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沒讓别人請,自個走回剛剛的接待室坐了下來。
喬梁這會腦子有點亂,他需要理一理思緒,周春元設局坑他絕對是沒錯的,但對方爲什麽要這麽做?他跟周春元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對方沒有這麽做的動機,除非說是有人通過周春元來針對自己,周春元無非隻是别人手中的一把槍。
但到底是誰要對付他?他在黃原應該也沒得罪什麽人才是。
喬梁眉頭緊擰,此時的他滿肚子疑問。
另一頭,周春元回到辦公室後,将辦公室門反鎖,而後就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電話接通,周春元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段秘書,已經按您的吩咐做了,事情還算順利,正巧下午有市日報的記者來我們市局采訪一個案子,被天衣無縫地利用起來了。”
電話那頭的段秘書不知道說了什麽,周春元登時笑容滿面,道,“天時地利人和,這是在咱們的地盤上,還輪不到他喬梁一個外地的幹部在咱們黃原逞威風。”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周春元挂掉電話後,臉上猶自帶着笑容,隻不過慢慢的,周春元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很清楚今天坑喬梁這事有不小的風險,但富貴險中求,他要讨好那段秘書,隻能按對方的意思去做,也怪他嘴賤,聽到喬梁親自來到市局,他就猜到喬梁肯定是爲了邱陽新的事來的,立刻就給那段秘書打了電話,對方就要求他設局坑喬梁一把,周春元隻能照做,否則他之前讨好對方所下的功夫可能都白費了。
但設局坑喬梁,這事的風險是不小的,雖然周春元不知道喬梁如今已經是廖谷峰的準女婿,但喬梁年紀輕輕就能走到這個位置,周春元不用想也知道喬梁的背景不小。但周春元之所以敢這麽做,主要有一點是因爲喬梁不是黃原市的領導,強龍難壓地頭蛇,喬梁隻是外地市的幹部,周春元心想自己大不了豁出去賭一把,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也沒少幫段家幹擦屁股的事。
“也不知道喬梁會不會吃啞巴虧!”周春元默默地想着,心想最好是沒啥事,他感覺那喬梁不好惹。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至外面有人敲門時,周春元才恍然回過神來,走去開門,見是剛剛那名手下心腹,周春元開口就問道,“那個喬梁走了嗎?”
手下趕緊道,“周局,我正要來跟您彙報這事,那喬梁不走了啊。”
“不走?”周春元愣住,“啥意思?”
“對方說要咱們給他一個交代,否則他就不走了。”手下苦笑道。
“他要啥交代?”周春元瞪眼道,“他在咱們市局胡來,咱們沒找他算賬就算客氣了,他還想要啥交代?”
手下噤若寒蟬,事情的真相是怎麽回事,他自然是清楚的,但他隻能配合周春元演戲,他在局裏邊是跟着周春元混的,周春元的命令他都得照做。
周春元這會也隻是色厲内荏,很快就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趕緊把他打發走。”
手下聽到周春元這話,臉上的表情端的是精彩不已,周春元自個都沒辦法,竟然要他想辦法。
“還愣着幹嘛,去啊。”周春元吼道。
手下聞言趕緊離開,周春元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想天已經快黑了,希望喬梁呆會自行離開,對方難不成還能留在市局過夜?
周春元心裏安慰着自己,卻是有些心緒不甯,直至晚上七點多,一直在關注着喬梁動靜的周春元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因爲喬梁到現在還沒走,這一下搞得周春元心裏發怵,這要是喬梁真不走,事情還真麻煩了。
喬梁這邊,此刻正坐在接待室裏抽着煙,煙是他剛剛讓司機魏浩雲買上來的,魏浩雲不知道發生了啥事,他和喬梁秘書譽江河是在樓下等着的,喬梁讓他買包煙送上來,随即交代他和譽江河先去吃晚飯,魏浩雲也沒多想,下樓就和譽江河先去吃飯了,而喬梁則是呆着不走了。
今天的事不給他一個交代,喬梁就不會走,身正不怕影子斜,喬梁不怕把事情鬧大,他要是在市局呆個幾天不走,真正着急的反而是市局的人,他倒要看看那周春元怎麽收場。
喬梁呆在市局不走,馮運明那邊的電話已經打了兩三個過來,晚上的飯局,馮運明已經跟喬梁提前說好了,喬梁卻是遲遲沒到,馮運明哪裏能坐得住,給喬梁打了電話過來,喬來,喬梁起先沒接,直至馮運明再次打過來,喬梁想了想才接起來,但他也沒跟馮運明說什麽事,隻是說自己這邊臨時有點重要事情要處理,讓馮運明幫忙跟彭白全緻歉一聲。
喬梁沒選擇和馮運明說,是有他自己的考慮,今天這事如果要鬧大,那他也要做到自己有理有據有節,同時,喬梁暫時不想把馮運明牽扯進來,因爲這對馮運明不見得是好事,他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這事的幕後主使會是誰。
思來想去,喬梁猜到有可能跟他要來找邱陽新有關,如果是,那就更加值得玩味了,邱陽新是來查曹欽明女兒一案的,這個案子會指向誰?
