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剛沉默着沒說話,楊學正鐵了心要查,陳正剛也覺得爲難,尤其是對方已經把人帶回來了,這要是再把人送回去,确實也有損他們部門的權威。
楊學正趁熱打鐵道,“陳書記,喬梁辦公室裏搜出上百萬的名貴手表以及一盒金條,這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再加上喬梁自身作爲江州市紀律部門領導的特殊身份,咱們直接介入也是正常的,我認爲鄭書記會理解咱們的,他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聽到楊學正這麽說,陳正剛撇撇嘴,心說有本事你這話倒是去跟鄭國鴻說。
心裏腹诽歸腹诽,陳正剛沒多說啥,此刻他也隻當楊學正是急着想做出成績來,沉思片刻,道,“下午等我去見鄭書記,再看看鄭書記是什麽意思。”
楊學正心知陳正剛這關是應付過去了,笑着點頭道,“好。”
陳正剛擺擺手,“你先去忙吧。”
楊學正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陳書記了。”
目視着楊學正離開的背影,陳正剛挑了挑眉頭,要說這事他對楊學正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對方不接電話,故意違抗他的指示将喬梁帶回來,回到黃原後也沒第一時間來見他……種種這些行爲,都說明楊學正沒有真的把他這個一把手放在眼裏。
但不滿歸不滿,在喬梁這件事上,就事論事來說,陳正剛認爲由他們直接介入調查會更合适,畢竟楊學正有一句話沒說錯,喬梁身爲江州市紀律部門的領導,其如果真有問題,讓江州市自行調查,難免出現燈下黑的情況。
揉了揉眉心,陳正剛輕歎了口氣,抛開喬梁這件事不談,他已然意識到楊學正今後恐怕是個不好管的‘刺頭’。
江州。
喬梁被省紀律部門帶走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一下子在市裏傳了開來,哪怕吳惠文下了指示禁止私下議論,但這事發生在市大院,衆目睽睽之下看到的人也不少,想要徹底把事情壓下也不現實。
呂倩是中午回到局裏才知道這事的,急得差點跳腳,顧不得大中午有可能會影響鄭世東休息,直接給鄭世東打了電話,得知鄭世東中午還在辦公室,呂倩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
鄭世東中午沒有回家,他是因爲喬梁的事而搞得有些心煩,中午就沒有回去。
呂倩過來,鄭世東親自走到門口去等候迎接,看到呂倩來了,鄭世東往前走了幾步,熱情而又親切道,“呂局長,你來了。”
鄭世東清楚呂倩的身份,再加上之前喬梁請假也主動告訴了他和呂倩訂婚的事,所以鄭世東知道兩人現在的關系。
“鄭書記,您好。”呂倩點頭同鄭世東緻意着,顧不得寒暄,着急地問道,“鄭書記,喬梁的事到底是什麽情況?”
“呂局長,你别急,我相信小喬是沒問題的,我已經委托省紀律部門的朋友時刻關注此事,一有什麽消息就及時通知我。”鄭世東安慰着呂倩。
“鄭書記,我聽說是在喬梁辦公室搜出了金條和名貴手表?”呂倩眉頭皺得老高。
“是。”鄭世東苦笑,“但小喬說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之前并沒見過那手表和金條。”
“鄭書記,我相信喬梁一定不會說謊的,他對錢财這些身外之物并不感興趣,沒理由收受這種賄賂,退一步講,就算他真的利令智昏,收了這些東西,那他得有多傻才會将這些東西直接放在辦公室。”呂倩替喬梁辯解道。
“呂局長,我也相信小喬不會說謊,所以這事就有點蹊跷了,眼下我正讓我們内部進行調查。”鄭世東點了點頭,又道,“原本這事也都驚動了省裏的鄭國鴻書記,鄭國鴻書記還親自下了指示,讓我們自行調查,結果省紀律部門那位新上任的楊學正書記硬是将小喬給帶走了。”
呂倩聽了臉色很難看,她并不知道楊學正這個人,之前那些求親的事,父親廖谷鋒都給她擋下了,呂倩甚至都不知道都有誰流露出想跟他們廖家結爲親家的意思。
鄭世東又道,“呂局長,現在我們内部調查也已經啓動,一旦發現什麽蹊跷的地方,我們會和省紀律部門溝通,相信小喬不會有問題的。”
呂倩點着頭,她這會腦袋亂糟糟的,一時也不知道說啥,而且沒有見到喬梁,她也無從得知更多的情況。
讓自己冷靜下來,呂倩想及一點,問道,“鄭書記,平時都有誰能自由進出喬梁的辦公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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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世東聽到呂倩這麽問,便知道呂倩在懷疑什麽,答道,“進出小喬辦公室的人不少,但要說經常進出的,自然是小喬的通訊員王小财,他有小喬辦公室的鑰匙,但光憑這點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單位的保潔人員每天早晚也都有進出小喬的辦公室打掃衛生嘛。”
聽鄭世東這麽說,呂倩不禁感到棘手,這種情況無疑是最難調查的。
“呂局長,放心吧,我們内部會認真排查每一個疑點的。”鄭世東說道。
呂倩點點頭,眼下這個情況,鄭世東也沒辦法再給她其他答複。
從鄭世東辦公室離開,呂倩心情有些壓抑,她雖然相信喬梁絕對不會收受任何賄賂,但沒見到喬梁,呂倩心裏總歸是放心不下,她打算去黃原一趟。
呂倩心裏想着,拿出手機給父親廖谷鋒打了過去。
電話打通,呂倩開口就道,“爸,您女婿被人抓了,您管不管?”
