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钰在東悅客棧第二進庭院停下,側廂有一間布置雅潔的書房,是平日迎候比較重要的外客時專用,他便在裏面相候。
現在這座客棧裏高手濟濟,第一進除了玄妙雙劍,還有魔奴和雷風暴等人輪值,第二進則是徐峥、徐本等徐氏三兄弟在暗中守護,戒備并不以客棧大門洞開而有絲毫虛弱懈怠。
第三進院子裏是青葉城唐清歡、楊天翼、越小葉等國戰名義上的出戰人員居住,力量不太強,原本在這一進居住的宋睿和曾大力已經挪進三江罂的突騎營,和麹義、甘甯等人厮混甚熟,根本不願意出來了。
但是,在必要時,第四進院子裏的何荭嫦就會出現了。
玄劍奉命去将兩位客人迎進來。
珠珠點着了燈燭,轉頭瞧見覃钰已經在紅木小茶幾前坐好,便過去爲他沏茶。
“珠珠,這事不用你做吧,劍婢裏随便找一個來不就是了?”覃钰說道。
“那可不行,偶要不做,那位小葉姑娘就要來幹了。她都說了好多遍,想來幫我的忙呢!”
越小葉?
覃钰微微愣了一下,他這些天忙裏忙外,都快忘了青葉門的這些少男少女。
“他們都還好麽?”
“都很好的,那個唐師兄也好得差不多了,天天擂鼓般捶自己的胸口,說肯定能夠出戰呢!”
“哈哈!”覃钰被珠珠逗樂了,“有戰鬥**是好事啊,給他報了名的,有的是機會。”
二人最近各自忙亂,這般閑聊已經很少了,覃钰看一眼膚若凝脂的珠珠,忽然問道:“玄妙雙劍對你沒有什麽說法?”
珠珠頂的可是秀劍的寶體,以前大家都是一個層次的熟人才對。
“主人跟他們說我是秀劍的妹妹,他們倒都是半信半疑着。剛才玄劍還忽然傳音給我,說靈劍受傷的事,試探我的反應呢!可是我真的不是秀劍,能有什麽反應呢?”
覃钰點點頭。臉色有些陰沉。
前天晚上,從聯邦西南三十一區飛來一口傳音飛刀,卻是未來的烈火城城主戲志才所發。
戲志才在密信裏說,前日中午時,修建到一半的烈火城被一股妖獸突然沖擊,其數約三百餘,中有幾頭堪比暗境巅峰的金角牛和猛火豬爲首。好在魏延統帥得力,率本部親軍穩住陣腳,強弓硬弩連續發射,将獸衆射殺大半;偶有漏網的強大妖牛猛豬。也被靈劍等一衆劍婢結陣相抗,奮勇抵住。
在磐石道人、冰河散人、吟雪、柯辟邪、薛慕花等當地強者聯手圍剿之下,很快将妖獸首領們全部殲滅,晚上所有人聚集在修建了半截的烈火城下,美美吃了一頓烤肉大餐。野牛肉、野豬肉管飽。
不過己方也有一些傷亡,除了三十餘名魏延軍的士卒死傷之外,主要是協助修城的一些民壯有不少損失,另外,魏延的副将魏武和劍婢首領靈劍,都受到強橫妖獸的大力撞擊,身受重傷。
因爲飛刀傳訊的時間有限。具體傷亡情況,戲志才就沒有多說。最後隻說她會加緊建城進度,力争在獸潮大起之前,全部完工。
接到這封密信,戲芝蘭立刻就坐不住了。
覃钰也很關心大舅姐的安危,除了立刻給戲志才回信之外。當即同意戲芝蘭和黃小小飛過去查看,随身除了攜帶療傷靈藥,還有不少靈石。
戲芝蘭不明白爲啥還要帶靈石過去,戲志才那邊的人都使用不了,覃钰隻是微笑不語。讓她隻管交給哥哥。
另外,他把聯邦發下的那枚萬民手镯也交給戲芝蘭帶去,交代她如果靈劍她們傷情嚴重,難以處理,就把傷員們趕緊送回東悅客棧來,這裏畢竟有張機等名醫在,更爲妥帖。
這次意外令覃钰對南陵大陸的獸潮有了新的認識,幾百頭妖獸蜂擁而至,就讓擁衆上千精兵的烈火城
想不到西南地區的獸潮這麽快就已經初現端倪了,更大的風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來臨吧。
震東大平原一向是獸潮的重災區,妖獸既多且強,覃钰這幾日得暇時也很憂慮,徹底得罪了周氏一族,又拖着陸柯暮的黑暗共濟會,他都毫無畏懼。但到時各大名城混戰之時,城外突然來上幾千上萬頭妖獸,可不是那麽好消受的。
所以一聽是任厚土遣使來訪,立刻就親自出來接見。
室内忽然安靜下來。
過了沒一會兒,腳步聲響起,覃钰側頭略略一聽,便不在意。
都是普通人。
談笑有化境,往來唯巅峰。
覃钰現在也算有這種資格略略自誇一下了。
倒不是說他瞧不起一般人,但是對他來說,暗境巅峰以下的強者,确是皆屬尋常。
玄劍進來,躬身禀道:“主人,客人已請至。”
覃钰站起身來,微一點頭。
玄劍向後面兩位一伸手:“貴客請。”看一眼伺立覃钰身後的珠珠,迅即退出房間,返回客棧大門外,和妙劍一起繼續守候。
