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谷鋒聞言在前帶路,又随口問道,“國鴻同志,你怎麽沒在京城多呆兩天,這麽快就回來了?”
“該拜訪的人都拜訪了,在京城呆着也沒啥事,我尋思着後天反正也要回來工作了,幹脆就今天下午提前回來。”鄭國鴻道。
聽到鄭國鴻這麽說,廖谷鋒心知鄭國鴻提前回來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是跟他女兒車禍的事有關,他是專程提前回來看望的。
心裏頭明了,廖谷鋒也沒點破,這種事隻能意會,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看了下時間,廖谷鋒道,“國鴻同志,你今天趕路也挺辛苦,待會我請客,咱們就近找個小飯館,喝兩杯如何?”
“那敢情好,咱們許久沒喝過了吧?今晚正好小酌兩杯。”鄭國鴻滿臉笑容地應下,廖谷鋒的話正合他的心意,因爲他正好想和廖谷鋒單獨聊聊。
鄭國鴻原本的行程安排是明天大年初三上午才返回黃原,但他卻是臨時改變了行程,提前返回黃原,并且在下飛機稍作休息後,就讓人安排車子直接來到了三江。
之所以提前回江東,一來是因爲鄭國鴻在家裏多呆一晚也沒啥事,二來則是因爲要來看望呂倩,而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因爲鄭國鴻這兩天拜訪了一些重量級人物後,需要和廖谷鋒當面面談一下,這關系到某些層面的重要布局,所以鄭國鴻提前趕回來,否則廖谷鋒要是回西北去了,他要再找廖谷鋒面談就比較麻煩了,有些事情在電話裏談的效果是不如當面面談的。
兩人一起上樓,進了病房後,鄭國鴻關心了一下呂倩的情況,叮囑呂倩好好養身體後,沒在病房裏多呆,現在已經挺晚,鄭國鴻心知呂倩作爲病人更需要好好休息。
從病房裏出來,鄭國鴻本來想再去順便看望下喬梁,想了想,鄭國鴻沖廖谷鋒道,“明天上午我再去看望小喬同志,這會挺晚了,估計他休息了,我就不去打擾了。”
鄭國鴻聽了笑道,“喬梁那小子要是知道你這個省裏的一把手這麽關心他,我看他就現在就算是睡着了,也能蹦起來。”
“谷峰同志,小喬還是很優秀的,我去看望他也是理所應當的嘛。”鄭國鴻笑道,說這話時,鄭國鴻瞄了瞄廖谷鋒,他能感覺到廖谷鋒提到喬梁時是一種由内而外的喜愛和關心,這讓鄭國鴻心裏更加有數,呂倩和喬梁交往,顯然是得到廖谷鋒默許的,否則廖谷鋒怎麽可能讓自己女兒跟着喬梁回家過年呢,也難怪廖谷鋒之前三番五次在他面前誇贊喬梁,似乎他早就把喬梁當乘龍快婿了。
鄭國鴻這會無疑誤會了呂倩和喬梁的關系,以爲兩個小年輕正在交往,不然呂倩不會跟喬梁一起回家過年,他完全沒想到呂倩和喬梁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兩人邊說邊聊,沿着醫院外面的街道走着,因爲今天才大年初二,街上不少飯店都還沒開門,兩人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一家開着的小餐館。
其實以兩人的身份,完全可以讓三江這邊安排專門的接待,不過兩人明顯都不想打擾地方的幹部。
随意點了幾個菜,鄭國鴻笑着對廖谷鋒道,“谷鋒同志,咱們上一次喝酒是什麽時候?”
“記不清了,應該是挺久以前了。”廖谷鋒道。
“是啊,已經是很早之前了,到了咱們這個層面,一出門就得有身邊人跟着,有時候反倒沒那麽自由。”鄭國鴻道。
“是啊,今天咱倆都沒帶身邊人,這種感覺倒也挺好。其實啊,自由都是相對的,普通老百姓也好,當官的也好,沒人擁有絕對的自由,不管是法律的約束,還是約定俗成的一些道德行爲準則,人活在這個社會,其實都受着條條框框的束縛。”廖谷鋒笑道。
“沒錯,無規矩不成方圓嘛。”鄭國鴻跟着笑,接着話鋒一轉,道,“谷鋒同志,昨天早上安哲打電話給我拜年,我還在跟他開玩笑說之前不應該把他放走,我們江東可是損失了一個人才。”
“怎麽,國鴻同志是看安哲現在在西北幹得不錯,後悔把人放跑了?”廖谷鋒笑看鄭國鴻。
“可不是,之前我就不該放人,活生生被你被挖了牆角。”鄭國鴻笑道。
“國鴻同志,你志,你這麽說可不對,安哲調到西北,那是上面結合西北的實際情況以及幹部的培養和任用所充分考慮的結果嘛。”廖谷鋒笑道。
“谷鋒同志,你要這麽講,那可就沒意思了,說你挖我們江東的優秀幹部,你還不承認。”鄭國鴻笑道,要是沒有廖谷鋒運作以及跟上面大力推薦,安哲又怎麽可能跨省調動,并且這麽快就受到提拔重用,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要把安哲調走的時候,廖谷鋒其實也是跟他溝通過的,兩人這會更多的是在開玩笑。
鄭國鴻突然提這個事,其實是爲接下來的話題做鋪墊。
頓了頓,鄭國鴻接着道,“谷鋒同志,你是不是想把安哲當你的繼任者培養?”
