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一時竟是忘了跑上去攔截,不過他想攔也攔不住了,洪華晟開得太快,喬梁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而且他沒想到洪華晟的膽子會這麽大,都已經被他看到了,對方竟然還敢駕車逃逸,這個結果打死喬梁都想不到。
這一幕就發生在不到一分鍾之内,孫永這時也走了過來,他有聽到喬梁的喊聲,一臉詫異道,“剛剛那是洪華晟?”
喬梁臉色難看地點頭,“沒錯,這貨簡直是膽大包天,撞了人就這麽跑了。”
喬梁說着,随即反應過來,對孫永道,“馬上給縣局打電話,讓他們派車攔截,還有,你們紀律部門馬上介入此事,洪華晟作爲一名幹部,肇事逃逸,這事必須從嚴查處。”
孫永聞言點着頭,笑道,“之前還苦于查處洪華晟阻力重重,他現在這是自個送上把柄了啊。”
喬梁點了點頭,“沒錯,這次正好拿這事好好做下文章。”
孫永跟着點頭,突然又有些不解道,“洪華晟撞到人,他好好下車配合處理,事情不就完了,他幹嘛突然開車跑了?這沒事都變成有事了。”
喬梁也皺起眉頭,“這事還真有點古怪,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兩人尋思着,一時都有些不明白洪華晟爲什麽要那麽做,不過喬梁也懶得浪費時間琢磨,冷聲道,“不管那麽多,通知縣局去攔車,你們紀律部門也直接介入,這事就四個字:嚴肅查辦。”
孫永點了點頭,喬梁本就想收拾洪華晟,這次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喬梁和孫永說話時,開車逃離現場的洪華晟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接下來的麻煩少不了,但至少沒被喬梁當場抓住酒駕,不然麻煩就大了。
“今天真他娘的倒黴。”洪華晟一邊開車一邊咒罵着,他剛剛是在參加一個飯局來着,準備趕場參加另外一個飯局,因爲晚上司機有事,所以他索性就自己開車,哪曾想到會在路口轉彎的時候剮蹭到騎自行車的老人,偏偏還被喬梁給撞上了。
這要是平時酒駕,洪華晟一點都不在意,因爲憑他的關系,完全都能擺平,但被喬梁逮住現行,那麻煩就不是一點半點,喬梁絕對會抓住機會把他一撸到底,到時候連他哥哥的面子恐怕都不好使。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到底是酒駕還是醉駕,這可說不準,得儀器測了才知道,但他剛剛喝了兩杯白酒,而且還是那種大口徑的杯子,要是一不小心測出的結果達到醉駕标準,那喬梁将他送進去坐牢都有可能,這也是爲什麽他在剛剛那種情況下要開車逃跑的緣故。
“剛剛看那老人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呆會找人處理一下,回頭隻要能自圓其說,到時候再找縣裏的領導出面說說情,喬梁應該也不好抓着不放。”洪華晟目光閃爍着,已經在想着應對的策略,他平時雖然沒少幹操蛋的事,但不代表他沒腦子。
心裏想着,洪華晟先行拿出手機給哥哥洪本江打了過去。
喬梁這邊,孫永給縣局打完電話并且交代下屬跟進此事後,兩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吃晚飯,又再次聊到了跟黃傑有關的話題,孫永疑惑地問道,“黃傑那家夥這是又攀上誰了?竟然還能讓他爬起來。”
也不怪孫永會有這種疑惑,在他看來,背靠駱飛的黃傑早就失勢了,對方挂職回來能不坐冷闆凳就燒高香了,結果還能進一步重用,這還真是讓人稀奇了。
“上午接到省組織部馮部長打來的電話時,我也是驚訝不已,後來才知道黃傑是通過省組織部林元山副部長的關系才獲得這次任命的。”喬梁解釋道。
省組織部的副部長?孫永面露驚色,對于他這個級别的幹部來說,省組織部副部長的關系已經是了不得的一個門路了,黃傑竟然能找到這樣的靠山!
