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武元銳又感覺徐洪剛這人太過于現實,需要他的時候才這麽熱情,否則就一副疏遠冷淡的姿态。
武元銳心裏正腹诽着,就聽徐洪剛道,“元銳,聽說你們市局抓了一個叫唐雲天的小年輕?”
正戲來了!武元銳目光一閃,徐洪剛這耐心也太差了一點,才假意關心了一句就迫不及待問起了唐雲天的事。
武元銳這會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道,“徐市長,是有這麽一個事,這叫唐雲天的年輕人涉嫌嚴重犯罪,我們市局依法對其進行逮捕,并且已經按照程序辦理了相關的刑事拘留的手續,後續調查完畢後,會将其移送到……”
武元銳話沒說完就被徐洪剛打斷,“元銳,我請你過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你知道這個唐雲天的背景嗎?”
“徐市長,我已經了解過了。”武元銳不動聲色地點頭道。
“既然你知道唐雲天的家庭情況,元銳同志,你有沒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徐洪剛盯着武元銳。
“徐市長,我們依法辦案,難道還能有什麽後果?”武元銳眨了眨眼。
“元銳同志,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我說透,你應該明白的。”徐洪剛挑了挑眉頭。
“徐市長,我确實有點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我認爲我們依法辦案,并沒有什麽問題。”武元銳說道。
“元銳同志,你要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徐洪剛臉色冷淡了幾分。
武元銳沉默着沒再說話,徐洪剛這話說的沒錯,他固然可以裝糊塗,但要是一個勁地裝傻就沒意思了。
“元銳同志,關于唐雲天這事,你應該再回去慎重地考慮一下,你覺得呢?”徐洪剛瞥了武元銳一眼,“我知道元銳同志是個堅持原則的人,處在你的工作崗位上,堅持原則也是對的,但有時候也要具體分什麽事,有些事就得特事特辦,靈活變通,你說是不是?”
“徐市長,市檢的淩宏偉同志目前還躺在醫院裏,他昨天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可是受了重傷的,做了開顱手術。”武元銳悶聲回答着。
大家都是聰明人,武元銳這麽回答,無疑也是間接給了徐洪剛答案,徐洪剛臉色難看起來,“元銳同志,你确定不再考慮考慮?”
“徐市長,我從警二十幾年了,我得對我身上這身衣服負責。”武元銳回答道,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帶着某種堅定的堅持和堅決。
徐洪剛臉上最後僅存的一點笑容消失殆盡,冷冷地看着武元銳,片刻道,“元銳同志,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沒啥好說的了。”
徐洪剛說着頓了頓,話裏帶着莫名的意味,“我很佩服元銳同志能堅持原則,希望你能這麽一直堅持下去,你的前任尤程東就是在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沒有堅持原則,才會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失去了大好前程,你可千萬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徐洪剛這話讓武元銳心頭咯噔一下,他哪裏聽不出來,徐洪剛這看似提醒的話,實則是對他發出了警告,這讓武元銳很是無語,他這才剛上任沒多少天,就因爲唐雲天這麽一個不相幹的人得罪了徐洪剛,靠,這也太冤了,今後徐洪剛怕是要給他小鞋穿了。
這就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啊!武元銳心裏歎息了一聲,他一來江州就注定了他和徐洪剛不可能站在同一陣營,但這麽快将對方得罪了也出乎武元銳的預料。
“元銳同志,我還要忙,就不多留你了。”徐洪剛淡淡地說道,沒心思和武元銳多廢話的他,變相地趕人了。
武元銳沒想到徐洪剛說變臉就變臉,瞅了徐洪剛一眼,武元銳依舊保持着對徐洪剛該有的恭敬,站起身道,“徐市長,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忙。”
武元銳一走,徐洪剛就拿出手機給蘇華新打了過去,電話那頭,蘇華新明顯也是一直在等着徐洪剛的電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起來,急切地問道,“洪剛,如何了?”
