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雲對喬梁道:“喬縣長,你現在真的以爲自己沒事了?”
喬梁撓撓頭:“組織的調查結論都出來了,已經公開公布了,我還能有什麽事?”
丁曉雲點點頭:“是,不錯,組織的調查結論确實證明你沒事,但這調查結論隻能代表組織相信你沒事。”
“你的意思是……”喬梁看着丁曉雲。
丁曉雲道:“我的意思是組織相信你沒事,不代表大家心裏都真的相信,或許很多人覺得隻是組織沒有抓到确鑿的證據,但未必真的沒這事,男女關系的事情,很多人都喜歡津津樂道捕風捉影,從來都是甯信其有不信其無。
所以,即使組織現在公開爲你做了澄清,但到底有多少人真的相信這調查結果,是不好說的。在這種情況下,在組織之外,或許你這生活作風不端的帽子要戴很久,或許很多人會在你背後戳戳點點私下非議……”
聽了丁曉雲這話,喬梁覺得有道理,不由鄒起眉頭,我靠,這個不好玩。
丁曉雲繼續道:“如此,在一個相當的時期内,在涼北甚至西州相當的範圍内,你的名聲還是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這影響會對你今後工作的開展帶來一定的不利。”
喬梁繼續皺眉不語。
丁曉雲接着道:“站在這個角度,那個匿名誣告的人雖然沒有達到直接目的,但卻實現了另一種效果,這效果的負面效應是不小的,最起碼,會影響你的口碑,影響你的民意測評,而一旦你的口碑和民意測評上不去,那自然會影響組織對你的綜合評價。”
“尼瑪,誣告我的那人用心很歹毒啊,不管什麽結果他都不會失分。”喬梁喃喃道,心裏突然感到沮喪。
丁曉雲道:“誣告你的那人,此時或許和你一樣,暫時還沒意識到這另一種效果,他在操作此事的時候,隻是注重自己想達到的直接目的,但他沒想到,卻有人會意識到,或許在此事剛一發生的時候就想到了,甚至,有人想要的就是這效果。”
喬梁看着丁曉雲:“你說的這有人指的是……”
丁曉雲伸手往上一指,意味深長道:“你應該能想到。”
喬梁眨眨眼:“既然你如此說,那你……猜到是誰在幕後指使誣告我的了?”
丁曉雲道:“不光我根據涼北目前的态勢和某些迹象大概能猜出幾分,恐怕帶隊來調查的那位省裏的副部長心裏也似乎有點數。”
喬梁心裏一動:“你的依據是……”
“依據是那天他單獨和我談話,以及他談話的那些内容,還有談話中極其隐晦的暗示。”丁曉雲道。
喬梁點點頭,丁曉雲的心思很缜密,她很善于分析,很注意細節,畢竟她和張琳一樣,都有過在紀律監察部門工作的經曆,具有豐富的辦案經驗,在這方面是有些頭腦的。
喬梁想了下:“丁書記,其實從我留意到的某些迹象和得到的某些信息中,我已經基本推測出此事乃何人所爲了,你說我要不要把自己掌握的這些情況往上彙報一下,直接揪出幕後的誣告指使人。”
丁曉雲道:“你認爲這能管用嗎?以你目前的實際情況和此人在市裏省裏的背景,你認爲這麽做能達到你的目的嗎?你認爲上面會根據你推測的情況去查嗎?甚至,如果你現在的判斷隻是基于主觀推測,沒有最直接的證據,一旦搞起來,一旦搞大,反而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甚至有人會給你扣上誣告的帽子。
我當年在紀律監察部門工作的時候,遇到的這種情況太多了,别說你現在隻是主觀推測,我當初辦的幾個案子,即使手裏掌握着确鑿的證據,因爲某些強大的阻力和壓力,都無法繼續進行下去。
所以,在決定做某個事情的時候,必須要對周圍的局勢和态勢做出明晰而理智的判斷,必須要考慮到現實的情況,必須要充分考慮此事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得失,必須要三思而後行……”
聽丁曉雲這麽說,喬梁不由洩氣,是的,省裏有劉昌興,市裏有騰達和王世寬等劉昌興的人,自己如果真這麽搞,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看喬梁無精打采,丁曉雲安慰道:“好在你在涼北隻是挂職兩年,等你挂職結束回到江東,這些負面影響也基本就煙消雲散了。”
喬梁搖搖頭:“兩年也不行,我可不想讓自己在挂職期間一直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其實,隻要你自身品行端正,加上勤奮敬業腳踏實地的工作,也是可以逐漸消除那負面影響的。”丁曉雲繼續安慰喬梁。
喬梁點點頭,心裏略微放松了一些,接着道:“丁書記,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你說我要不要不再讓何主任繼續跟着我了?”
