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不過就怕市裏的醫療水平也不夠,如果需要我協調省裏的專家,谷鋒同志盡管開口。”鄭國鴻說道,他這麽說,更多還是表達一個關切的姿态,鄭國鴻很清楚,以廖谷鋒在江東省的人脈,對方想讓人安排省裏的專家去三江也不是什麽難事。
“好,謝謝國鴻同志了。”廖谷鋒點頭道。
“谷鋒同志跟我見外了。”鄭國鴻道。
“放心吧,真有需要國鴻同志幫忙的地方,我不會客氣的。”廖谷鋒笑道。
兩人說着,廖谷鋒想及女兒和喬梁遭遇的這起車禍的可疑之處,便對鄭國鴻道,“國鴻同志,我們家小倩和小喬這次遇到的車禍有些古怪。”
“小喬?”鄭國鴻楞了一下,因爲安哲剛剛并沒有提及車禍還涉及到了喬梁,所以鄭國鴻并不知道詳情,這會不由跟廖谷鋒确認道,“谷鋒同志,你說的小喬是喬梁?”
“沒錯。”廖谷鋒點了點頭,道,“我們家小倩這次就是打算跟小喬一起回家過年來着,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意外。”
聽到廖谷鋒這麽說,鄭國鴻面色古怪,廖谷鋒的閨女跟喬梁回家過年?想及廖谷鋒之前每次跟他提及喬梁時都毫不掩飾對喬梁的喜愛,這會鄭國鴻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廖谷鋒是想把喬梁招爲女婿不成?
鄭國鴻心裏想着,就聽廖谷鋒說起了車禍的情況。
廖谷鋒也沒刻意誇大什麽,隻是将自己發現的一些蹊跷之處以及自己的懷疑同鄭國鴻客觀陳述了一下。
鄭國鴻聽着廖谷鋒所講,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照廖谷鋒的說法,有人要害喬梁,而這起車禍則另有隐情。
“谷鋒同志,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這事必須嚴查。”鄭國鴻說道。
“我剛剛和吳惠文同志以及三江縣的同志聊了一下,他們已經表态會認真調查,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廖谷鋒說道。
“我待會跟省廳的同志打個電話,讓省廳跟進這事。”鄭國鴻表态道。
廖谷鋒點了點頭,他跟鄭國鴻主動提這事,也有這麽一層意思,畢竟鄭國鴻發話跟他說話的效果是不一樣的,縣官不如現管,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鄭國鴻和廖谷鋒聊了一會,因爲妻子在一旁催促,鄭國鴻也沒說太多,表示自己過兩天就返回江東,到時候會到三江去一趟。
兩人通完電話後,鄭國鴻當即給省廳的人打了個電話,讓省廳跟進這事,如果真像廖谷鋒所說,那事情的确頗爲可疑,鄭國鴻也不敢有半分怠慢,畢竟喬梁和廖谷鋒女兒遭遇的這起車禍如果真的是人爲的,那可就真的是惡劣至極了。
再者,刨除廖谷鋒這一層因素,鄭國鴻對喬梁也挺欣賞,因此,此事如果有疑點,那就要查個水落石出,這也是鄭國鴻第一時間表态要讓省廳介入的緣故,廖谷鋒的面子隻是其中一個因素。
時間一晃到了傍晚,三江縣局将喬力更詳細的資料送到了廖谷鋒面前,縣醫院住院大樓的走廊裏,廖谷鋒靜靜地看着資料。
當廖谷鋒看到喬力身患肝癌晚期,在事故之前沒幾天才剛回到喬家峪時,心裏的疑慮進一步增加,這事無論怎麽看都透着反常。
一旁,三江縣的書記尤程東和縣局局長林平利站在廖谷鋒的身側,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廖谷鋒仔細翻閱着喬力的資料,約莫過了十來分鍾,廖谷鋒轉頭看了尤程東和縣局局長林平利一眼,“你們覺得這事有什麽不對勁的對方嗎?”