“我對安哲确實是挺欣賞的,以安哲的能力,他完全能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華,如果他将來能夠更進一步,我相信他是有足夠的能力勝任的。”廖谷鋒笑了笑,又道,“不過到了安哲這個層次,他的任用,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嘛。”
聽到廖谷鋒這麽說,鄭國鴻不動聲色地瞅了廖谷峰一眼,安哲這個層次的幹部任用,固然不是由他們說了算,但他們顯然是能發揮一些作用的,尤其是廖谷鋒,馬上就要更進一步,其話語權和影響力無疑是大大超過自己的,如果廖谷鋒要把安哲當成其繼任者培養,那安哲無疑能得到廖谷鋒更大力度的支持,将來他更進一步的希望恐怕還真不小。
不過就算安哲更進一步,跟鄭國鴻今晚要找廖谷鋒談的也沒有沖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雙方的利益是一緻的。
那鄭國鴻到底想和廖谷鋒談什麽呢?
其實,鄭國鴻今晚想和廖谷鋒談的,和廖谷鋒即将調走以及鄭國鴻春節這兩天拜訪的人物有關……這其中,廖谷鋒的态度不可忽視。
因此,從某種隻可意會的角度來說,兩人今晚要談的内容對彼此來說可能都很重要,這也是爲什麽鄭國鴻要提前趕回來跟廖谷鋒面談的原因。
廖谷鋒這時候多少也從鄭國鴻的臉色看出了一些端倪,對方風塵仆仆趕回江東,并且馬不停蹄直接來到了三江,固然是要來看望他的女兒呂倩,但更主要的恐怕是找他,看鄭國鴻的樣子,明顯是有事要和他談。
“國鴻同志,咱倆也不是外人,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嘛。”廖谷鋒笑道。
“谷鋒同志,那我可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鄭國鴻笑了起來。
兩人交談着,市裏邊,一整天都惶恐不安的管志濤,終于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老下屬黃德超的電話,電話那頭,黃德超神色古怪地對管志濤說道,“管縣長,我已經打聽到了,陳鼎忠确實是被抓了,是省廳的指令,不過昨晚執行抓人的卻是你們松北縣局的人,是你們松北縣局的蔡銘海局長親自帶隊到市裏來抓人的。”
“你說什麽?”管志濤聽到是蔡銘海帶隊到市裏來抓的陳鼎忠,心裏一股無名怒火沖天而起。
黃德超以爲管志濤不信,再次肯定地說道,“管縣長,确實是蔡銘海帶隊來抓人的,我已經到陳鼎忠住的小區查證過了,還調了監控,的确是蔡銘海。”
“這個蔡銘海,我看他是不想幹了。”管志濤充滿了憤怒,昨晚他因爲陳鼎忠被抓的事失眠了一晚上,擔驚受怕,今天更是一整天都在打聽消息,惶恐不安,沒想到竟然是松北縣局來抓的人,而且還是蔡銘海親自帶隊,這讓管志濤有一種被蒙在鼓裏的羞辱感,特麽的,蔡銘海有沒有把他這個代縣長放在眼裏,這麽大的事情爲什麽不跟他彙報?
管志濤此時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維裏,在他眼裏,陳鼎忠被抓是件大事,甚至大到足以影響他個人的前途命運,但在蔡銘海眼裏,他無非隻是在執行省廳的相關指令罷了,并且蔡銘海也不知道陳鼎忠是何許人也,跟管志濤又有什麽關系,因此,雙方的思維認知并沒有在同一條線上。
黃德超在電話裏真切地感受到了管志濤的憤怒,但黃德超這會卻是不好說什麽,陳鼎忠的事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況且管志濤明顯瞞着他什麽,沒有跟他說實話,黃德超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明智地不想多問,要不是今天管志濤一直讓他打探消息,黃德超甚至都不想多管這個事,他已經預感到陳鼎忠的事兒不小。
電話那頭,管志濤沉默了一下問道,“德超,你知道陳鼎忠現在被關在哪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