“你這麽做,反而會适得其反,會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丁曉雲道。
“這倒也是。”喬梁點點頭。
丁曉雲接着道:“其實你沒有家室,何青青是單身,即使你們之間真的有了什麽,外人也說不出什麽的。”
喬梁看着丁曉雲:“你希望我和何主任之間有什麽嗎?”丁曉雲淡淡笑了下,含糊道:“我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你認爲我和何主任會成爲有情人嗎?”喬梁繼續問道。
丁曉雲又淡淡笑了下:“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發表看法。”
“你可以談談的。”
“雖然你允許,但我還是不想說。”
喬梁呵呵笑了,接着又想起了什麽:“丁書記,你說,上面在接到匿名舉報信之後,他們知不知道我和何主任都是單身的情況呢?如果知道的話,這調查組似乎是沒有必要派下來的。”
丁曉雲想了下;“這個我無法知曉,可能确實不知,也可能雖然知道,卻故意裝作不知,當然,即使知道,既然接到了舉報,而且這舉報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也還是有必要派人來調查一下的。”
喬梁點點頭,沉吟道:“其實廖書記是知道我單身的。”
“廖書記知道?他這麽大的領導怎麽會知道你這情況?”丁曉雲意外道。
喬梁一怔,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說走了嘴,掩飾地笑了下,然後道:“以前我跟着安董事長幹秘書的時候,跟着安董事長參加過他和廖書記的一次飯局,飯局上安董事長無意中說起我是單身,所以我想,或許廖書記能記得,當然,我這樣的小人物的這點事,廖書記或許根本就沒聽進去,即使聽到,也或許早就忘了,呵呵,我剛才是亂猜的。”
丁曉雲目不轉睛看着喬梁:“原來你和廖書記吃過飯,你這家夥,能和這麽大的領導一起吃飯,牛啊。”
喬梁暗笑,自己豈止和廖谷鋒吃過飯,還到他家吃過呢。
但此時,喬梁是不想讓丁曉雲知道自己和廖谷鋒的關系的,目前來說,在西北,除了自己和廖谷鋒,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别說在西北,就是在江東,知道的人也極少。
喬梁呵呵笑了下:“廖書記和安董事長一起吃飯,我隻是因爲是安董事長的秘書,跟着搞服務而已,廖書記這麽大的領導,我這種小人物就是和他吃過飯,他也不會記得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丁曉雲看着喬梁眨眨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
看丁曉雲這表情,喬梁無法判斷她有沒有相信自己編造的這話,想到她是具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和各種人打過交道,不由心裏有些發虛,接着幹笑了幾下。
喬梁這一幹笑,引起了丁曉雲的懷疑,嗯?這小子似乎沒說實話。
如果喬梁沒說實話,那他和廖谷鋒是什麽關系呢?
丁曉雲雖然頗有經曆閱曆和智慧,但因爲她不了解喬梁的過去,更不知道廖谷鋒和喬梁的交往,所以還是無法做出明晰的判斷,隻能暗暗揣測,既然喬梁沒說實話,那似乎這其中應該有什麽道道,那似乎喬梁和廖谷鋒真的有什麽外人不知的關系。
如此一想,丁曉雲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喬梁有什麽深不可測的來頭?
随着這念頭的冒出,丁曉雲心裏不由一震。
但丁曉雲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測,如果喬梁真的有什麽來頭,那他也不會剛到涼北挂職就被折騰地死去活來,至今還在遭受排擠打壓了。
可是,喬梁剛才說那話的時候,爲何表情看起來有些發虛呢?
丁曉雲的思維一時有些混亂,有些理不清頭緒。
看丁曉雲眉頭微皺,似乎在琢磨什麽,喬梁一咧嘴:“丁書記,我真的和廖書記一起吃過飯的,沒騙你。”
丁曉雲定定神,似笑非笑看着喬梁:“我沒懷疑你說的和廖書記吃過飯的事啊。”
“那你剛才在琢磨什麽?”
“我在想你和廖書記吃過幾次飯,在想你和廖書記有沒有單獨吃過飯。”丁曉雲明亮的目光注視着喬梁。
聽丁曉雲這麽說,喬梁不由暗暗贊賞她思維的敏捷和敏銳,在這點上,她和張琳很相似。
但雖然如此,張琳當初也是被自己忽悠過幾次的。
想到這一點,喬梁心裏有些得意。
既然喬梁決定目前不能讓丁曉雲知道自己和廖谷鋒的關系,就索性把戲演到底,腦子快速一轉,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大大咧咧道:“丁書記,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不妨告訴你,我不但和廖書記單獨吃過好幾次飯,還到他家吃過,廖書記和廖夫人親自邀請的,在廖書記家吃飯的時候,我的待遇也是不低的,廖夫人親自下廚做菜,廖書記親自陪我喝酒,不但如此,廖書記和夫人還想收我做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