兩位客人看了看室内的情景,前面那人當即取下自己的氈帽,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來。
覃钰一瞧,還好,不是那個和魔奴幹過一架的年輕老七。
“任師座下第六弟子,任六見過覃三公子。”那年輕人行禮,雖然并不明白主人爲何要如此稱呼覃钰。
“任老大這幾天一定忙壞了吧?”覃钰問候了一聲。
“任師令弟子對覃三公子說,這次他費了不少心思,給的又是最好的一份,所以前次所承三公子的情分,全都還清。”任六恭恭敬敬回答道。
“自己家兄弟,算這麽清楚作甚?”覃钰嘀咕一句,聲音卻恰好能讓對方二人聽得真切,“好罷,你回去跟任老大說,他說怎樣就怎樣。”
任六略一失神,他可沒想到覃钰會這麽回答,然後說道:“任師說。三公子一定不會在意,但是,他不能不記得。”
“好吧,老大就是這麽禮數多。”覃钰笑了一聲。一擡手,“兩位請坐。”
他的對面,早已準備好兩張并排的小型座椅。
任六道:“回三公子,任師說此事比較急,讓我立即交呈公子,便即返回複命,不得延誤。”
不肯座談?覃钰眼珠滴溜溜一轉悠,心道任厚土這是爲了避免什麽呢?
任六從胸口處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密信,珠珠上前接過,看了幾眼。見沒有問題,轉遞給覃钰。
“若三公子沒有吩咐,任六告退了!”
覃钰摸了摸那手掌大小的封口密信,還很硬紮的感覺。
“不急,對了。我這兒有五百塊上品靈石,土系的。”他狡黠地一笑,忽然說道。
身後的珠珠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托盤遞過去,上面擺着一個比較大的黑布口袋。
相比他給何荭嫦和戲芝蘭那兩個口袋,大出許多。
晦暗的氣息直透袋外,的确都是土系的。
他滿意地見到對方神情詫異地接過托盤,顯然任厚土并非料到這麽一手。
“你帶回去。就說我覃钰非常感謝老大,區區回禮不成敬意,剩下的……你再随便添加幾句就是。”
“啊?”任六目瞪口呆,添加幾句?回去要是對師父說這種話,他想作死麽?
見他有些張皇失措,覃钰忍不住一拍雙手。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不難爲你!任六啊,你回去跟任老大說,讓他下次不要再這麽客氣,否則。我有的是回敬他的法子,他還不能不幹受着!哈哈哈哈!”
“是。”任六不敢繼續胡亂多言,低頭應諾一聲,把那黑布口袋收起。
“那麽,你的任務圓滿完成了吧?不過你這位同伴,卻是爲何而來?”覃钰有些琢磨不透,這站在後面的垂首副使,似乎修爲不高,但卻一直透着股子神秘氣息。
剛剛擡起頭來的任六愣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任六,你先出去吧。”他身後那人溫聲說道,随手把自己的氈帽一摘,擡起頭來。
“是。”任六答應一聲,立即轉身出去。
覃钰定睛一瞧,這人身形高大,唇上兩撇小胡子……
啊哦!覃钰差點兒沒一口叫出“任老大”三個字來。
長得太像了!
若非他眉眼較任厚土還是更爲纖細一些,渾身氣息也沒有任厚土那麽凝煉厚實,幾乎就是任厚土的翻版。
覃钰心想這是我天視真法最近進步很大,換個人來,恐怕還真是分辨不清楚。
“覃公子豪氣幹雲,果然不愧是我二弟的至交。”那人微微一笑,舉步上來,在覃钰對面坐下,“公子,坐下談?”
覃钰凝神一想,俊面上漸漸露出誠摯的笑容。
他慢慢坐下,側頭對珠珠道:“真正想不到,居然是閣下您親至。珠珠,快上香茶來!”
珠珠知道覃钰這是讓她暫時回避,心裏很是詫異對方的身份,卻也應諾一聲,立刻走出去,順手把房門帶上。
對方微微點頭,呵呵一笑:“三公子少年人傑,這麽快就猜出某的身份了,佩服,佩服!”
誰讓你跟任厚土長得這麽相似?覃钰心裏暗暗诋毀一句,面上依然是八風不動的春天。
“執政公閣下大名,覃钰早有耳聞,今日一見,當真是禮賢下士,如沐春風一般。”
一直低調之極的這位随從,竟然是當今聯邦政府的第一首腦,執政公任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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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節奏較緩,你們喜歡麽?