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閃過各種念頭,喬梁也懶得多想,對待黃傑,喬梁現在的态度很簡單,對方如果規規矩矩配合他的工作,他也不會故意找麻煩,要是黃傑還敢暗地裏跟他搞什麽小動作,那他完全能讓黃傑這個副書記幹不下去,最終自個灰溜溜地想辦法調走。
“來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隻見前頭一排車隊依次通過高速出口。
喬梁的手機也在這時候響起來,見是市秘書長洪本江打來的,喬梁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了起來。
“喬梁同志,郭書記讓你們上車直接去縣賓館那邊,陶書記不喜歡搞這種迎接儀式。”洪本江說道。
喬梁聞言正待說啥,洪本江已經挂了電話。
喬梁咂咂嘴,靠,這洪本江海真他娘的惜字如金,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心裏罵娘,喬梁也沒有多耽擱,讓衆人各自上車,前往縣賓館。
喬梁特地讓司機魏浩雲慢了半拍,等陶任華以及市裏一行的車隊都從高速出口出來後,這才讓魏浩雲開車彙入車隊。
車子往縣城裏開去,喬梁琢磨着這位新上任的一把手陶任華,他跟對方還沒見過面,但因爲之前廖谷鋒說過跟陶任華曾經發生過工作上的不愉快,這讓喬梁一直懸着一顆心。
車子進入縣城,喬梁看了下時間,因爲陶任華到達的時間差不多快中午,所以根據陶任華到來的時間安排,縣裏先行安排在縣賓館用餐。
在一個三岔路口的紅綠燈處,正在通過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喬梁的車子因爲在最後邊,所以一時沒搞清楚狀況,直至委辦主任陳方陽的電話打過來,“喬書記,出狀況了。”
陳方陽按照喬梁的吩咐,他的車子并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先到縣賓館,而是在最前頭開路,這會就是他的車子先停了下來,後邊的車子隻能跟着停下。
聽着陳方陽急切的聲音,喬梁愣住,“出什麽狀況了?”
電話那頭,陳方陽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喬書記,有人跪着攔路。”
有人跪着攔路?喬梁腦袋嗡的一聲,靠,怎麽會在陶任華下來的這個節骨眼發生這種事?這一瞬間,喬梁想到了一點,對方顯然知道陶任華今天到達關來,并且清楚車隊的行車路線和時間,提前在這等着。
喬梁腦袋嗡嗡的,特麽的,爲什麽總是有人搞事?
喬梁第一時間走下車,看到一對老人跪着朝這個方向爬行,不過對方并不是沖着他來的,而是爬到了陶任華的座駕前停下。
看到這一幕,喬梁冷汗差點流下來了,連忙上前。
車裏,陶任華看着外邊的一幕,臉色不大好看,而在陶任華邊上,則是省組織部長金清輝。
陶任華是在臨行前特地讓金清輝坐他的車子的,兩人一路聊了過來,陶任華言語間帶着親切而又示好的态度,對金清輝明顯是有拉攏的心思,他初來乍到,的确需要金清輝這個組織部長多多支持他的工作,因爲陶任華現在也嗅出了一點不大好的苗頭,副書記趙青正似乎和蘇華新走得很近,這對他這個一把手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陶任華就要推開車門下車,一旁的金清輝連忙攔了住,“陶書記,您沒必要下車,我建議讓秘書代你下去處理。”
金清輝說着指了指外面,“現在也不清楚是啥情況,你看這一轉眼就有人圍觀了,要是回頭有人拍照,很容易就杜撰出各種版本的新聞。”
陶任華略一猶豫,也就坐着不動,讓秘書袁偉雲下去看一眼。
金清輝又補充了一句,“陶書記,相信縣裏的人也會處理好的。”
陶任華微微點頭,旋即笑呵呵地說了一句,“清輝同志,你說我這剛上任後的第一趟外出,就有人給我演這一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我上眼藥呢。”
金清輝目光一凝,道,“陶書記,應該不至于,回頭讓縣裏的同志問清楚是啥情況。”
陶任華笑了笑,沒再說啥。
委辦主任陳方陽很快就帶着人趕過來,讓人将兩個老人扶起來,但兩個老人卻是鐵了心要跪着,其中女的更是哭哭啼是哭哭啼啼大聲喊着什麽,喬梁皺眉往前走,陳方陽及時靠過來道,“喬書記,我已經安排人帶領車隊走另一條路,您先跟省裏市裏的領導去縣賓館,這邊我來處理,我看剛剛已經有随行下來報道的記者在拍照,喬書記您沒必要急着露臉。”