“師兄,我剛找了武元銳,不過沒用,人家一點也不給我這個市長面子,說是要堅持依法辦案。”徐洪剛說道。
“這個武元銳,我看他是仗着有鄭國鴻書記支持,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了。”了。”蘇華新沉着臉道。
“師兄,縣官不如現管,眼下對方是市局局長,這才是難辦的地方,我固然可以在其他地方找他的茬,但涉及到案子上的事,我還真沒辦法強行插手,而且唐少這次鬧的動靜确實是不小,我這邊要是強行施壓讓武元銳放人,我也擔心他在鄭國鴻書記那打小報告。”徐洪剛說道。
徐洪剛這麽說,蘇華新就知道徐洪剛是擔心武元銳把事情直接捅到鄭國鴻那,站在徐洪剛的角度,蘇華新也不是不能理解徐洪剛的顧慮,此刻,蘇華新也沒有過分讓徐洪剛爲難,想了想,蘇華新道,“看來隻能我親自去江州走一趟了。”
“師兄,您要是能過來一趟是最好不過了,就怕您親自來了,那武元銳還不識擡舉。”徐洪剛說道。
“先這樣吧,等我去了江州再說,我這邊安排一下,看今晚或者明天有沒有時間。”蘇華新道。
“師兄,那等您确定了時間,我去接您。”徐洪剛說道。
兩人聊完,徐洪剛收起手機後,微微有些愣神,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麽,蘇華新會爲了唐雲天的事親自跑江州,徐洪剛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唐雲天是蘇華新老領導的孫子,在他和魯明沒辦法将唐雲天捅的簍子給壓下的情況下,蘇華新肯定是要親自出面來解決這個麻煩,否則他跟老領導沒法交代。
徐洪剛琢磨着心事,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看了下來電顯示,見是魯明打來的,徐洪剛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魯明才剛走沒多久,這會打過來又有什麽事?
接起電話,徐洪剛問道,“老魯,怎麽了?”
魯明道,“徐市長,我剛接到彙報,章棟梁昨天被紀律部門那邊放了後,回到市局就立馬被市局督察部門的人給帶走了。”
“還有這事?”徐洪剛眉頭一皺,市局内部的督察部門很多時候更像個擺設,這會突然出來刷存在感,明顯是武元銳這個局長授意的。
很顯然,市局的督察部門能在内部發揮多大的作用,更多的是看一把手的意志,沒有武元銳這個一把手授意,市局的督察部門又豈敢調查章棟梁這個級别的幹部!
徐洪剛怔了片刻,很快就問道,“老魯,這不對啊,市局的督察部門有權力抓人?”
魯明回答道,“要說抓人,那肯定是無權抓人的,但對于内部違紀的警員,是有權進行調查或者是采取禁閉措施的……總之,這裏邊的操作空間有很大彈性。”
魯明略微解釋着,徐洪剛聽了之後也就明白了裏頭的道道,沒再糾結這個,道,“老魯,這事你通知楊學正了沒有?”
“還沒,我剛知道這事,立刻就先跟您彙報了。”魯明說道。
“那你馬上把這事告訴楊學正,讓他想辦法去。”徐洪剛道,“楊學正昨天爲了章棟梁這事都提前出院了,可見他也是真急了,你現在把這事告訴他,他肯定會去想辦法。”
“嗯,我馬上就去通知他。”魯明點頭道。
“你給他打電話吧。”徐洪剛道。
徐洪剛說完就挂了電話,此刻的他不隻是心情煩躁,臉色亦是變得凝重,自言自語地輕聲呢喃着:多事之秋啊……
徐洪剛和魯明通電話時,省城黃原,楚恒在關新民的辦公室裏,一臉恭敬地端坐着,聽着關新民說話。
關新民這會找楚恒過來,還是跟其要調去邊南省的事有關,關新民是想再次确認楚恒的想法來着,爲了楚恒的事,他也給楚恒的老丈人打電話溝通了,對楚恒的重視可見一斑。
今天關新民又親自找楚恒,是因爲他調去邊南省的事已經有了準信,所以關新民想再當面聽聽楚恒的想法。
對于關新民如此禮賢下士地親自招攬,楚恒現在自然不敢拒絕,關新民連他的老丈人都打電話了,還給出了那麽優越的條件,楚恒知道自己要是還拒絕的話,那就真的是不識擡舉了。
當然,這隻是楚恒心裏的想法,并不代表他就願意去邊南,隻不過他明面上不能再拒絕罷了,因此,對于關新民再次詢問他的意願,楚恒這回在表面上是滿嘴答應了下來,至少他不能讓關新民感到不滿,而且他現在其實也把邊南當成了自己的一條後路。
楚恒很清楚,如果最後他真的沒希望去謀劃江州市的市長一職,那他就隻能跟着關新民去邊南,至少去了那邊,關新民還能承諾今後會重用他擔任地市的一把手,而留在江東,肯定是沒這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