廖谷鋒正午休呢,被女兒這一通電話吵醒,一時都有些莫名其妙,納悶道,“小倩,你這啥跟啥呢?”
呂倩翻了翻白眼,“爸,我說您女婿被人抓了,您聽不懂我的話嗎?”
“……”
廖谷鋒愣了一下,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旋即哭笑不得,難怪女兒口氣這麽沖,合着是喬梁那小子又出事了,閨女把氣撒他身上來了。
廖谷鋒這下睡意全無,問道,“小喬又咋了?”
呂倩道,“爸,小喬被省紀律部門的人帶走了。”
廖谷鋒臉色一沉,“什麽原因?
呂倩答道,“省紀律部門在喬梁辦公室裏搜出了一塊名貴的手表和一盒金條。”
廖谷鋒怔住,下意識道,“這小子不會真的是管不住手,收了别人東西吧?”
呂倩一下炸了,瞪眼道,“爸,您怎麽說話的,有您這麽懷疑自己女婿的嗎,喬梁是什麽人您難道不清楚?别人不相信他也就算了,連您也懷疑他。”
廖谷鋒一看女兒跟他急眼,登時改口,“小倩,爸說錯了,這樣行了吧?”
廖谷鋒一邊說一邊搖頭苦笑,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寶貝閨女都還沒正式嫁出去呢,現在就爲了喬梁跟他急眼了,以後真嫁出去了還得了,估計胳膊肘隻知道往外拐,容不得他說任何喬梁的不是。
不過廖谷鋒這會也就是腹诽一下,他對喬梁倒也不是不信任,剛剛隻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呂倩聽父親改口認錯,滿意道,“這還差不多,爸,我堅信喬梁絕對不會收受任何賄賂的,他不是那種人。”
“那既然如此,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真金不怕火煉,隻要小喬沒問題,組織肯定會還他清白的嘛,難不成還有人敢給他亂扣帽子?”廖谷鋒笑道。
“爸,話是那麽說沒錯,但我沒見喬梁一面還是不放心,所以我想去黃原一趟,你幫我跟省裏的人打聲招呼,不然我怕我去了見不到喬梁。”呂倩說道。
廖谷鋒聽女兒是這麽個要求,點頭道,“那行,我給鄭國鴻同志打個電話,到時讓他安排人跟你聯系。”
呂倩點頭道,“爸,那您呆會就得打,我現在就要出發去黃原。”
廖谷鋒看了下時間,無奈道,“你好歹也得等下午上班時間再打,這會打過去,指不定人家在午休呢,反正你去黃原也得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呆會再打也不遲。”
呂倩聽了道,“也行,爸,那您呆會記得打。”
廖谷鋒道,“放心吧,我記着,你呂局長交代的事,我哪敢忘了,不然我怕被你批評。”
廖谷鋒最後調侃起了女兒,别人求他辦事,那都得客客氣氣的,願不願意幫還得看他心情,這個寶貝閨女卻是一副交代命令的口氣,偏偏他還得照辦,心裏委實還沒半點脾氣。
呂倩給父親廖谷鋒打完電話後,就立刻開車前往黃原。
下午剛上班,廖谷鋒就給鄭國鴻打電話,電話裏,廖谷鋒隻是略微點了一下喬梁的事,并沒有多問,以他的身份,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就表示他已經關注了這件事,無需再說太多,而且鄭國鴻知道喬梁和他閨女訂婚了,他相信鄭國鴻不會輕視此事。
鄭國鴻得知是呂倩要見喬梁一面,立刻道,“我呆會就讓秘書跟紀律部門那邊聯系,安排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