬梁沉思了片刻,輕笑了一聲:“有點兒意思。”
到了晚上,喬梁來到涼平酒店赴宴,包廂裏,喬梁看到了一中年男子,對方正在擺弄着手機,看到喬梁進門,登時站了起來,滿臉笑容迎了上來:“哎呀,喬縣長來了,有失遠迎。”
“閣下是……”喬梁看着對方臉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淡淡道。
“喬縣長,您先坐,咱們邊吃邊聊。”男子笑道。
喬梁聞言,瞅了瞅對方,走到椅子上坐下。
“喬縣長,要不要喝兩杯?”男子笑道。
“不必了,咱們也不熟,有事說事。”喬梁淡然擺了擺手。
“那好吧,喬縣長時間寶貴,我就直說了吧,喬縣長,鄙人開了一家建築公司,想承包rou制品加工廠的建設項目。”男子直接道。
喬梁聽得一愣,想到對方白天電話裏說的内容,喬梁氣得一笑:“這就是你說的保證工地安全的前提?”
“沒錯,隻要能讓我承包rou制品加工廠的項目,我一定能夠保證工地的安全,絕對不會讓那些放火的蒙面人再來搞破壞。”
“聽你的意思,那些放火的蒙面人,是你指使的?”喬梁瞪着對方。
“不不,怎麽可能呢。”男子意識到自己可能說漏了嘴,連忙擺手,解釋道,“喬縣長,我的意思是如果讓我承包rou制品加工廠的項目,那我有辦法對付那些放火的蒙面人,讓他們不敢再來搗亂。”
“是嗎?”喬梁盯着男子,“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有什麽辦法。”
“呵呵,我的辦法是土辦法,但保證絕對管用,在這裏就先不多說了。”男子道。
喬梁聽到對方的話,知道對方在故意賣關子,想起梁文之前的話,喬梁心頭一動,問道:“我曾經聽rou制品加工廠的負責人梁總說有人給他打過電話,說要承包rou制品加工廠項目,那人不會就是你吧?”
“鄙人确實是給那位梁總打過電話。”男子笑着點頭。
“這麽說來,當時也是你威脅梁總了?”
“哈,我就是和梁總開個玩笑,哪能威脅他。”
聽到男子的話,喬梁心裏的猜測再次肯定了幾分,一股怒火從喬梁内心深處燃燒起來,結合他之前所掌握的情況,喬梁已經确定無疑,這事背後就是尚可他們在幕後cao作。
尼瑪,老子辛辛苦苦幫助牧區百姓脫貧,這幫王八蛋不給予支持也就罷了,不僅拖後腿,還特麽想從幫扶項目上謀利,中飽私囊,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心裏已經怒火滔天,喬梁臉上不動聲色,再次問道:“rou制品加工廠項目是江東商業集團的幫扶項目,也是他們一手cao辦的,你想承包這個項目,不是應該再去找那位梁總嗎,怎麽來找我了?”
“喬縣長是欺負我不明内情嗎?明眼人都知道找喬縣長其實比找那位梁總更管用,隻要喬縣長發話了,那個梁總肯定聽喬縣長的。”男子道。
“看來你很知道内情嘛,哪位高人在背後指點的你?”喬梁笑道。
“我自己打聽出來的。”男子跟着笑。
“好,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公司叫什麽名字?回頭我先了解一下。”喬梁淡淡道。
“涼平興達建築有限公司。”男子笑了笑,“喬縣長,您可得盡快給我答複,不然我怕那夥蒙面人要是再次來放火,那不僅會造成工地的損失,還會大大影響日後的施工進度。”
“嗯,我會盡快了解。”喬梁點了點頭,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那就先這樣吧,我有事先走了。”喬梁站起身,一刻也不想多呆。
“喬縣長,您不吃飯了?”男子笑着挽留。
“不必了,你自個兒吃吧。”喬梁頭也不回地離開。
從包廂裏出來,喬梁氣得咬牙切齒,草,這王八蛋最後分明還在威脅他!意思是他要不盡快答應,那夥蒙面人很快還會再來放火。
心裏已經出奇的憤怒,但喬梁此刻卻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身在體制,要做點事怎麽這麽難?自己一個異地來jiao流挂職的幹部都想努力爲貧困百姓做點事,這些本土的幹部,爲什麽卻如此麻木不仁?甚至沒有一絲絲做幹部的良心底線。
喬梁心裏正憤怒着,手機冷不丁響了起來,見是何青青打來的電話,喬梁有些疑惑,何青青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幹嘛?
“何主任,什麽事?”喬梁接起電話問道。
“喬縣長,他……他死了……”電話那頭,傳來何青青斷斷續續,帶着悲傷和驚恐的聲音。
“誰死了?”喬梁渾身一震,急切問道。
接着何青青告訴了喬梁。
“啊!”聽何青青說出那名字,喬梁不由驚叫一聲,腦袋轟地一聲,身體不由晃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