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點頭道,“爸,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我的想法是将來借助江州市市長這個跳闆,有可能成爲進入省班子的一條最快的捷徑,因此,我想搏一搏。”
俞展飛皺眉道,“小楚,你跟着關新民到邊南,将來何嘗沒有機會進入省班子。”
楚恒道,“爸,關領導調到邊南,這極有可能是他的最後一任了,他同樣也是賭,我跟着他去邊南,短時間内固然是會有比較好的發展,但把目光放長遠,恐怕就不一定了,關領導如果不能繼續進步,我往後是不是也都得在邊南省内打轉了?”
俞展飛沉默着,楚恒說的隻是其個人的一些臆測,将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但從楚恒的态度已經能看出對方是想留在江東的,而且楚恒的這種想法還頗爲堅決,這從楚恒在關新民的任命消息一公布就連夜趕來想要和他面談就能看出來。
心裏權衡起來,俞展飛也不好過分去駁了楚恒的希望,對楚恒這個女婿,俞展飛還是很滿意的,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比女兒找的上一個丈夫靠譜多了,除去楚恒的家庭出身讓俞展飛比較不滿意外,楚恒在俞展飛眼裏幾乎是比較完美的一個女婿形象,而他就俞小丹一個女兒,俞小丹又沒走體制這條路,所以他将來的人脈資源無疑也都要傾注到楚恒這個女婿身上。
因此,俞展飛是願意全力以赴支持楚恒的,隻是站在俞展飛的角度去看,他認爲楚恒有點當局者迷,對方執着地想留在江東,導緻其現在眼光帶有一定的局限性。
想了想,俞展飛道,“小楚,之前關新民爲了你的事已經親自給我打了電話,我也表态答應他了,表示支持你跟着他調到邊南去,現在要是出爾反爾的話,恐怕不太好交代。”
楚恒道,“爸,您的考慮也沒錯,但如果江東省這邊出現更好的機會,我想關領導是能理解的。”
俞展飛笑着點了點楚恒,“小楚,你這是鐵了心想留在江東去争取那江州市市長一職了?”
楚恒點點頭,道,“爸,我剛才也跟您分析過原因了,現在江州市的一把手能夠進入省班子,我如果能當上江州市市長一職,沒有比這更快進入省班子的捷徑。”
俞展飛不以爲然道,“小楚,你說的都是你自己設想的最順利的一種情況,你有沒有想過,你首先要确保你能當上江州市的市長,其次,江州市一把手高配進入省班子并沒有形成慣例,現在的吳惠文進入省班子,你怎麽能确定下一任依舊能進入省班子?所以按照你自己的設想,你面臨着的兩個坎都充滿了不确定性。”
楚恒一時語塞,老丈人所分析的都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去看待問題,但楚恒顯然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标,比起到邊南那去窮鄉僻壤去,留在江東無疑是更好的選擇,當然,前提是他的謀劃能夠實現。
短暫的沉默後,楚恒道,“爸,我還是想留在江東試一試。”
俞展飛搖頭笑笑,“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可能不支持你,但考慮到之前咱們答應了關新民,我們也不好直接放他的鴿子,這樣吧,我覺得咱們應該取個折中的辦法,你說現任江州市市長徐洪剛正被你們省紀律部門調查,但我并沒有看到相關的官方消息,說明這事應該也隻是在暗中進行。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将來可就存在着一些不确定性,第一,萬一那徐洪剛有人力保他,他最後涉險過關,那你的希望就落空了。其次,退一步講,就算那徐洪剛最後真的落馬了,但這調查的過程要是持續個七八個月,你難道等個七八個月?第三,假如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你等個七八個月,最後又沒能當上江州市的市長,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楚恒再次沉默起來,老丈人說的每一種假設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真要是被老丈人說中了,那還真的是雞飛蛋打。
見楚恒沒說話,俞展飛接着道,“小楚,我提供個折中的辦法,你參考一下,如何?”
楚恒坐直了身體,露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道,,道,“爸,您請說。”
俞展飛道,“小楚,咱們就以一個月爲期限,假如那徐洪剛在一個月内落馬,那我會全力支持你去争取江州市市長一職,但要是超過這個時限,那你就跟關新民到邊南去,怎麽樣?”
