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喬梁轉頭望去,心想該不會是尤程東到了,這一看,還真是尤程東來了,推門而入的正是從江州趕來的尤程東。
喬梁站起身笑道,“尤哥,你這來得很快嘛。”
尤程東看到馮運明,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見馮運明也朝他看過來,尤程東先是沖馮運明點頭緻意,旋即回答着喬梁,“小喬,接到你的電話,我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擱,生怕讓馮書記久等了,一路風馳電掣,就差沒把汽車發動機開冒煙了。”
馮運明笑着接話,“程東同志,你這可不行,開車安全第一,萬萬不可搶着趕那麽幾分鍾,咱們都是自己人,你急急吼吼地趕什麽呢。”
馮運明這句‘自己人’,聽得尤程東心花怒放,又是高興又是恭敬地走到馮運明跟前,“馮書記,主要也是挺久沒見到您了,想到要過來跟您吃飯,我心裏邊也激動,就開快了點。”
馮運明笑着指了指尤程東,“你啊,這是一上來就揀好聽的話講。”
尤程東笑道,“馮書記,我說的是實話,過來跟您吃飯,我确實是心情激動。”
一旁,喬梁示意尤程東坐下來,同時道,“尤哥,你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正好要開始吃來着,你倒是來得恰到好處。”
尤程東樂呵呵地坐下來,“沒讓馮書記久等就好。”
喬梁笑着朝馮運明看過去,“剛剛馮書記還在跟我聊你來着,他對你的安排和使用有些想法,就是不知道你自個願不願意。”
尤程東神色一動,剛坐下的他,差點又站了起來,有些期待又緊張地看向馮運明,那迫切的眼神顯然是急于想知道馮運明打算如何安排他。
馮運明笑道,”小喬,還是你來跟程東同志說。”
聽到馮運明開口,喬梁這才道,“尤哥,今天我們市裏邊錢正同志的事,你聽說了嗎?”
尤程東疑惑地問道,“錢正怎麽了?”
尤程東因爲退到二線,消息并沒有那麽靈通,再加上關州市這邊封鎖消息,說是沒用吧,但其實多少也還是有那麽點用處,以至于尤程東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啥事。
喬梁見尤程東不知情,于是将錢正的事跟尤程東簡單說了一下。
尤程東聽了,瞪大眼睛,“錢正竟然自尋短見?”
尤程東雖然跟錢正不熟悉,但也是打過幾次照面的,畢竟他之前擔任過江州市副市長兼市局局長,那時候錢正還是省廳的副廳長,兩人因爲工作關系打過幾次照面,這會聽到錢正出了這樣的事,尤程東的驚訝可想而知。
喬梁笑道,“咱們不用管錢正自尋短見的事,現在的情況是錢正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那他接下來肯定沒辦法再擔任市班子的分管領導了,馮書記剛剛和我說如果能把你調到關州市來接替錢正的位置,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
尤程東聞聽怔住,他本來還想着通過走動馮運明的關系讓自個重新獲得重用,結果馮運明卻是起了将他調到關州的念頭,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但話又說回來,這個結果完全是大大超出他的預期,哪怕是他之前覺得馮運明會看在以往的交情和面子上重新啓用他,但他也決計不敢想進入班子之類的事,要是能調到關州擔任班子的分管領導,那他還有啥好猶豫的?
短暫的愣神後,尤程東幾乎不帶猶豫道,“馮書記,如果能調到關州擔任班子領導,那我肯定是一百個願意。”
喬梁笑道,“馮書記,我就說了嘛,尤哥哪裏會不同意。”
馮運明點頭笑道,“程東同志既然同意,那接下來可以考慮運作這事,不過程東同志,我可得先跟你說好,這事不一定能成功。”
尤程東明白地點了點頭,道,“馮書記,您能幫我費這個心,我已經是感激不盡。”
馮運明笑了笑,“老朋友就不用搞得這麽客氣了。”
尤程東輕點着頭,臉上不可抑制地露出激動的神色,不管能不能成,馮運明既然有這個心幫他運作,哪怕是最終沒能調到關州去擔任班子領導,尤程東相信馮運明也不會在江州虧待了他。
三人邊說邊聊着,而此刻在市裏,錢正所在的市醫院,重症病房外,省紀律部門一把手林劍隔着病房門看着裏面的錢正,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這家夥搞得他如此被動,現在躺在病床上倒是安詳得緊。
林劍是傍晚從黃原出發過來的,關州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而且還跟他們紀律部門有關,林劍在辦公室也有些坐不住,下午忙完手頭的事後,他終歸還是決定到關州來一趟。
林劍默默注視了一會,身後,陳鵬等待了片刻,上前一步道,“林書記,要不要進去看看?”