“單就目前查到的情況來說,還不好下定論。”林平利斟酌着措辭謹慎地說道,茲事體大,林平利不敢輕易發表意見,因爲他很清楚,這事如果真的是人爲策劃的一起車禍,那整件事的性質就徹底變了,尤其是這起車禍還牽扯到了廖谷鋒的女兒,足以讓省、市震動,就連省裏的一把手鄭國鴻都打電話關注了此事,并且省廳的人已經在今天上午第一時間跟縣局聯系,表示會跟進此事,省廳派下來的刑偵技術專家更是在下午抵達了三江,重新去勘查了現場,林平利很清楚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照你們資料上所寫,這個喬力駕車出去是要去鎮上買酒,爲什麽他的家人明知道他身患重病,還讓他開車出去買酒呢?按照正常的邏輯,就算是要買酒,也不可能讓一個患重病的病人開車出去買才對。買才對。”廖谷鋒敲了敲手上的資料問道。
“廖書記,這個我們已經找喬力的家人問詢過了,據喬力的父親和妻子交代,昨晚除夕夜,喬力說是趁着過年高興,想和其父親喝一杯,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治不了,時日無多,這個年應該是他過的最後一個春節,所以他想跟家人喝一點,原本是喬力的父親要出去買酒的,而且喬家峪的小賣鋪就有賣酒,但喬力說沒有他要喝的酒,他要去鎮上去買,最後就開車出去了。”林平利說道。
“喬力的父親明知道自己兒子肝癌晚期,他就這麽放心讓兒子開車出去?”廖谷鋒皺眉道。
“喬力的父親說他本來是不放心的,但喬力前兩天看着精神狀态不錯,再加上喬力堅持,喬力的父親也就讓他開車出去了。”林平利說道。
“呵呵,這個喬力作爲一個肝癌晚期的患者,對喝酒還有講究不成?”廖谷鋒眼睛眯了起來,“他想去買什麽酒?”
“這就不清楚了,喬力的家人說他也沒說啥酒,隻說要去鎮上才有。”林平利搖頭道。
廖谷鋒挑了挑眉頭,再次看着林平利,“林局長,你個人覺得這事可疑嗎?”
“廖書記,目前我們局裏已經在省廳刑偵專家的指導下,對這起事故進行徹查,隻要有任何疑點,我們都不會放過。”林平利中規中矩地答道,不是他不想在廖谷鋒面前表現,而是出于謹慎的想法,他不敢貿然出這個風頭,這事如果真的是人爲的,那裏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廖谷鋒明顯對林平利的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但也不好再過分說啥,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廖谷鋒知道自己不能憑借一廂情願的猜測去給下面的人施壓,何況他現在并不是江東的書記。
尤程東看出廖谷鋒的不滿,插話道,“廖書記,目前省裏、市裏的主要領導對這起車禍都十分重視,也都下了指示,我相信我們縣局的同志一定會全力以赴進行調查的,但凡有一絲疑點,都會追查到底。”
廖谷鋒看了看尤程東,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到手頭關于喬力的資料上,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廖谷鋒沉思時,手機響了起來,見是妻子打來的,廖谷鋒接了起來。
原來剛剛廖谷鋒爲了避開妻子,不想讓妻子過多擔心,在縣局這邊把資料送過來後,廖谷鋒特地走到了樓下的走廊。
廖谷鋒接起電話,還沒等他說啥,電話那頭,呂倩媽媽激動發顫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廖,小倩醒了。”
“小倩醒了?”廖谷鋒呆愣了一下,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再也顧不得這喬力身上有什麽疑點,興奮地朝樓上走去。
女兒脫離危險,這對廖谷鋒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廖谷鋒快步走到樓上的重症病房,隻見妻子已經站在門口,正朝着病房裏張望着,而病房裏,已經有好幾名醫生正圍在呂倩的病床前忙碌着,看樣子是在檢查女兒的情況。
“小倩是啥時候醒來的?”廖谷鋒走到妻子身旁,急切地問道。
“就剛剛。”呂倩媽媽答道。
“醫生怎麽說?”廖谷鋒急忙又問。
“醫生還沒出來呢,我發現小倩醒來,立刻就給你打電話了。”呂倩媽媽嘴上回答着廖谷鋒,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裏的情況,臉上滿是緊張和忐忑的神色。
“放心吧,小倩既然醒來了,那應該是脫離危險了,不要擔心。”廖谷鋒拍着妻子的肩膀。
兩人說着話,病房裏的一個醫生走出來,恭敬地對廖谷鋒的道,“廖書記,恭喜,令千金已經度過危險期了,現在各項生命體征平穩,今晚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跟廖谷鋒說話的這個醫生是市醫院來的專家,他清楚廖谷鋒的身份,因此,态度也是極爲恭謹。
廖谷鋒聽到對方的話,臉上終于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真的嗎?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嗎?”
“一般不會,後續住院期間,我們會再對令千金的身體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市裏來的那位專家說道。
“好,麻煩你們了。”廖谷鋒感謝道。
“廖書記,這都是我們該做的。”對方忙不疊道。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對方很快又去忙碌,廖谷鋒回頭看到妻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奇怪道,“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