喬梁沉思了一下,陳方陽說的也有道理,而且他看陳方陽處理起這種突發事件有條不紊,倒是對陳方陽高看了一眼。
“行,我先去縣賓館,你這邊抓緊搞清楚狀況,回頭第一時間跟我彙報。”喬梁叮囑道。
“好,喬書記您盡管放心。”陳方陽鄭重點了點頭。
喬梁上車走另一條路去縣賓館,兩個老人已經被陳方陽帶的工作人員攔住,不過工作人員也都客氣得很,噓寒問暖,還給兩個老人遞水,生怕兩個老人在大太陽底下脫水了,畢竟現在臨近中午,雖然已經是九月底,但達關這邊的中午還很熱。
另一頭,喬梁追在車隊後邊趕到縣賓館後,沒看到陶任華等人,卻看到郭興安背着雙手在賓館門口站着,似乎在專程等他一般,臉色鐵青地看着他。
郭興安後邊是市秘書長洪本江,喬梁隐隐能感覺到洪本江的目光中帶着些許幸災樂禍。
“喬梁同志,你跟我來一下。”郭興安面無表情道。
喬梁心頭一沉,跟着走上前,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郭書記,陶書記他們呢?”
郭興安冷聲道,“陶書記他們先到房間去休息,怎麽,你以爲發生了這種事,陶書記他們還有心情吃飯?”
喬梁嘴角抽了抽,心說這搞得他好像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似的。
郭興安走進賓館一樓的一間小會議室,喬梁進門後,很快就看到後邊的洪本江将門關上,但其自個并沒有跟進來。
郭興安徑直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注視着喬梁,質問道,“喬梁同志,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梁不禁沉默,他到現在也都還懵着呢,不知道那兩個老人到底是啥情況。
郭興安見喬梁不說話,氣得拍着桌子瞪眼道,“喬梁,這就是你給我保證的全力以赴?開會前幾天我還特地安排時間下來了一趟,跟你再三強調要重視此次會議,認真做好籌備工作,你跟我是怎麽保證的?”
喬梁一臉無語,郭興安這還是頭一回對他拍桌子瞪眼,而且郭興安對他的稱呼從剛剛的‘喬梁同志’又變成了現在的‘喬梁’,以前嘴上喊的小喬直接不喊了,喬梁能從這裏邊的任何一個細節裏感受到郭興安的怒火,喬梁有種預感,兩人以前的關系如果說郭興安還有意維持表面上的虛假和睦,今後怕是要徹底撕下那層僞裝了。
喬梁對此倒是無所謂,郭興安原本就是假惺惺的還在維持明面上的和氣,關系徹底破裂了又何妨?
此時喬梁心裏真正納悶的是今天發生的這件事,誰能想到新任省一把手陶任華第一次來達關就會出這種事?剛剛過來的路上,喬梁冷靜下來想想,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這一幕似曾相識,姑且不管那兩個老人是啥身份來曆,對方能夠準确知道陶任華的行車時間和路線,以及知道陶任華的車子是哪一輛,這還說明得不夠多嗎?
喬梁一時陷入了沉思中,郭興安見喬梁不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繼續拍着桌子咆哮,“喬梁,你倒是給我個解釋,你啞巴了是嗎?”
喬梁眉頭微蹙,嘴巴張了張,想說啥又作罷。
從眼前有限的信息去推敲,就能看出這件事分明是有人在搞鬼,但眼下多說無益,而郭興安的怒火集中到他身上,還真他娘是操蛋得緊,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省一把手陶任華不知道會因此産生什麽看法,一想及此,喬梁臉色格外凝重,他原先就擔心陶任華日後知道他是廖谷鋒的女婿後會對他有啥偏見,要是現在就提前讓陶任華對他産生不好的印象,靠,以後怕是更加不妙。
心念電轉,喬梁道,“郭書記,這事回頭我一定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
郭興安怒道,“不是給我交代,是給陶書記交代,今天陶書記第一次下來,結果你這邊就給我出這種漏子,我就問你,你這個堂堂的一把手對這事有沒有上心?行車路線你安排人踩過點沒有?安保人員到位了沒有?”
郭興安一連三個質問,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因爲之前跟喬梁的關系産生裂痕而生氣,而是擔心自己會被牽連,他這次原本還想着在陶任華面前好好表現,結果發生了這麽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