林劍撇嘴道,“他還昏迷着,有什麽好看的。”
陳鵬聽林劍這麽說,忍不住撓了撓頭,錢正這個案子,是他帶人過來的,結果現在搞成這樣,陳鵬心裏邊頗爲愧疚,雖說這事從本質上來說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但誰讓他是帶隊出任務的人?而且陳鵬也很清楚這事會給林劍帶來不小的麻煩,從林劍那凝重的表情已然可以看出其心情恨糟糕。
發愣了片刻後,陳鵬低頭看了看,差點忘了他要跟林劍彙報的事,趕緊又将手頭的資料遞給林劍,“林書記,這是我們查到的錢正吃的藥物來源以及開藥記錄,正好也都是在這市醫院開的。”
林劍聞言,接過資料看了起來。
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劍擡頭望去,關州市書記林松原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對方正朝他這邊快步走過來。
看到林松原,林劍挑了挑眉頭,低聲說了一句,“這位林大書記倒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嘛,我這才剛到他就知道了。”
陳鵬小聲回應道,“市裏安排了人在醫院這邊,估計是市裏的人看到您就趕緊跟他彙報了。”
林劍聽了,淡淡點了點頭,面帶審視地看向快步走來的林松原。
林松原見林劍已經注意到他,愈發加快了腳步,恭敬而又不是熱忱地走到林劍跟前,“林書記,您來了。”
林劍輕點着頭,看着林松原,“關州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說我在辦公室裏還能坐得住嗎?”
林松原附和道,“發生這樣的事确實是太讓人糟心了,不過林書記您也别爲此大動肝火,這也不能說是你們紀律部門的過錯,畢竟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說這錢正同志也真是的,都已經快退休的老同志了,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搞得現在上上下下都這麽被動。”
林劍幽幽地看着林松原,“松原同志,我什麽時候說這是我們紀律部門的過錯了?”
林松原怔了一下,沒想到林劍會抓住這個話頭,一時尴尬地笑了笑,“林書記,您别誤會,我沒有說這是你們紀律部門過錯的意思。”
林劍沒說什麽,目光再次朝病房裏看了一眼。
林松原見狀,悄然松了口氣,趁勢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林書記,關于錢正這事,您看我們市裏邊怎麽對外發布公告?”
林劍淡淡道,“這是你們市裏的事,你這個一把手自個拿主意就行了,我就不敢瞎指揮了。”
林松原一臉無語,他不敢讓人随便發公告,是因爲不知道紀律部門那邊到底查到了錢正什麽,問題又有多嚴重,林劍這回答也太敷衍了。
林松原心裏想着,不經意間擡頭一看,見林劍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他心裏有些發毛。
林劍突地問道,“松原同志,你說錢正爲什麽就這麽巧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自尋短見呢?”
林松原心頭一跳,搖頭道,“林書記,這事我還真不清楚。”
林松原說完同林劍對視了一眼,見林劍依舊是盯着他,心裏不禁有些犯嘀咕,林劍該不會是懷疑他什麽吧?如果是的話,那他可真是比窦娥還冤,天地良心,錢正這事跟他連個屁關系都沒有。
林松原暗自嘀咕時,就聽林劍又道,“松原同志,回頭我們紀律部門的人需要更進一步徹查此事,屆時難免會有需要你們市裏配合的地方,到時還請松原同志能夠理解并且給我們多提供一些協助。”
林松原當即道,“這個還請林書記您放心,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絕不含糊,全力協助。”
林劍點點頭,“那我就先謝過松原同志了。”
林松原陪着笑臉,“林書記,您這搞得太客氣了,姑且不說咱們的關系,配合你們紀律部門辦案也是我們分内的職責嘛。”
林劍再次盯着林松原,“咱們什麽關系?”
林松原呆了呆,本想說兩人是本家,看到林劍的眼神,林松原愣是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林書記,咱們是上下級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