俞展飛之所以會提出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是因爲他也考慮到了一個情況,那就是關新民剛調到邊南去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楚恒調過去,他得先熟悉工作,所以在這期間要是徐洪剛落馬了,楚恒想争取一下江州市市長一職也就情有可原,關新民也相對能理解,屆時就不會出現得罪關新民的情況,所以俞展飛提出了一個月這樣一個時限,如此一來,楚恒也不會怪他不支持其想法。
俞展飛這是将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楚恒思慮片刻後,也能理解俞展飛的良苦用心,點頭道,“爸,那就按您說的做。”
聽到楚恒的話,俞展飛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心想自己這個女婿還是十分明事理的,關鍵是還很有上進心。
這就是同樣一個人的想法,會被區分看待,自己的女婿,俞展飛覺得是上進心,如果是别人,俞展飛會認爲是年輕人好高骛遠,野心太大……這是屁股決定腦袋。
談完正事,俞展飛面露輕松的神情,笑問道,“小丹這次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楚恒搖搖頭,笑道,“沒有,她在黃原已經發展了好幾個閨蜜,每天飯局不斷,比我還忙。“
俞展飛聞言眉頭微蹙,“小楚,你是小丹的丈夫,應該多管束她,一個女人老是不着家的像啥話,還有,你倆雖然都是再婚,但也應該考慮要個孩子。”
聽到俞展飛這話,楚恒目光一閃,眼底深處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嘴上卻是應承着俞展飛,“爸,您說的沒錯,我是打算考慮要個孩子的,就是看小丹的樣子好像不大願意,說是女人生了孩子身材就走樣了,看來我回頭得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俞展飛笑道,“這就對了嘛,這本來也是你這個丈夫的職責。”
楚恒笑着附和着點頭,神情詭異。
江東省,黃原。
近一個小時的幹部大會開完後,省紀律部門一把手陳正剛從會場離開就匆匆前往紀律部門的辦案基地。
剛剛在開會時,陳正剛就一直在留意着手機的信息,早上接完魯明的電話,陳正剛是直接從委裏安排人去接魯明的,而沒有把這件事情交代給張勝毅,倒不是他不相信張勝毅這個調查組組長,而是陳正剛有另外的考量,魯明特意交代要将他自首的消息保密,陳正剛也沒打算要公開,而考慮到調查組在江州市的一舉一動可能已經被人盯着,所以陳正剛沒把這事交代給張勝毅去做,選擇直接從委裏派人下去。
因爲從黃原到江州市的路程較長,再加上尋找魯明的确切地點也耗費了一些時間,所以從陳正剛早上7點左右接到魯明的電話,到現在已經11點多了,前去接魯明的車子才剛要返回黃原,
陳正剛從市區來到辦案基地,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後,魯明才被送到辦案基地。
屋裏,抽着煙等着魯明過來的陳正剛看到魯明的第一眼時,神色一下愣住,靠,魯明怎麽變成這樣子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哪裏像是江州市班子的一個領導,分明是一個野人還差不多。
雖說有些誇張,但也能看出魯明現在有多麽落魄。
陳正剛仔細瞅了魯明幾眼,他之前對魯明有些印象,這會還是能認出對方的,眼下看到魯明落魄成這樣,陳正剛不用想也知道魯明逃跑的這些天過得有多不容易,難怪省、市兩級發動了那麽大的力量都沒能找到對方,估計魯明淨往偏遠的深山老林裏鑽了。
眼前的魯明讓陳正剛莫名有些唏噓,道,“魯明,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魯明撓了下頭,他選擇來自首并不是來聽陳正剛感慨的,徑直問道,“陳書記,我今天這算自首吧?”
陳正剛好笑地看着魯明,“魯明,你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讓省、市兩級爲你耗費了這麽多的人力物力,怎麽,你還想争取寬大處理?”
魯明目光一沉,道,“陳書記,您說的和我自首是兩碼事,我認爲兩者沒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