“這個黃傑,不得不說有點本事。”喬梁咂咂嘴,“我也是前些天在省組織部碰到他才又想起來他,不然我都快忘了這号人了。”
“黃傑調到達關來,會不會故意跟你唱反調?”孫永看了喬梁一眼。
“他要是不識時務,正好我在江州的時候沒機會收拾他,這次就一并給他一點顔色瞧瞧,當然,他要是老老實實不搞事,那就無那就無視他就好了。”喬梁撇嘴道。
孫永輕點着頭,這種事他也不好多說啥,隻不過知道黃傑要調來的事,孫永着實覺得唏噓不已,他和喬梁、黃傑都給江州市的主要領導當過秘書,現在三人又都相聚于達關,這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兩人邊吃邊聊,吃完後又在街上走走看看,九點多的時候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上午,喬梁到辦公室後沒一會,縣局局長路長鳴帶着一份材料趕到。
猜到路長鳴過來跟昨晚洪華晟肇事一事有關,喬梁讓秘書将路長鳴請了進來。
“路局長,坐。”喬梁揮揮手,示意路長鳴坐下。
“喬書記,我是來跟您彙報昨晚縣文旅集團董事長洪華晟所牽扯的交通事故的相關調查結果的。”路長鳴坐下後就開口說道。
“嗯,你說。”喬梁看了看路長鳴,讓對方繼續往下說。
“喬書記,昨晚接到孫永書記的電話後,我們縣局高度重視,立刻啓動調查,目前已經将整起事故查得一清二楚,這是詳細的調查報告。”路長鳴說着将手頭帶來的材料放到喬梁辦公桌上,頓了頓,又道,“喬書記,其實昨晚十點多的時候,我們這邊就差不多查完了,但考慮到時間太晚了,怕影響您休息,所以我就沒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彙報。”
喬梁瞥了路長鳴一眼,拿起桌上的調查材料看起來。
調查材料上面寫得很詳細,喬梁這會卻是沒工夫細看,直接道,“路局長,你把調查情況重點跟我介紹一下就行。”
路長鳴聽了,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喬梁,道,“喬書記,是這樣的,昨晚洪華晟是因爲急着趕回市裏看望其生病的老父親,所以才會在撞倒人之後急急忙忙地離開,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對傷者不管不顧,在回市裏的路上,他就已經委托安排朋友去看望傷者,并且積極予以賠償,獲得了傷者的諒解,對了,這材料後面是傷者簽署的諒解協議書。”
喬梁聞言翻到後面掃了一眼,而後看向路長鳴,“那你們的調查的結論是什麽?”
路長鳴道,“喬書記,考慮到洪華晟是事出有因,加上其第一時間委托朋友聯系傷者進行處理并且道歉賠償,也獲得了傷者的諒解,因此,我們縣局認爲将此次事故定性爲肇事逃逸可能不大合适。”
‘啪’的一聲,喬梁将手頭的材料拍到了桌上,冷冷注視着路長鳴,“路局長,你認爲定性爲肇事逃逸不合适,那你說該怎麽定性?”
路長鳴不自然地笑道,“喬書記,綜合各方面的因素考慮,将這起事故定性爲普通的交通事故較爲合适,當然,這些都是下面經手的人提出的建議。”
喬梁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路長鳴,眼裏閃過一絲冷笑,這是當他好糊弄不成?
喬梁盯着路長鳴看了一會,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那份調查材料上,神色一動,問道,“你剛剛說洪華晟是急着趕回市裏去看望其生病的老父親,那你們有沒有核實下是否屬實?”
路長鳴道,“喬書記,我們核實過了,調閱了洪華晟的行車記錄,他确實是去了市裏,他父親昨晚确實也是突發身體不舒服,說是心髒難受,這一點,市裏的洪秘書長親自作的證。”
聽到路長鳴的話,喬梁輕哼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問這個沒有意義,路長鳴把這份調查材料送到自己面前,那上面所寫的肯定都是精心醞釀好的措辭,不可能讓自己找出問題來。
路長鳴偷瞄了喬梁一眼,道,“喬書記,那您看這次的事故是不是可以按普通的交通事故定性?”
喬梁呵呵一笑,“路局長已經拿定主意了,何必再問我?”
喬梁說這話的時候,看着路長鳴的眼神隐隐帶着不善,此時,他心裏将路長鳴撤換掉的想法又變得無比強烈,隻是一想到上次郭興安親自給他打電話幹預了此事,喬梁的眉頭不由皺起來,路長鳴背後到底站着誰?
這個問題此時困擾着喬梁,沒弄清楚路長鳴背後的人,想把路長鳴撤掉恐怕沒那麽容易!
路長鳴這時裝着惶恐的樣子道,“喬書記,這事主要看您的意思,如果您覺得定性爲普通的交通事故不合适,那我們回去再好好查一查。”
喬梁譏諷道,“那回頭是不是又該有人向市裏告狀,說我插手幹預你們縣局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