喬梁抽着煙,又不停思索着,市局這邊的人幾乎是求爺爺告奶奶的請他離開,喬梁理都懶得理。
臨近八點的時候,周春元得知喬梁還不走,如坐針氈,再次給那段秘書打了電話過去。
“這喬梁簡直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現在竟賴在我們局裏不走了。”周春元跟那段秘書叫苦道。
“不走了?”對面的段秘書一驚,“那他想幹啥?”
“他說要一個交代。”周春元撇嘴道。
“他要個屁交代,不走就讓他呆着,你該幹嘛幹嘛,甭管他。”
對面的段秘書說完就挂掉,周春元一臉無語,心說這段秘書分明是心智還未成熟,特麽的,他這次跟着對方胡鬧,這下搞得有點不好收場了。
周春元正琢磨着,門外突然又有人推門進來,周春元以爲是自己的手下,剛要發火,擡頭看去,見是局長張有福,周春元吓了一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張局,您怎麽回來了?”
張有福看着周春元,“我要是不回來,局裏會不會被人給鬧翻天了?”
聽到張有福這麽說,周春元讪讪地笑笑,心知張有福這是聽到了什麽,所以才連夜趕回局裏,也對,對方在局裏邊有的是心腹眼線,喬梁的事,估計是張有福的心腹了解到了些情況,跟對方彙報了。
張有福此時明顯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盯着周春元看了一眼後,問道,“聽說關州市達關縣那位喬書記在咱們局裏?”
“對,是在咱們局裏。”周春元眼珠子轉了一下,“這位喬書記來咱們局裏了解事情,結果卻胡攪蠻纏,還差點動了手,我讓人制住了他,将他請到接待室冷靜冷靜,沒想到他就賴着不走了,還口口聲聲要我們給他一個交代,這不是故意搞事嘛。”
“是嗎?”張有福追問道,“他來了解什麽事情?”
“他說咱們市局抓了他們達關縣局一個辦案人員來着,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我們怎麽會抓自己系統的同行。”周春元信誓旦旦地說道。
張有福瞥了瞥周春元,沒再說什麽,轉身就朝樓下的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裏煙霧缭繞,張有福一進來就被嗆了一下,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喬梁身上。
張有福之前和喬梁沒見過面,但不代表他不認得喬梁,作爲全省最年輕的市班子領導,喬梁在省裏面是有一定名氣的,至少像張有福這個層次的幹部對喬梁是頗有關注,人家比他年輕了小二十歲,級别卻跟他一樣,張有福想不關注都難。
喬梁看到又有人進來,看了一眼。
因爲喬梁來市局的路上在手機上搜過市局一把手的資料,所以認出這回來的是市局一把手張有福。
看到張有福,喬梁神色一凝,同他對視着。
張有福率先笑道,“喬書記,實在是抱歉,今天下午我沒在,不知道你大駕光臨,怠慢了。”
“張局客氣了。”喬梁審視着張有福淡淡道,今天的事,喬梁不知道張有福知不知情,又或者說,是張有福授意周春元做的,總之,喬梁對張有福也有懷疑。
“喬書記,下午的事情我已經初步了解了一些,詳細的經過,回頭我會調監控并且找相關人員一一了解,一定會給喬書記一個交代,喬書記要是信得過我,可以先回去。”張有福說道。
“張局,如果我要不到滿意的交代就不走呢?”喬梁淡淡道。
“那也行,我這就去調監控了解下詳細情況。”張有福點頭道。
張有福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喬梁看到張有福的姿态,心裏一下狐疑起來,張有福這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演戲演得如此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